坐在納喻鴻旁邊的青無藥看著納喻鴻那張幾乎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的臉,變得又青又紫,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趴在桌子上,整個身子都隨著大笑在不斷地起伏,什么天姿國色,什么傾國傾城,在這個時候和青無藥再也沒有一點關系。
納喻鴻心里本來就煩,再加上旁邊還有個笑得命都快不要了的青無藥,越來越氣。
閉起眼睛,深吸了幾口氣,無論怎么樣,他都不能讓青無藥抓了把柄,不然以后的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青無藥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了,直起身子又重新找回了那副風情萬種的樣子,他拿袖子擋著嘴,靠在桌上眼里凈是笑意,可語氣里卻是一股子的云淡風輕:“你現(xiàn)在是不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這個楚留江來?”
納喻鴻強忍著怒氣,臉上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波瀾,他轉過頭:“找他做什么?反正這次的故事和我又沒有什么關系,我根本就連翞云闊的行館都沒有涉足過。”
青無藥用手點了一點水,指尖一彈就把茶水甩向了納喻鴻,納喻鴻微微一偏頭,躲開了青無藥彈來的水滴,青無藥挑了挑眉毛:“你找他就像你躲這茶水一樣,即使沾到身上也無關痛癢,但你依然忍不住要躲開?!?p> 納喻鴻一邊輕輕的笑著,一邊搖著頭嘆氣,狐朋狗友就是這樣的東西,不知不覺之間他早就已經(jīng)看穿了你,你只能不承認,卻并不能掩飾:“可我找到他又能怎么樣?聽到這個故事你還不明白這個楚留江是誰嗎?”
“我當然明白,但是我可以裝作不明白,你卻不能?!鼻酂o藥轉到了一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在了一起,他拿起茶杯卻沒有喝,“化骨奇毒案,乃是密案,除了游凰郡主三人以外,知道抓捕下毒之人細節(jié)的,就只剩下疏勤太子了。這件事情的細節(jié),就連你我都不甚清楚?!?p> “可偏偏這說書的說得頭頭是道,就算中間這些動作這些招式是瞎編的,可這個過程怎么看都像是真的?!?p> “不瞞你說,我也覺得是真的。我到行館的時候,那個犯人已經(jīng)被關押起來了,就和這段書里一樣,是自投羅網(wǎng)的?!?p> “可除非那位疏勤太子瘋了,否則就不可能是他編出來的?!?p> 青無藥笑著轉過頭來,狹長的眼睛繞有趣味地盯著納喻鴻:“所以還有什么可說的?只能是游凰郡主編的了,這游凰郡主的文采倒是挺不錯的,這段書寫得跌宕起伏的?!?p> 納喻鴻斜了青無藥一眼:“一想到是她,我就覺得連同她編的這些名字在內,到處都是兒戲。”
青無藥掩起嘴又笑了起來:“江自流,所以叫楚留江;暮林棲,所以叫姬林雁;金子銨,所以叫金蓉蓉。這還真是不怕死,這名字起得,恨不得就是個證據(jù)?!?p> “所以我就在想,我和一個小姑娘較勁,有什么意思?”納喻鴻無奈地站了起來,“可要是不較勁,她肯定不會收手,說不定還有第三部第四部在后面等著我?!?p> “雅王爺怎么突然憐香惜玉起來了?”青無藥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遞給納喻鴻,“還是說你覺得這個丫頭有點意思?”
納喻鴻沒好氣地接過了杯子:“有什么意思?有讓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的意思?我看她就應該在故事里寫上你,讓你也嘗嘗這有氣沒地方撒的滋味?!?p> 青無藥坐回到了椅子上,用手撐著腦袋看著納喻鴻無所適從的樣子,認識那么多年,我可還真是第一次看你這個樣子,不管你覺得這個游凰郡主有沒有意思,在我眼里,她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倒希望她把我寫進這個故事里,嘗嘗這被人往腦袋上插耐冬的滋味,你說這個故事里怎么就沒有我?我真的還挺想看這個小丫頭會怎么寫我的?!?p> “你還提耐冬?第一次她好歹是給我放在了桌上,這次倒好,還給我插頭上了,下次要怎么辦?放進嘴里?”
“你還說不生氣,你看我隨便一提,你就又生氣了?!鼻酂o藥忍不住又大笑起來,“不然你還是別去找她了,我想看你多生一段日子的氣?!?p> 納喻鴻無法否認,就算自己不想和一個小丫頭計較,這三番五次地被人戲弄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想起來自己在那段書里就是“蠢”的化身,怎么都還是生氣,還是想扒了她的皮,再來幾次說不定自己就想把她五馬分尸,千刀萬剮、碎尸萬段、挫骨揚灰了。
“我覺得就是那個丫頭沒見過你,心里一點也不怕你?!鼻酂o藥看納喻鴻半天沒說話,想來是在琢磨著要怎么處理江自流,這要真是把江自流給處理了,他的人生得缺少多少樂趣?于是破天荒地替江自流說了一句話。
誰知這句話在納喻鴻耳朵里卻是另外一個意思:“不怕我?怕你是嗎?從頭到尾,一句關于你的書都沒有,非要把我一個根本和這件事情都沒關系的人寫進來,這怕不是活膩了吧?”
“所以才說這個丫頭有意思,不怕當朝的王爺,卻怕我一個江湖郎中,你說說,你在她眼里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子?”
納喻鴻今天第一百次被氣得不想說話,看著一直笑個不停的青無藥幾次想開口又幾次沒吭聲,最后終于憋出了一句:“反正不是納喻鴻這個人的樣子?!?p> “行了行了,”青無藥的眼角因為屢次控制不住的大笑此刻已經(jīng)溢出了淚花,“咱們不說這個書里的真事,單說這丫頭寫的那些招式,你不覺得挺有意思的嗎?天下有幾個人能寫出那么天馬行空的書呢?”
“呵,”納喻鴻發(fā)出了一聲不以為然的笑聲,“玄乎其玄,天花亂墜,怕是她們幾個人的自我滿足吧。”
自我滿足?這還真讓納喻鴻猜對了,準確說是猜對了結局,其實之所以這次的《楚留江傳奇》會從寫實主義變成幻想主義,是因為在江自流幾人編故事的時候,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暮林棲看了一眼江自流手里正在奮筆疾書的稿子,皺起了眉頭:“你把你自己寫得那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