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抄家的時候,顧步婉和安諾其實都在場,只不過一個是買完午飯去看熱鬧的,一個是奉命去這位尚書家中找他收集的一份機關(guān)大師洛桐儀的手稿,親眼看到這位尚書夫人默不作聲地撞向侍衛(wèi)刀口,血流了滿地。
祝淺瓷觀察著安諾不正常的臉色,決定好好試探一下他的真實身份,然后解釋道:“當初這件事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處理,當天抄家的是刑部,不過刑部比較復(fù)雜,尚書是母皇的人,而侍郎是大理寺卿的同鄉(xiāng),大理寺卿除了查案,人生最大的愛好是打壓嚴璃?!?p> “所以呢?“顧步婉并沒有聽明白,黨派之爭真真假假太費腦子了。
“安公子有何見解?。俊白\瓷覺得丟人,你好歹在安諾面前表現(xiàn)得我易止閣整體水平都很高的樣子,不要那么直白。
“沒有?!?p> 試探我?那就讓你看看本公主多活三年是多么聰明的一個人,起碼比你聰明:“大理寺卿是二皇姐的人,雖然他現(xiàn)在看上去剛正不阿,一副你可以把我調(diào)到御史臺死諫的樣子?!?p> “那嚴璃那個一根筋的不就小命難保?“雖然顧步婉跟嚴璃同年進士,但人家連升三級第三年順利當上少卿,她卻天天在易止閣等祝淺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天否則一輩子就這樣了,但是當年一起科舉的革命友誼還是在的。
“那就希望嚴少卿能聽得懂本公主講話了。“只要這位未來走上戰(zhàn)場建立不朽功勛的名將能夠提前將二皇姐的走私案捅出來,將未來的損失降到最低。
“你只要不讓她貪贓枉法她都能聽懂的?!耙娮\瓷已經(jīng)有了想法顧步婉也不再多言,然后看了一下現(xiàn)場情況,安諾盯著祝淺瓷的臉,祝淺瓷盯著安諾的鞋子,高手的對話還是不要參與了,以免被誤傷,”我先走了,報告還沒寫完。“
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祝淺瓷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忘掉那個地牢里的安諾,問道:“安公子昨晚在我的香爐里放了什么?“
這雖然在安諾的意料之中,但是親耳聽到還是有些意外,這對母女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他本以為在女帝眼中祝淺瓷是一個給祝澄霜鋪路的墊腳石,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不像,她雖然執(zhí)掌易止閣但是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太多對公主無益?!鞍仓Z警告道,如果她不想稱帝最好不要去深究皇室的秘辛和往事。
我也不是想知道這些的,但是這都是前世我的罪證,不想知道都難啊,眼看您老又要嫁給我了,而且還是那種前一秒狀元,后一秒就得到公主府給我管家的情況,我再不出手,等著被誅九族嗎?
祝淺瓷起身靠近穿著血衣的安諾,抱了抱他,然后對愣在原地的安諾說:“兄弟,本公主很感激你以及你的下屬對本公主每一句話的隱私的保護,但是,人生的意義不在于自己別死,而在于不要成為日后所謂九族的一員好嗎?”
這句話徹底點醒了安諾,他原本覺得不論如何以安家的勢力脫身絕不是難事,但是如果新的女帝對安家心存忌憚,那么自己和祝淺瓷是首先被除掉的,那么女帝的意思難道是讓自己和祝淺瓷輔佐祝澄霜?
“公主想要那個位置嗎?”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安公子,你猜這個時代需要一個什么樣的帝王?”
“你要跟二公主結(jié)盟?”
“安公子,大皇姐的生父也就是當今貴妃是前太師之子,她一出生就擁有幾乎滿朝文武一半的支持,再加上母皇的保護,就算是有損國體的科場案她都毫發(fā)無傷,這樣的人撐不起盛世,更扛不住壓力,尤其是她要還的人情太多了。”
安諾還想說什么,但是祝淺瓷想讓他考慮清楚:“安公子,本公主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你們絕對有把柄在母皇手中,所以先讓遲遲回公主府準備一下,你去洗澡換衣服,然后可以考慮跟我合作也可以無視這一切,屆時只要你愿意,本公主就算自己死也會保全你的?!?p>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安諾看著這個揉著肚子走向廚房的女子,默默想道:我沒有你想象地那么弱小,我從不認為現(xiàn)在的我是真實的我。
當安諾泡到浴桶里的時候,突然想到:她要重查科場案還怎么和祝穆晴結(jié)盟,她要引祝穆晴的幕后勢力出手?
將名單整理出來的祝淺瓷躲過他人在飯點七拐八拐游蕩到了深巷里的一家飯館,前世她在這里碰到了一個算命的和自己那位因為生意做得過于招搖而被治了貪腐罪名的四皇兄。
前世她只是知道這里的醬牛肉很好吃買了之后寒暄了兩句就回去了,現(xiàn)在她非常好奇這兩人的對話。
“師兄,我什么時候能遇到一個真心待我的女子?“
不是吧,你紅顏知己遍天下,御史臺三天參你一本,我都不好意思歸檔啊四哥,你這個要求過分了啊。祝淺瓷默默吐槽。
“你放心,等五公主兒女雙全就可以了?!?p> “那我現(xiàn)在去重新投胎可還行?就算給她一公主府安諾那種皮相的男寵她未必會碰他們一根頭發(fā)?兒女雙全?下輩子吧!“
那我也祝你孤獨終老。
“額,五公主真不是尋常女子……“你就聽不出我說你個人渣不會有女子愿意入贅你皇家的嗎?
“行了,說正事,你覺得我五皇妹會不會重查科場案?“
“會,也不會,五公主需要一個時機?!?p> “先生覺得五公主需要什么時機?“
祝淺瓷一出聲,葉東芒一下沒坐穩(wěn)與地面親密接觸,祝曦茗一臉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家?guī)熜?,拱手道:“見過大人?!?p> “公子介意請在下嘗一嘗這里的菜嗎?”祝淺瓷已經(jīng)拿起了筷子,真的餓了,介意也給我閉嘴。
“不介意,不介意?!庇放_奏章的人情那是要還的,但是,師兄,你別上船啊。
結(jié)果呢,葉東芒慢悠悠爬起來,說:“隱患?!?p> “先生叫什么名字?”
“葉東芒?!?p> “一個月后煩請先生到易止閣報道,不要拒絕我,相信我,這是您一生最后的機會,跟著這個奸商鬼混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弊\瓷選擇性忽略了祝曦茗的眼刀。
“大人為何如此自信?”
“你考了九年了,這是第四次了,放棄好嗎?”
“你怎么知道!”被戳到痛處的葉東芒徹底炸毛了。
“你不許這么說我?guī)熜郑∷m然蠢但是貴在堅持!”跟你不是鬼混,是禿頂。
“明白什么叫樹大招風嗎?四哥?!?p> 瞬間,兩個人都慫了,現(xiàn)在局勢不明,只要女帝哪天要宰了他們,他們的生意遲早要完,那兩個公主都不是什么好的選擇,眼前這位那不就是最后的選擇了嗎?
“考慮一下,牛肉我打包走了,味道不錯,葉公子你這家店好好經(jīng)營,算命這種副業(yè)就算了好嗎?”
留下風中凌亂的兩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到公主府,發(fā)現(xiàn)安諾疑似在等她,于是作死上前確認了一下:“安諾,你在等我嗎?”
只是安諾還沒來得及否認,遲遲帶人端著飯菜出現(xiàn)了:“公主,安公子等你好久了,快吃飯吧?!?p> “哦?!?p> 由于公主府沒有伺候吃飯這項規(guī)定,遲遲指揮著放下飯菜就帶著侍女離開了,氣氛一下自尷尬了起來,祝淺瓷決定拿出牛肉緩和氣氛:“謝謝你幫我處理掉二皇姐追蹤我的人,這個醬牛肉挺好吃的,你嘗嘗?!?p> “你可知他們兩個是什么人?”
“卜算大師萬無知門下?!?p> “那你知道萬無知是什么人嗎?”
“額,一個母皇召見了十幾次最終選了我四皇兄當?shù)茏拥钠媾???p> “她是我姑姑?!?p> 祝淺瓷沉默了,這是跟自己攤牌了,不像啊,靜觀其變,靜觀其變,于是她一抬頭就看到安諾盯著她眼前的牛肉,趕緊向前推了推:“抱歉?!?p> “公主喂我嗎?”
“不!”
“公主就不能學(xué)得像個女人嗎?”真是不懂事的小家伙。
“……“我會讓你知道我是不是女人的,嗯?不對,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半夜,祝淺瓷抱著一罐蛋湯坐在望路亭瑟瑟發(fā)抖,子時,為什么要選這么個鬼地方,這寒冷的春天,凍死我了,祝淺瓷內(nèi)心離崩潰就差一口蛋湯。
“皇妹?!白D虑缛缂s而至,但是她現(xiàn)在很煩躁,她派去跟蹤祝淺瓷的人不是被打暈就是莫名其妙跟丟了。
“皇姐,有話直說?!安恍?,架子端起來,好冷啊。
“皇妹,我沒有看到你的誠意。“居然敢一個人來,好大的膽子。
“這是貴妃一年前陷害寧妃的證據(jù),皇姐請過目?!斑@個東西其實一直都在易止閣放著,只是祝淺瓷想不明白女帝留下它的用意。
“皇妹有何要求?”接過卷宗,祝穆晴看了前幾個字就已經(jīng)明白這絕對是真的,只要她將上面的人找到,然后去大理寺重新檢查證物,就能再次重創(chuàng)祝澄霜。
“三月之后,巡視北方軍隊,請皇姐幫我拿到這個機會?!?p> “皇妹想做什么?”
“調(diào)查大將軍黎央。”
“好。”
兩人心知肚明,黎央確實是一代名將,但是她太會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