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點顏色就想開染坊。”
“這還真是我的風格啊?!睂庍h想通了前因后果后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然后帶著莫名的自嘲輕聲道。
寧遠出生在一個不算普通的家庭,上有一個堅韌豪氣的大哥,下有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夾在中間的他則顯得有些平庸不堪。如果用冷面老父的話語來說就是“寧遠這孩子聰慧是聰慧,但耐不住性子,如果不把性子好好磨磨遲早會吃虧在上面。”可以說這句評價是一語成讖。
這次的教訓何止是簡單的吃虧,完全都成陰影了。
原本對于寧遠來說死亡雖然可怕,但游戲中的死亡并不可怕。但這一次的死亡在“夕照”的影響下讓他開始覺得無論是現實中的死亡還是游戲中的死亡,只要不是和諧模式,無論有沒有痛苦都很可怕。
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再一次不自覺地撫上脖子,寧遠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是忘不掉這次的死亡經歷了。哪怕記憶會因為“夕照”快速模糊甚至遺忘,但是那股陰影估計會跟著自己相當長的時間。
接下來的時間,寧遠并沒有繼續(xù)趕路,而是找了一處安全地把自己徹底藏了起來。在沒有徹底將提升后的身體素質掌控住,并且做到收放自如前,在沒有徹底調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前,寧遠是不打算繼續(xù)前行了。
第四天的中午,寧遠終于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到最好后走出了藏身的樹洞,繼續(xù)向著森林邊緣前進。
接下來的幾天,在寧遠接近神經質的小心與謹慎下,終于走出了龍血森林的外圍,踏入了邊緣。
也就在這一天,寧遠降臨涅諾大陸的第八天,寧遠在龍血大森林的邊緣第一次遇見了人類。
當時寧遠正小心地避開一頭野獸叢林虎,躲在一塊林中巖石的背面,準備窺探那頭明顯在需找食物的叢林虎的動靜。
就在寧遠剛打算探頭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呼喝聲和銳器破空聲,然后就見一蓬稀疏的箭雨從側面的林中空隙射向那頭叢林虎的位置。
箭雨雖然稀疏,但落點倒是十分整齊,就在那頭叢林虎的四周和中心。雖然那頭叢林虎動作矯捷的閃過了大部分箭矢,但還是有兩支插在了背上。
而就在叢林虎吃疼虎咆的瞬間,一道無聲的寒光閃過,一根漆黑的鐵箭直直的釘進叢林虎最為堅硬的額頭。虎咆聲戛然而止,在輕輕嗚咽了幾聲后,叢林虎兩米長的身體直直倒了下去。
“夫級修行者?!”寧遠有些驚訝地低語道。
“箭出無聲,入骨三分”這正是夫級弓箭手的標志。
就在寧遠驚異的時候,頸間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時候架在了寧遠的脖子上,緊隨而來的是一聲壓低沙啞輕喝:
“別動?!?p> 寧遠僵住,臉色有一瞬間的煞白,隨即定了定神,右手松開短槍,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誤會。”
“又一個夫級?!”寧遠的腦海中狂叫一聲,心緒翻騰不已。
“隱息無蹤,匕出封喉”這是夫級斥候的標志。
寧遠雖然沒有修煉過,但服用了白骷草后,身體素質已經接近了修煉出第一縷內氣的修行者。兵級修行者絕不可能接近到自己身邊都還發(fā)現不了,哪怕是最擅長隱匿行動的斥候也不行。
所以身后這個只能是夫級斥候。
“誤會?”沙啞聲音疑道。
“對。”寧遠不敢大幅度動作,只能微微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只是在躲避那頭老虎?!?p> 寧遠感到自己的背上被一只手輕輕一觸,有股不知名的感覺在身體內探了一下,隨即便感覺頸間的壓迫感一松,冰冷的觸感消失,匕首被對方收了回去。
“普通人?!”
寧遠暗暗松了口氣,輕聲道:“是的?!?p> 隨即小心地問道:“我能轉過身嗎?”
“轉過來吧?!?p> 聽到對方的回復,寧遠才小心地轉過身面對來者的方向。
十步遠的地方無聲地站著一個黑色勁服的青年,除了眼角有一道細長的刀疤,神色冷清,青年的面容十分普通,氣息也十分普通。但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僅僅無聲地站在那里寧遠就感到一股冷肅的壓迫感隱隱而來。
十步。對寧遠這樣的普通人來說是難以逾越的距離,但對于夫級斥候來說卻是最佳的攻擊距離。
就在表情怯怯的寧遠和對方互相觀察的時候,巖石遮擋的另一面?zhèn)鱽砹艘坏篮裰氐哪_步聲和一個粗曠的聲音:
“細疤,怎么了?”
“刀疤老大,這里有人?!?p> 被稱作細疤的青年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回了一句,同時左手指了指外面,右手的匕首對著寧遠點了點,道:
“走吧?!?p> 寧遠有些怯懦的點了點頭,帶著一抹苦澀的面容走出巖石。
“有人?!”粗曠的聲音有些訝異的應道,隨后自言自語般道:“這個時間段居然還有人進森林?!”
隨即便看到了走出的寧遠和在身后抓著短槍的冷面青年。
“吆,還真有人?!”
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看著寧遠眼睛一亮,掃了掃寧遠的腳步后一陣大呼小叫:
“還是個普通人?!嗨,小的們快過來。這有個沒修煉的普通人在這個時間段進森林欸?!?p> 遠處正在收拾叢林虎尸體的十幾號人聞言紛紛詫異的抬頭看向這邊,隨即呼啦一下伴隨著雜亂的咋呼聲紛紛圍了過來。
“欸?還真有人!”
“還真是普通人!”
“瘋了吧這人?”
“這個時間段進森林肯定是瘋了。”
“這個時間段進森林不是瘋就是傻?!?p> 十幾號高矮胖廋不一,但皆是身穿勁服一臉精悍的漢子如同觀猴般圍著寧遠一邊指點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那個。。?!睂庍h一臉怯懦的舉起右手示意了一下。
“停。”被冷面青年稱作刀疤的的壯漢揮手止住手下的議論,饒有興致地看著寧遠道:“你說?!?p> 一個個或戲虐或有趣的眼神盯著,寧遠的臉上不由冒出細密的冷汗,表情更加怯懦地弱弱問道:
“請問,為什么不能在這個時間段進森林?”
“嗯?!”壯漢表情一肅,大眼瞪起,手下意識的抓向肩挎上的鐵弓,寧遠身后的冷面青年同時間瞇起雙眼,匕首出現在手上,其他人也瞬間收起表情,手或抓或放在各自的武器上。
寧遠一愣,冷汗剎那間如瀑布般冒出,雙手胡亂的擺動著,表情怯懦眼神害怕地急切道:
“別!別誤會!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刀疤聞言瞪著大眼,擰眉問道:
“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睂庍h下意識地回道。
刀疤表情一厲,兇狠道:
“我問你的戶籍是哪里?”
寧遠一愣,瞪著刀疤吶吶道:
“我沒有戶籍。”
“非民?”細疤沙啞的聲音疑聲問道。
“不是?!睂庍h低頭回道。
“玩家?!”刀疤皺眉猜測道。
寧遠一驚抬頭望向刀疤的兇臉。
“真的是玩家?!”刀疤一愣,隨即又驚又喜的確認道。
寧遠輕輕點頭。
看到寧遠點頭的瞬間,不止刀疤,所有人都在瞬間重新放松了下來。
但更加玩味和莫名的眼神讓寧遠的心頭有些發(fā)寒,臉色也就越加的怯懦了起來。
“說吧?!钡栋炭粗鴮庍h一臉玩味道。
“什么?”寧遠怯懦的弱弱疑惑道。
“你的機緣?!钡栋炭粗鴮庍h的眼睛一字一頓的獰笑說道。
寧遠的瞳孔瞬間收縮,臉上布滿了駭異的神色。
雖然腦海中瞬間反應過來,但心念急轉下放棄了隱藏表情的念頭,保持著駭異的神色看向刀疤,仿佛再問“你怎么知道?”
刀疤眉頭一挑,似乎看懂了寧遠的疑問說道:
“不知道這個時間段不能進森林?!?p> “沒有戶籍。”
“又不是部落非民?!?p> “還是個沒有修煉的普通人?!?p> “還有你這身沒有磨損痕跡的衣服?!?p> “城破的流民也有很多是沒有修煉沒有戶籍又不是非民的吧?”寧遠弱弱地反駁道。
“但是加上第一條和最后一條,無疑不是證明你是玩家。而且是沒有選擇城邦降生點的玩家。不是嗎?”刀疤表情戲虐的說道。
“那么你又是怎么確定我有機緣的?”寧遠神色既怯懦又苦澀地疑惑道。
“第二條和第四條,加上你玩家的身份,足夠了?!钡栋桃荒槳熜Φ匮a充道,“而且,煌生可不僅僅你們世界有?!?p> “明白了?!睂庍h閉上雙眼,怯懦的臉上一臉苦澀加無奈的點點頭,“最后一個問題。”
“看在機緣的份上,你說?!钡栋虧M臉橫肉的臉上浮起一抹略顯猙獰的笑意,耐心的看著寧遠說道。
“為什么這個時間段不能進森林?你們又究竟是什么人?”寧遠睜開雙眼,怯懦的臉上神色既畏懼又堅定地問道。
“這個問題還是讓細疤告訴你吧?!钡栋讨噶酥笇庍h身后,隨即對圍著的眾人吩咐道:“把老虎尸體收拾好,我們準備去做大買賣了?!?p> “好嘞,老大?!?p> “聽你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