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少年進入山寨的大門后,二三十名山賊就把他們圍在院子中央。
蛤蟆昂首挺胸,大聲道:“你們不用害怕,我們不打算消滅你們,只要你們把我家老爺放了,我們馬上回去,保證不為難你們。”
“好大的口氣,三個娃娃,先報上姓名再說別的。”忍自高挺著大肚子,站在木樓的樓門口,上下打量著三位少年。
斗天看著忍自高,有種見過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
忍自高甕聲甕氣地喊道:“對面,那個小少爺,是不是常斗天?”
驢子高聲回道:“他,正是我家少爺常斗天??茨氵@個大塊頭,像是這里的山賊頭目,是不是?”
“算你有眼力,我就是這里的山賊首領。你們帶來黃金了嗎?三萬兩一到,我馬上放人。”忍自高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斗天。
斗天環(huán)顧四周的嘍啰兵,心想:看這伙山賊夠威武的,估計即使是縣城的官兵來了,也難以剿滅他們。我還是先見到我老爹再說吧,看看他老人家現(xiàn)在這么樣了。
“賊頭,”斗天指著忍自高,“我老爹在哪里,快去把他老人家請出來,本少爺想老爹了。”
忍自高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心道:當著眾手下的面,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訓斥,也太過分了,并且還如此鄙視自己,真是初生的牛犢,不知天高地厚啊。他真想一掌拍死他。
“你老爹安然無恙,正在一個優(yōu)美的地方,舒舒服服地休息,現(xiàn)在還不能打擾他。”忍自高強壓怒火,臉上露著難看的微笑。為了盡量不暴露真實的身份,就徹頭徹尾地當一回山賊頭目吧。
“不行,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必須馬上、立刻見到!你別在跟我啰嗦了?!倍诽鞂χ套愿邠]舞著馬鞭道。
眾軍卒幸災樂禍地看著忍自高,平時耀武揚威,頤指氣使的大將軍,現(xiàn)在被一個小公子哥耍得像奴仆一樣。莫非這個紈绔少年,是老天派來為我們出氣來的嗎?
忍自高一把攥住斗天的手腕,兇巴巴地盯著斗天的臉,慢慢加大力度,希望看到一幅‘好看’的表情。
“啪?!边€沒等用到三成力度,忍自高手腕上就被驢子重重地抽了一皮鞭,忍自高疼得松開手,臉上的橫肉不自覺地亂跳。
驢子像兇神惡煞般,瞪著忍自高,道:“松開你的賊手,我們噗嗤少爺?shù)氖郑M是你這個賊隨便摸的?!?p> “對,”蛤蟆幫腔道:“粘上賊腥氣味,洗三天也難洗掉。”
有兩個軍卒,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忍自高這下忍不住了,他騰身跳起,似乎是同時飛出雙腳,分別踢向蛤蟆和驢子,二人也幾乎是同時,滾出一丈多遠。
忍自高雙腳落地的同時,感覺身后有異動,慌忙哈腰來個大轉身,到底還是稍微遲了一些,被斗天的小青銅刀劃破了左手腕,鮮血順著手腕運動的弧線,甩到周圍軍卒的臉上,像是個個掛了彩。忍自高氣急敗壞地揮出一掌,擊中斗天握刀的手腕,小青銅刀被打飛,落在木板樓二層的走廊上。
“綁了?!比套愿哂沂痔鋈ν?,捂著傷口咆哮道。
幾個軍卒撲向斗天,有按頭的,有按后背的,有扭胳膊的,想把斗天按到在地上。
斗天咬緊牙關,臉憋得通紅,使勁抗衡著。忽然,他“嗨?!钡囊宦暫鸾?,扭腰一甩,雙臂一晃,幾個軍卒被甩得四肢朝天,仰翻在地。他內心一陣狂喜,自言自語道:“嘿嘿!原來我的本事這么大?看來第二也不錯,讓二愣子當?shù)谝?,也無所謂了?!?p> 蛤蟆和驢子連滾帶爬地跑過來,給斗天拍打著身上的土。
“瓢蟲少爺,你進步了。”蛤蟆欣喜道。
“對,我也覺得是。”斗天神氣地看著躺在周圍的軍卒。
驢子彎腰,用袖子撣去斗天鞋上的土,呵呵笑道:“我估計,照你目前的狀態(tài),二愣子也是你的手下敗將了?!?p> “這個······”斗天猶豫了一下,“我真要正常發(fā)揮的話,我和二愣子也不相上下。我之所以屢屢敗北,主要是我被這小子的氣勢給嚇唬住了,心里有了陰影?;厝ミ€得多和他較量較量。”
三個少年在眾軍卒的包圍圈里,旁若無人地聊著天。眾軍卒大眼瞪小地看著,心想:這三個‘神經(jīng)病’是不是把我們當成空氣了,還是自認為是在自家的炕頭上吧。
忍自高滿臉的懵逼像,心想:常斗天,充其量也就是個十二歲的娃娃,但卻有天生的神力,兩膀一晃似有八百斤的力度。再看他器宇不凡,傲視一切的神態(tài),連我這個鼎鼎大名的大將軍,也自愧不如啊。
那幾個被摔倒的小卒子,舒舒服服地仰躺在地上,聚精會神地聽著三個小孩兒聊天。心想:這個小少爺還真是不得了,不但身份尊貴,功夫也十分了得。看來,他們所說的那個二愣子,想必是更加厲害啦。
忍自高見地上躺著的小卒在竊竊私語,大聲呵斥道:“沒用的東西們,起來,站在一旁?!彼菏组煵絹淼蕉诽烀媲?,“來來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好,正合我意?!倍诽煨廊坏?,“本來我是想回家后,找我們村的二愣子練練手,看看自己到底增長了多少本事。那就讓我把你當成我們村的二愣子來對付吧?!?p> 忍自高的鼻子都給氣歪了,暗道:我堂堂的三品帶刀侍衛(wèi),被你看成你們村里的二愣子了。
“賊頭,我可告訴你,咱倆可是單挑。你不能請你的小賊們來幫忙。我也不讓我的這兩個手下來幫我。這樣一來,你還敢不敢?”
“敢,來吧?!比套愿咴绫欢诽熳笠粋€賊,右一個賊叫得惱怒了。他看看左手腕上的傷口,雖然不在滴血了,但仍然疼得厲害。
斗天命令道:“蛤蟆、驢子,躲遠點。免得碰著你倆?!彼种钢娷娮洌爸T位山賊嘍啰們,請站遠點,騰出場子?!?p> 趁著眾人清理場地的間隙,斗天突然跑到木樓的二層上,把自己的小青銅刀撿起來,別再自己腰上。順便瞭望了一下山腳下的大道。此時已經(jīng)如落西山,山下沒有一個人影,他皺起眉頭:趙廣伯伯和李四叔叔他們怎么還不來,給他們送過黃金來,不就全解決了嗎!我這略施小計的拖延的戰(zhàn)術,恐怕要落空啊。今晚我和老爹可能就回不了家了,唉!還得讓奶奶和媽媽再著急一天了。
斗天在二樓的各個三個房間里搜尋一遍,沒有看到父親,惴惴不安起來。他扶著欄桿,怒視著下邊的忍自高,“賊頭,你把我老爹弄哪兒去了。說!”
忍自高冷笑道:“等你打贏我,我自然會告訴你。下來,開始吧?!?p> “不比了,”斗天生氣地看著忍自高,“我現(xiàn)在不知道我老爹是死是活,哪有心情跟山賊比武?”
“不比正好,我跟你這么個娃娃比武,也覺得有失身份。來人,把人關進石洞,把馬牽到馬棚里?!比套愿呶嬷鴤冢锏饺汃R前,仔細欣賞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三個少年被押送到半山腰的石洞中。父子相見,自然是分外激動。斗天見老爹安然無恙,心里踏實了許多,他安慰老爹,說家里正在籌集黃金,明天就能送來。等黃金一到,山賊自然會放人。
常松搖頭嘆息道:“傻兒子,你哪里知道,他們不是山賊,而是二王子蕭道然的走狗。原太子蕭道通已經(jīng)被皇帝關押起來,現(xiàn)在的太子是蕭道然。他們把我關押在這里,就是讓我栽贓大王子蕭道通,給蕭道然處斬蕭道通的理由?!?p> 斗天聚精會神地聽著老爹痛心疾首地講述,講述這兩天來的經(jīng)歷,以及忍自高帶軍隊假扮山賊來的目的。
斗天猛然想起來,“這個忍將軍曾經(jīng)隨大王子去過咱家,我第一眼見他,就覺得面熟。奧,原來他又投靠二王子了,真是個不忠不義的老家伙,我得想辦法除掉他?!?p> 常松告誡道:“天兒啊,咱們都到了這般境地了,你就別說大話了。這個忍自高,可是出了名的大內高手,三、五十個武士也難以逼近他。你在他面前最好還是老實些,免得吃口頭?!?p> 此時,石門打開,忍自高帶著幾個小卒進來,點燃蠟燭,擺好晚餐。
“常員外,你兒子也來了,你也該考慮考慮孰重孰輕了。生或死,就全由你來決定了?!闭f完,拂袖而去。
蛤蟆嘟囔道:“什么東西,明明是求人幫忙,卻順便敲詐那么多金子。朝廷怎么會重用這種貨色,看來皇帝也夠昏庸的?!?p> 驢子注視著員外,憂心忡忡道:“老爺,假如你給他寫了栽贓二王子的材料,他們會放過咱們嗎?”
常員外沉思道:“寫與不寫,二王子都不可能放過咱們,因為我們知道的太多了。據(jù)我判斷,二王子是個無毒不丈夫的人,他不允許一個知道他底細的人活著,包括忍自高在內?!?p> ······
夜深了,忍自高過來巡崗,一前一后兩個小卒為他高舉著火把,來到洞門口。見十來個軍卒手拿刀搶圍在大石門兩側,滿意地點點頭。他隔著門縫向里窺視,見是洞內蠟燭通明,洞內的一切一覽無余。常松,和兩個家丁斜靠在洞壁熟睡著,唯獨不見了常斗天。
他低聲問道:“那個小少爺怎么不見了?”
眾小卒立即驚慌起來,“剛剛我們還見他在中央地上睡覺,鼾聲大極了。”紛紛隔著門縫再往里瞧。
一個小卒突然驚叫起來,“將軍,你看,中央地上,那是什么東西?”
忍自高再次向里窺視,見有七個小琉璃神像,高三村,粗如茶杯,頭戴蓮花逍遙巾,身披縷金道袍,腰系黃絳,腳穿朱履,盤腿并排而坐,微閉雙目,似乎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快,打開鎖,進去瞧瞧?!比套愿呙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