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戰(zhàn)績以及戰(zhàn)力
奧摩休從只剩下骨架的蒸汽機車上跳下地面,安慰著莉娃蒂。雖然親眼目睹過女貴族手上染血,但奧摩休自忖自己更加殘忍。
“你其實非常厲害。”奧摩休用溫和的語氣說,“今天大約是個意外?!?p> 伊思屋蒸汽戰(zhàn)獸仍然一動不動,背部駕駛倉也沒有動靜。
奧摩休皺皺眉頭。說實話,他不愿意和傷害過自己戰(zhàn)友的伊思屋人混在一起,更別說要照顧對方。
奧摩休轉過身體,對著圍觀的伊思屋人說道:“我贏了?!?p> 剛才囂鬧得過份的圍觀群眾反常地沉默。
荷曼在冷清的人群中走過來,伸出手掌拍拍奧摩休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他們看不見你死,今天都不會有什么心情。走吧。”
奧摩休苦笑不已,跟在荷曼后面,越過眼神復雜的人群,走出廣場。剛才營造出來的和睦,只是為了謀殺嗎?奧摩休不怕用最卑劣的心思去猜測。
從最小的收獲而言,奧摩休利用一次技能,完成了一個任務。
“任務:為戰(zhàn)斗而生的蒸汽機師需要在戰(zhàn)斗中成長,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成長。請宿主以對手一半的能量,挑戰(zhàn)并擊敗對手。已完成。是否領取獎勵?”
“領取?!?p> “消息:列云嶺有一個圣物級蒸汽機技術?!?p> 這是什么?圣物級?
奧摩休跟著荷曼走到半路,匹特米少校帶著一群人過來,對奧摩休噓寒問暖。奧摩休皺著眉毛,他發(fā)現(xiàn),軍官和貴族的話,都話中有話。
“奧摩休列兵不愧是我們的王牌機師?!逼ヌ孛咨傩P牢康赜秒p手抓著奧摩休的肩膀,“我國的約翰閣下說了,奧摩休列兵作為我軍的楷模之一,必須成為我軍的英雄。”
“恭喜奧摩休閣下?!碧啬戏覄拙粜Σ[瞇地向奧摩休張開雙臂。
索托羅上尉擋住了。
漢勒薇上尉兇惡地瞪了眼特南芬勛爵。
奧摩休有個猜測,大約特南芬勛爵對自己做了某些不友好的事,例如窺探X10的構造,例如安排莉娃蒂挑戰(zhàn)。
特南芬勛爵罕見地離開背后的侍從,獨自走到匹特米少校的面前,走到奧摩休等維斯晉戰(zhàn)士里面進行辯解??此谋砬?,似乎正陷入非常為難的境地。
“我想說,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并不是我的意思。要知道,伊思屋機械協(xié)會是個大勢力,我的影響力其實有限。”特南芬勛爵苦笑著垂下雙臂,對匹特米少校說。
漢勒薇上尉走到特南芬勛爵的后面?!澳惴浅D懘螅译x開自己的大劍師侍衛(wèi)?!鄙衔景炎彀蜏愒趧拙舳呡p聲說道。
匹特米少校和索托羅上尉平靜地看著特南芬勛爵。
特南芬勛爵苦笑著聳聳肩膀,看了看奧摩休說:“不得不大膽啊,我在懇求你們的諒解?!闭f完,又看了看截斷自己退路的漢勒薇上尉說,“你們維斯晉士兵犧牲不少,但是我們伊思屋人的血流得更多。所以許多伊思屋人有個想法,既然我們兩國的王室之間有血緣關系,為何不停下目前愚蠢的戰(zhàn)爭?”
“哪怕伊思屋王室不再?”索托羅上尉嚴肅地說。
“貴國的卓溫公爵聽說過得很快活?!碧啬戏覄拙粽降卣f,“而且我們也非常傾慕貴國的坦菲.卓溫王后——我國烏婭.伊思屋公主以英武大方聞名?!?p> 奧摩休似懂非懂地覺得某些同識正在達成,某些承諾已經(jīng)許下。然后看著齊齊臉露愉快微笑的少校、上尉、勛爵們,奧摩休認為,某個同盟已經(jīng)成立。
剛才還像鬧別扭小孩的勛爵上尉少校們融洽地把臂言歡,奧摩休后知后覺得哈哈笑了出來。把臂言歡的人齊齊轉過頭來看奧摩休,似乎才發(fā)現(xiàn)有個異類混在他們中間。
奧摩休心里咯噔一下,收斂了笑聲。
“來人,給奧摩休閣下安排兩個侍女解解乏?!碧啬戏覄拙籼鹧酆?,看到了在外圍又蹦又跳的荷曼,“也給奧摩休閣下的侍從安排一個?!?p> 這個過河拆橋來得太快,奧摩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孤立了。
是夜,月光溫柔可愛。奧摩休坐在清涼的石質座椅上賞著月光,兩個伊思屋侍女分坐左右,聽著奧摩休訴說衷腸。
“你知道嗎?前幾天,我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個地倒在地上,死了好多。每次回頭看之前,我總告誡自己別看地面,但是每次我都忍不住看地面上的臉。我害怕有認識的戰(zhàn)友倒在地上,然后我不知道。我總一次次地看,一次次心里難受?!眾W摩休捧起伊思屋果釀酒,輕輕抿了口,又將一塊烤肉叉進嘴里,“但是今天晚上,卻換成了你們陪我看月亮?!?p> 伊思屋侍女受過了良好教育,她當即給奧摩休吟唱了一首贊頌月亮的短詩。
奧摩休鼓掌叫好,喝酒,然后說:“在戰(zhàn)場,特別是很累很累的時候,我就想:真想故意失手,然后讓敵人殺掉?!?p> “真的會嗎?”侍女眨巴著亮閃閃的眼睛,給奧摩休再添滿杯中酒。
“真的會。在戰(zhàn)場上,死亡來得非常容易,仿佛你一愣神,幾個你的戰(zhàn)友就倒下了。而且放眼望去,全是血流滿地的景象,你會覺得死很正常。像我,撥動幾下控制桿,就有敵人刷地在我面前被割成兩段?!闭f到這里,奧摩休把杯里的酒猛灌進肚子里,一陣微微的昏眩疊加起來,帶過來些少輕松?!拔液芎ε滤?,真的。我不想死,活著可以吃好多好的,喝好多酒。我還想結婚呢。”
伊思屋侍女再幫奧摩休倒?jié)M酒杯。奧摩休輕輕說聲謝謝,捧著杯站起來,離開了花院子的石椅。他要獨自回到主人安排給他的房間里睡覺,因為他覺得伊思屋的2個侍女都是好女孩。
侍女們趕緊跟上,卻被奧摩休拒之門外?!拔抑皇莻€沒死成功的敵國的小兵,謝謝你們這么有耐心聽我的廢話。最后,兩位晚安?!?p> 是夜,晚蟲聲聲。
奧摩休獨自躺在柔軟潔白色獸毛被上,在夜色中睜著眼睛。列云嶺、邊界、駿馬巖,不知不覺中,奧摩休經(jīng)歷了三場血色的戰(zhàn)役。他記得駿馬巖的卡奇少尉、夏尼莫少尉、舊臣中隊的戰(zhàn)友們。他記得邊界的西江猛虎團。
外面有人喝酒,發(fā)出吞咽聲。
奧摩休徹底睡不著覺了。他唉嘆,決定把失眠的理由歸咎于別人身上。
“打擾別人睡覺,你會覺得羞愧嗎?”奧摩休推開門,走進夜色,手里捧著剛才沒喝的果酒。
“你手上的酒是女人喝的。”站在塔樓陰影下的特南芬勛爵手里提著兩瓶酒,提起其中一瓶向奧摩休揚了揚,“啤酒花麥酒才是男人喝的酒?!?p> 奧摩休有心拒絕,他本能上覺得特南芬勛爵不安好心。但是對方又是送小姐姐,又親自來陪酒,他抹不下臉拒絕。走進塔樓的陰影,月光下的世界突然亮了起來,遠處寂靜的世界看起來沒有任何生命。
“聽我的侍女們說,你們并沒有要求她們到床上去?!碧啬戏覄拙粝驃W摩休舉起酒瓶。
奧摩休無奈,和對方碰了碰瓶子,仰頭灌了口。
“你拒絕,我不太意外。”特南芬勛爵說,“但是你的侍從竟然也拒絕了,我就很意外了。他不僅僅是個傭兵吧?”
奧摩休有點愕然。荷曼那老鬼竟然也拒絕了特南芬勛爵的“好意”?
“荷曼不是我的侍從啊。以前我和他是戰(zhàn)友,并不久他還是棘城舊臣07中隊的中士呢。他啊,以前老欺負我,現(xiàn)在也欺負我,很討人厭的?!?p> “你很多嘴哎,新丁。”黑暗中,荷曼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特南芬勛爵灌口酒然后說:“我剛剛聽我的侍女說,你的侍從推門出去,然后不知所蹤。我想,如果你們倆之間,存在著多數(shù)貴族和他的侍衛(wèi)結合的關系,那么他一定會在你的附近。果然,他到了你這里?!?p> “小貴族,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你沒聽到新丁說了嗎?我是他的荷曼中士?!?p> “找到你了!”塔樓的墻邊,一個身穿皮甲,頭帶兜帽的人走了出來。
特南芬勛爵用酒瓶指指走出來的人說:“他是父親給我配的侍衛(wèi)——一個大劍師。伊思屋的大師劍。”特南芬勛爵向奧摩休眨眨眼睛。
奧摩休不明白特南芬勛爵想說什么,他只好舉起酒瓶喝了口。月光下的氣氛很微妙,或者說奧摩休感覺很微妙。先是兩個陪他的溫柔的金發(fā)女子,再來了個找荷曼的特南芬勛爵。然后,奧摩休見識了更奇妙的東西。
大劍師從陰影走出到月光底下,并從背后抽出一柄細刺劍,右腿前踏成馬步,細刺劍斜斜下垂,作出一個奧運會見過的擊劍運動起手式。
特南芬勛爵向奧摩休打了個眼色,徑直走到大劍師的不遠處,似乎在等待即將開始的運動會?
奧摩休連忙走到特南芬勛爵的身邊。他還是有點不明所以,難道荷曼那個憊賴老家伙會乖乖走到大師劍面前,和人家練擊劍?
月光下,草叢中,荷曼稍稍肥碩的身體鉆了出來,他的手里攥著一瓶酒,邊往嘴里灌,邊走向弓步持劍的大劍師。
大劍師保持弓步,雙腳輕靈地躍動起來。
“哎——”奧摩休伸出手,想叫“別打架”。
特南芬勛爵伸出攔住了他,示意他別作聲。
然后大劍師和荷曼就打成了一團。
跳來跳去的大劍師猛地展開手臂和身體,右手握持的刺劍直刺荷曼面門。
荷曼甩出手中的酒瓶,酒瓶被刺碎在空中。荷曼突然矮身,身體像下?lián)涞姆使匪查g從酒瓶碎屑下方繞過大劍師的刺劍。
大劍師收回刺劍,腳步快速后躍。
但占據(jù)了下方突進的荷曼從肥狗變成了追蹤的花豹,身體幾乎貼在地面上游動著拉近大劍師之間的距離。
等荷曼站直身體,他手中的維斯晉軍隊制式長劍已經(jīng)搭在了大劍師的脖子上。
不知道為何,奧摩休絲毫不擔心荷曼的安危。記憶中,荷曼在駿馬巖戰(zhàn)役中一邊哭喊一邊用自己的長劍割開敵人喉嚨的印象太深太深,奧摩休反而害怕荷曼會把特南芬勛爵的侍衛(wèi)給割喉了。
特南芬勛爵鼓起掌,慢慢走向荷曼。兩人倒是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奧摩休很擔心,他總覺得荷曼會做出割喉的動作把特南芬勛爵給抹喉。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卓溫家族的人。”特南芬勛爵笑得很燦爛,“只有卓溫家族的武士,才會比我們伊思屋武士追求更快的速度?!?p> “別說我是那個懦夫的武士。卓溫廢王嘛,哼哼,就是廢王?!焙陕刂卮騻€酒呃,將大劍師脖子上的長劍收回。
“看起來,你并不尊重你的舊主?!?p> 荷曼呸了聲說:“那個廢物,我尊什么重?在哪里我荷曼都敢跺著腳說,我荷曼沒欠那個廢物一根毛線。那個廢物卻欠我一個前程。”
荷曼搖搖晃晃,倚在箭垛上體息。奧摩休想去把荷曼架進屋子里,卻被特南芬勛爵攔住了。奧摩休沒辦法拒絕勛爵的意志,只好耐下心來,聽特南芬勛爵的酒話。
“這次戰(zhàn)爭,我們的伊思屋王室最好的下場和卓溫公爵一樣。”特南芬勛爵用平靜的語調說,“我們的兩座圣獸級蒸汽堡壘在橫江中部、東部被你們王國的千炮麒麟、流水甲蟲纏住了。如果我們撤回一架圣獸級蒸汽堡壘,那么你們王國的圣獸級蒸汽堡壘將會順勢從中部或者東部殺進來。但是,如果維持現(xiàn)在的局勢,你們的圣獸級蒸汽堡壘夜色百足又會順勢攻進浸葉城?!?p> “伊思屋王國已經(jīng)陷入了必敗的境地?!?p> “不單止我們機械協(xié)會。坦佐公爵、菲尼克斯公爵兩人向維斯晉王國投降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不想被圣獸級蒸汽堡壘夜色百足攻擊,就只有投降維斯晉王國一條路可以走?!?p> “機械協(xié)會太弱小了,根本抵擋不住維斯晉的軍隊。我們不是戰(zhàn)士,犧牲不是我們的職責?!?p> “我沒醉,你信嗎?卓溫家的朋友?!?p> “不不,我沒醉。你是卓溫家的?!?p> 所以說,奧摩休真的非常討厭動不動就喝多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