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淺瓷斜了一眼開始抖動的刑部尚書,嘆了口氣,想:緊張什么,你這樣的行為正中下懷,官位是能保住的,就是從此以后就是皇太女的人了,日后流放什么的有你一份。
很顯然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站得如同一個個木樁一般的時候,祝淺瓷下意識的行為過于顯眼于是……
“易止閣主?當天的全部經(jīng)過?說?!迸塾行┢@郏貌蝗菀灼较⒘诉@件多多少少算是冤假錯案的丑聞,沒想到又給捅出來了,要不是走私案隱隱指向祝穆晴,她怕是要廢了皇太女了。
“這個,兒臣當日與安諾一起去調查制售偽造的古籍孤本一事,路上餓了就找了家攤子吃面,兒臣尚未反應,安諾就已經(jīng)和那人打起來了,哦,說起此事,那攤子的老板還給兒臣下了蒙汗藥,不知最后是誰帶走的還是放了?”祝淺瓷一邊說一邊在心中默念:這不算睜眼說瞎話,不算吧?
蘇綺聽到這里,望向自己的上司,但是對方已經(jīng)懵了,這個攤子的老板,昨天自己審了兩個時辰,是在沒問出什么,現(xiàn)在還關著呢,怎么辦?說什么?現(xiàn)在是誰在跟誰打架?算不算派系之爭?
女帝看著祝淺瓷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安諾:“來人,宣安諾,今天這幾件事若是理不出個所以然,眾位就在這站著吧!”
在場所有人,除了認定自己會安然無恙的祝澄霜、認定安諾跟女帝有什么交易的祝淺瓷以及已經(jīng)派人去大理寺滅口的祝穆晴,全都開始考慮自己的站隊有沒有出問題,現(xiàn)在換人還來不來得及。
就在祝淺瓷餓得頭暈眼花,意識朦朧地問候安諾怎么還沒來的時候,衣角沾了血的近侍慌張地跑進來:“陛下恕罪,有人要放火燒大理寺大牢,安諾正好碰見與對方打了起來,身受重傷,大理寺現(xiàn)在損失慘重,但好在那伙人已經(jīng)被拿下?!?p> “他一介平民怎么會在大理寺?“女帝隱隱覺得自己的棋子應該已經(jīng)成功把祝淺瓷往那條路上引了。
“是易止閣主筆顧步婉請安公子幫忙去大理寺詢問嚴璃少卿的助手前段時間被盜的一本還未追回的名錄的是否有下落?!?p> 聽到名錄二字,女帝神色一變,問:“易止閣主,哪本名錄?“
祝淺瓷控制了一下上去追問重傷指哪個的沖動,回答道:“是江湖中人傳言得其一可得天下的隱士錄,記述了三個著名的身懷絕技的隱士家族和三十名著名隱士?!?p> 聽到這個消息,女帝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所幸記錄前朝皇室族譜的名錄沒丟,但這本書如今在她手中,若是讓人看見,怕是要生什么事端。
“此等記述無稽之談的名錄丟了就丟了吧,既然大理寺出了這樣的狀況,巡衛(wèi)司暫且接手大理寺的囚犯,那個對易止閣主下藥的人現(xiàn)在何處?“
“回陛下,那人在刑部?!碧K綺回稟道。
“嗯,嚴璃?!迸塾X得別無選擇,這幾件事不能再讓易止閣參與了,否則到時候祝淺瓷的野心難以控制那就比較難辦了。
“臣在。”
“朕命你調查走私案,吏部尚書之妻未死一事,大理寺縱火案,攤點老板妄圖加害易止閣主一事,調查過程中可先斬后奏,刑部尚書暫去尚書一職,禁足家中,易止閣主私自將事務交給還未有功名之人,禁足思過半月,罰俸半年,以示警戒。”
“是,臣(兒臣)遵旨?!?p> 女帝內心極度煩躁,下令退朝,回到御書房,她屏退侍臣,召來安諾的信鴿,下令對方不得干預祝淺瓷行動,然后讓大宮女給祝淺瓷傳話,讓她思過期間繼續(xù)處理易止閣日常事務,不得怠慢,可以去易止閣,但不能出現(xiàn)在其他地方。
剛剛回到公主府,抓住手忙腳亂的遲遲問了安諾情況,端著藥在門口遲疑要不要進去的祝淺瓷聽到這個傳話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要不要我也找?guī)讉€方士送給母皇,我的境遇就不會那么慘了,換個地方辦公還暗示我好好照顧安諾,真是親生……不會不是吧?
推門進去,安諾還沒有醒,祝淺瓷走到他床邊,大膽審視起這個很迷的男子,棱角分明,即使是虛弱得臉色慘白還是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氣場,講道理,真的是翩翩公子,芝蘭玉樹,每一處都昭示著自己的不識貨。
“公主看得入迷了?”安諾突然睜眼,這個聲音,中氣十足,根本就不是重傷之人應該有的樣子。
“你?”祝淺瓷被嚇到了,滿臉通紅地站起來退了兩步。
安諾看著一臉驚恐的少女,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端起床頭的藥喝掉了,安靜地等對方發(fā)問,可是人生處處有驚喜。
“我沒有,我只是……你別自作多情,我才不是那么膚淺的女子,你先休息,我去找顧步婉?!罢f完就捂著臉跑了出去,留下安諾被想好了騙小丫頭的話噎得十分難受,而此時,他看到他的鴿子落在窗臺上,緩緩移動過去拿出紙條,心中了然。
而另一邊,祝穆晴面無表情地看著端詳著上次那一把匕首,淡定自若的男子,事情有些脫離他們的計劃,難道是對方故意來警告自己的?
“二公主,現(xiàn)在為止,你的五妹還沒有跳出我的計劃,她要保嚴璃,也要保跟你的合作關系,那么走私案調查到哪一步她心里有數(shù),至于吏部尚書妻子一事,她會后悔的?!?p> “那大理寺呢?如此重手,是要滅口了吧?“
“哦,那是我跟安諾的私人恩怨。“
“隨你?!白D虑缢π潆x開,密道隔絕了外面的鶯歌燕舞,她內心有那么一絲不安。
易止閣,顧步婉看著神色極為不自然的上司走進來,然后坐著捂著臉好一會抬頭問她:“怎么辦,我看上去像那種見色起義的人嗎?”
‘’嗯,看上去不像,但本質上就不一定了,怎么了,突然發(fā)現(xiàn)安諾特別好看?“顧步婉有些擔心自己的上司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能不碰還是別碰的男人,畢竟他今天跟自己說有人要去大理寺鬧事的時候自己是不信的,但現(xiàn)在臉疼。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他不一樣,為什么我覺得跟他相處會失去警覺,明明說過要防著他的?!白\瓷覺得一切都越描越黑,而且現(xiàn)在可能有安諾的人在場。
‘’我有個辦法讓你明白為什么,要不要試試?‘’顧步婉必須告訴自己的上司:天涯何處無芳草,更何況你是個公主。
“什么辦法?”
“去青樓嗎?”
“這是什么辦法,我還在面壁思過期間,這要是被參一本,我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于是,當天晚上,兩人易容之后坐在一家清綰館的包廂里,顧步婉出言嘲諷道:“五公主的嘴,真的不是那么可信?!?p> “閉嘴?!?p> 不一會,兩個統(tǒng)一穿著藍衣的男子進來,一個撫琴,一個為她們烹茶,就在顧步婉準備以一個相親經(jīng)驗豐富的過來人的身份開始長篇大論的時候,老板敲門說:“兩位小姐,有一位姓嚴的大人說是與你們一起來的,有事耽擱了一下?!?p> “請她進來?!鳖櫜酵窨戳艘谎蹪M臉大限已到的祝淺瓷,回應道。
嚴璃冷著臉端起茶喝了一口,說:“五小姐思過思到這里來了?”
“嚴姐姐,這個,她帶我來的,我是被迫的?!弊\瓷二話不說賣了顧步婉。
“您要不愿意,我拉得動?”
“來,解釋一下,我忙到飯還沒吃,兩位如此清閑,為了什么?”嚴璃明示兩個,她需要酒菜來收買。
祝淺瓷表示自己是上道的,于是建議道:“那啥,我們可以去四哥和他師兄的鋪子里吃?!?p> “為什么?”顧步婉心疼了一下自己的錢。
“我都被罰俸半年了,當然是為了省錢?!弊\瓷理直氣壯地說。
于是,當蹲在地上看著一本破爛不堪的經(jīng)書的葉東芒看到三位大神光臨小店,激動得恨不得找條縫鉆進去,三年前,狀元顧步婉和探花嚴璃,以及自己這個在她們游街的時候喝醉被捕快拉走的落榜之人……
“葉……“祝淺瓷剛想點菜就被葉東芒那頹廢悲涼的眼神嚇了一跳,這位兄弟怎么了,看上去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于是轉頭介紹道:“老顧,這是你未來助手,我四哥的師兄,叫葉東芒?!?p> 顧步婉看著眼前這個頹廢的男子,眼睛一亮,上前道:“葉兄,你當年的卷子我看了,愣是沒看懂,這字啊,我覺得讓四皇子給你包裝一下,當個書法大師是個好出路,不要再堅持科舉了好嗎?“
“閉嘴!“葉東芒咬牙切齒地說。
另一邊,嚴璃已經(jīng)用熟練的比劃點了菜,看著顧步婉又在埋汰人,暗暗想:得虧這家伙進了無法無天的易止閣,要不然現(xiàn)在早就在那個犄角旮答當縣令了。
“公主對那幾件事有何吩咐?“嚴璃吃了幾口牛肉面抬頭問。
“少卿不問我什么時候會兌現(xiàn)弄走大理寺卿的承諾嗎?“
“嗯,不急,等她們斗起來,這漁翁之利,公主不動手我都會收著的。“
“既然如此,那就請少卿幫大皇姐一把?!白\瓷需要一個短暫的平衡去試探現(xiàn)在丹木國境內到底有幾股勢力。
“好……“
嚴璃還沒說自己的計劃就被一句尖利的:“救命啊,殺人了!“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