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馮一鳴和石峰躲在鐘離雪身后,馮一鳴打開了手表上的手電筒。一速明亮的光線迅速照亮了大半個房間--他把亮度調(diào)到了最大。然而,來者只是站在遠(yuǎn)處的門口,光線只是照到了他半個身體,并沒有將他的全貌展現(xiàn)出來。
三人順著光線看去,對方穿著黑色的皮鞋,整潔考究的西裝西褲,這勾起了三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回憶。
“黑色的皮鞋……身著西裝西褲……身形瘦長……”馮一鳴低聲念著他們在別墅的志怪書中所描述的無面人的外面,他的手腕緩緩的轉(zhuǎn)動,將手表的光線慢慢地移向?qū)Ψ降娜?,借此看清他的長相。
光線從來者的胸膛慢慢地向上移動,照亮了它那沒有五官與毛發(fā)的渾圓的頭顱,它的六條觸手在光線與黑暗中時隱時現(xiàn),但是并不像其他無面人那樣充滿了攻擊性,隨時對準(zhǔn)著其他人。眼前這個無面人的觸手,就像生活中海底的某種細(xì)長的魚類一樣,隨波逐流,自然地上下擺動。
“S……Slender man……”這是馮一鳴第一次叫出它的本名,對方竟然略微點頭,作為對它名字的呼應(yīng)。手表的光在它的身上停滯,馮一鳴唯恐它突然消失,鐘離雪則早已做好戰(zhàn)斗姿態(tài),與往常不同的是,馮一鳴和石峰都察覺到他們身邊的狼人全身都在發(fā)抖,與其說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而興奮地顫抖,倒不如說是見到了極度恐怖的事情后害怕的顫抖。
鐘離雪在聽到它的腳步聲的時候,體內(nèi)深處的某一個地方就開始顫抖了。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那么害怕,只是作為一個狼人,他與生俱來的對于危險的感知能力告訴他,眼前的家伙絕對不能惹。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雞皮疙瘩布滿全身。如果此時他身上帶著危險報警器的話,可能早已響到要爆炸了。
令眾人詫異的是,無面人只是在門口站著,并沒有要走進(jìn)來的意思。他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歪著腦袋打量著三人。
“無面人的頸椎都不太好嘛,一個個都喜歡歪著頭……”鐘離雪勉強(qiáng)地說著笑話,豆大的汗珠早已從他的額頭滴落滾落下來,他大口喘著粗氣,眼睛寸步不離地盯著無面人。馮一鳴和石峰則摸出了手槍,這回他們已經(jīng)提前上好備彈,拉好槍栓,兩把手槍的槍口都對準(zhǔn)了無面人。
無面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伸出左手--在那一剎那,鐘離雪猛然做了一個閃避的動作,他還以為對方要攻過來,而馮一鳴和石峰則差點開槍。當(dāng)他們發(fā)覺無面人只是伸手時,又氣惱又尷尬。如果它有五官的話,此刻一定會被這嚇破膽的三人逗笑。它那舉在半空中的左手,指向了鐘離雪身后的馮一鳴和石峰。他們二人一驚,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對方指的是自己手中的槍。無面人又伸出右手,高舉頭頂,對著自己做了一個開槍的姿勢。它的左手同時伸向前方,四指并攏,朝內(nèi)彎曲,對著他們做了一個“來”的手勢。
“它這是讓我們盡管朝它的頭開槍?!”石峰讀懂了它的意思,憤怒地?fù)P了揚(yáng)手中的槍。
“那就動手吧!”
鐘離雪迅速地蹲下,幾乎在同時,二人將槍中的子彈傾瀉出去。馮一鳴受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槍法自不必說。石峰雖然是第二次摸槍,但他憑借著以前玩射擊游戲的經(jīng)驗,加上自身的天賦,竟然打的也不賴,幾乎把子彈全打在了無面人的身上,而馮一鳴則更準(zhǔn),全部瞄準(zhǔn)它的頭部輸出。
無面人絲毫沒有閃躲,讓子彈射進(jìn)自己的身體和頭顱,紫色的鮮血從它的傷口濺射出來,它全身都被這一陣持續(xù)的射擊所帶來的沖擊打的向后仰去,后仰成一個夸張的弧度。子彈全部打完,無面人已被打的后退數(shù)步。然而,它并沒有倒下,就那樣保持著后仰的姿勢,兩條胳膊直直地垂下,任由全身的單孔里淌下紫血。
“呃……這幫東西怎么自身的血都不一樣的……”鐘離雪厭惡的干嘔了一下,他想起在別墅里的無面人流出的是綠色的血,書上講的無面人也是綠血?!澳潜緯膊皇呛芸孔V啊……”馮一鳴依舊保持著射擊的姿勢,他的兩條手臂被槍的后坐力震的生疼,一時之間竟不能彎曲。石峰則由于震擊帶動先前身體受的內(nèi)傷,痛苦地彎下了腰。
片刻過后,無面人那彎曲地夸張的身體又恢復(fù)了過來,猛然間一用力,姿勢從向后仰變成了向前彎腰,隨著這個動作,他的骨頭發(fā)出了響亮的咔咔聲。它的身體和臉上遍布單孔,原先讓人毛骨悚然的面孔此刻由于整張臉都是洞并且膿血不斷地從里面淌出來而顯得更加駭人,馮一鳴不禁想起了死在那個試驗大廳里的,整張臉長滿眼睛的女尸。
它活動了一下肩膀,扭了了脖子,像是剛做完一輪熱身運動。與此同時,射進(jìn)去的子彈全都被緩緩地逼出體內(nèi),從彈孔落下,掉到了地上。三個人駭然不已,如果說先前的無面人還算有辦法應(yīng)對的話,眼前的這一個已經(jīng)徹底超出了他們對傳統(tǒng)生物的認(rèn)知。這個實驗室內(nèi)隨處可見的血跡,那些消失的實驗人員,在馮一鳴等人看來,被眼前這個怪物屠殺殆盡的可能性越來越高。
“等會我盡量拖住它,你們想辦法逃吧……”鐘離雪再次站到了他們身前,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要與這個怪物決一死戰(zhàn)。
“你想辦法把它困在這個屋子里,我來放火燒它?!瘪T一鳴小聲地說道。
對了,還有馮一鳴的噴火牌打火機(jī)!鐘離雪拍了拍腦袋,他暗自咒罵了一下自己的記性,竟然把這個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給忘了,這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石峰你待會找機(jī)會先跑,不用管我們。如果能找到出去的路,也別回來找我們。馬上離開這里,等有信號的時候,打這個電話,讓他們趕緊派人來。”馮一鳴把手機(jī)轉(zhuǎn)交給他,指了指上面的一個號碼。鐘離雪也把手機(jī)遞給了他,并且囑咐他逃出去以后打電話給他哥,讓他哥替自己報仇。
“別說的好像死定了一樣!晦氣!”石峰小心翼翼地收好手機(jī),他知道,此時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自己,身上也沒有什么厲害的裝備,待在這里只能礙手礙腳。不如找機(jī)會逃走,盡快把增員叫來。
無面人這時候已經(jīng)整理完著裝,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些被打中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還未完全干透的斑斑血跡。它再次伸出左手,對著朝內(nèi)開的門,用指關(guān)節(jié)輕扣了三下。
“咚……咚……咚……”
“這個無面人,真是囂張地讓人火大啊……”馮一鳴恨恨地說。他開始明白,先前在病房里,為什么它始終在敲門,卻不進(jìn)來。那是一種玩耍的心態(tài),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獵食者面對著比它弱小的多的獵物時,故意玩弄他們的心里,折磨他們的神經(jīng)的行為。如果馮一鳴他們沒有找到電腦,向外發(fā)送信息,恐怕這個無面人還會將這個狩獵者游戲延長一斷時間,好在,消息總算是發(fā)出去了……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三下。
“那么,無面人先生……不……Slender man,請進(jìn)!”馮一鳴冷笑了一聲,高聲做出了邀請。
無面人聞言,不再敲門,而是俯下身子鞠了一躬。
“要來了!”鐘離雪大聲發(fā)出預(yù)警。
眼前的怪物身影如幻影般一閃。
“小心!!”
“噗呲……”
“呃……啊……!”
轉(zhuǎn)瞬之間,無面人已閃到他們中間,它那其中一條長長的觸手,將石峰的身體刺穿,牢牢地釘在了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