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祭大人,我已將艾納克勛爵俘虜,請問該如何裁決?”夏恒仰頭看向主席臺,朝安格利亞大喊道。按照正常的角斗規(guī)矩,主祭或者神殿祭祀會站出來伸出拇指,如果拇指向上就表示俘虜可以活命,拇指向下就表示俘虜當場處決。
“夏恒閣下,這是神裁!”安格利亞主祭皺起眉頭,不悅的斥責道。神裁不是普通的角斗,當事人一方必死無疑。
“不過,我的俘虜似乎有話要說!”夏恒微微躬身,做足了面兒上的功夫。
“主祭,我請求赦免,阿曼圖家族會拿出足夠多的祭品,以平息戰(zhàn)神冕下的怒火!”艾納克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連忙大聲叫嚷道。
“足夠多的祭品?”安格利亞臉上露出揶揄之色,已經打定主意拿阿曼圖家族開刀立威的他,看艾納克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小丑。
“夏恒閣下,時候不早了……”安格利亞不耐煩地揮揮手,就像在驅趕一只蒼蠅。
“安格利亞,你可是收了我們家族錢財?shù)?,你說過我們會是最親密的盟友……”艾納克見狀,頓時感覺自己被拋棄了,于是惡向膽邊生,直接張口大喝。
看臺上變得一片嘩然,一雙雙質疑的眼神望向主觀禮臺。那些眼神中的嘲弄與惡意,似乎能將安格利亞主祭融化掉。
“唰……”鮮血噴涌,艾納克的頭顱高高拋起,茫然中的艾納克還有些疑惑……是誰?是誰殺了自己?
在他最后看到的畫面中,夏恒很隨意的將沾滿鮮血的佩劍扔在他的無頭尸體上,就像在路旁摘了朵野花般風淡云輕。
夏恒嫌棄的看了看飛濺在自己衣袖上血跡,淺色的衣衫因此多了幾點梅花樣的點綴,可惜他并不喜歡這種風格。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也就沒用了……死無對證,讓主祭大人連個說理兒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恰到好處!”夏恒滿意的點點頭,“比我想象的配合多了!”
“大人,我稍稍影響了一些他的心智!”帕爾在一旁開口道。
“……”夏恒微微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做的漂亮!”
“您要獎勵我么?”帕爾只露出一雙媚眼,卻依舊電的夏恒有些酥軟。
“我倒是想!”
“咔嚓……”觀禮臺上,安格利亞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將石質座椅的把手掰了下來。
“主祭大人,請恕罪,一時不查,竟然他說出這番造謠中傷的話來!”夏恒笑瞇瞇的看著他,在“造謠中傷”四個字上加重口音,明眼人都能聽出那其中的反諷味兒來。
“……”安格利亞憤怒的起身,冷冷的打量了夏恒一眼,卻終究沒有多言。玩兒政治的,吃了虧要懂得往肚子里咽,叫嚷出來那就真輸了。
“主祭大人,二弟他只是失心瘋……”阿曼圖家族的大少爺羅素,臉上一臉驚恐之色,他從艾納克被俘的時候就感覺事情不妙,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無解之局。
“失心瘋……確實是失心瘋!”安格利亞頭也沒有回,“在如此神圣的儀式上公然誹謗一位王室貴族,一位神殿主祭,你們阿曼圖家族做的不錯……真不錯!”
“大人……”羅素剛想繼續(xù)說什么,便被身旁老管家拉住了衣袖。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遭那些本來還在一起談笑風生的地方貴族們,此時竟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一般。那一雙雙或渾濁或明亮的眼神中,寫滿了“吃人”兩字。
他對這種眼神實在太熟悉了……因為他以前在欺壓平民時,在不斷提高租金時,在肆意延長加班時間時……眼睛中也是這種神色。
阿曼圖家族完了……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安格利亞主祭的怒火,也只有這樣才能喂飽那些因為空降主祭而心生不滿的地方貴族。從而讓這些儈子手們,繼續(xù)和諧快樂的一起好好玩?!?p> 夏恒懶得搭理看臺上的事兒,都是前輩子玩兒剩下的伎倆,不用看也知道結果會是怎樣。若是沒有艾納克這一嗓子,安格利亞主祭和阿曼圖家族之間還有和解的可能,只要阿曼圖家族舍得割肉,未嘗不能成為安格利亞的一條好狗。但在艾納克公然喊出那一嗓子后,為了回應看臺觀眾們的質疑……安格利亞就只能將阿曼圖家族徹底毀掉。
這就是政治家,雖然骨子里很不要臉,但面兒上又很要臉!關上燈你們可以上下其手,燈一開就要學著道貌岸然……
頗有些虎頭蛇尾的神裁儀式就這樣半尷半尬的結束了,但神裁所帶來的影響卻讓整個卡斯塔變得比過年還熱鬧。
“震驚,美艷女奴竟然是女鬼!”
“我與小倩不得不說的故事……”
“夜幕下的主祭府……”
“阿曼圖家族倒臺,長子羅素連夜?jié)撎印?p> “誹謗罪?阿曼圖家族到底做錯了什么?”
夏恒翻了翻手里的一沓資訊,五花八門的題目晃得他有些眼暈,感覺比前世港島的狗仔隊還不靠譜。
“不是說帝國對言論管制的很厲害么,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夏恒朝站在自己身前的鼴鼠人莫克問。
鼴鼠人莫克,當天角斗結束后,被帕爾用巨鐮挑著離開了斗場。在被斗場守衛(wèi)攔下要求檢查尸體時,帕爾用她那雙桃花眼輕而易舉的完成了說服工作。
“姐姐想要帶回去做一個貂兒!”帕爾大妹子如是說。
據(jù)說成功土豪的標配就是帶著大金鏈子在街頭擼串兒,旁邊要有一個穿貂兒的老妹兒給扒蒜。這樣說的話,夏恒現(xiàn)在也夠得上豪門了。
做貂兒當然是不可能,這輩子也不可能的。鼴鼠人莫克在被夏恒帶回住所后便醒了過來,聰明的鼴鼠只提了一個要求——從無惡不作的阿曼圖家族手里救回自己的小女友甜甜。這件事兒被崔妮蒂順手就給做了,從一個樹倒猢猻散的破敗家族里救一個無人搭理的母鼴鼠,對一個特工而言確實大材小用。所以,崔妮蒂還順手劫了阿曼圖家的寶庫……劫富濟貧么,夏恒現(xiàn)在就很貧。
有情人終成眷鼠后,莫克與甜甜很“愉快”的簽署了一份賣身契。目前,莫克主要負責為夏恒跑腿兒,四處打探消息,而甜甜則負責處理內部雜活。小兩口雖然沒有工資,但夏大善人管吃(剩飯)管住(地下室),日子過的也算安逸。
“據(jù)我打探的消息,您手中的這些報紙……幕后都有安格利亞主祭的股份!”莫克一本正經的說。
“這么快就掌握地方輿論了……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夏恒腦海中浮現(xiàn)出安格利亞那張年輕卻深沉的臉,和這樣的人物對上,實在有些不太理智。但命運就是這么奇怪,很多時候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就在夏恒對主祭大人念念不忘的時候,安格利亞主祭面前也擺著一沓資料。資料扉頁上,夏恒在帝國前線服役的照片赫然在目。
“隱秘檔案W-2041對應的計劃是什么,我的權限可以了解多少?”安格利亞端詳著資料后方的一行小字,那是夏恒兄弟最后執(zhí)行的那一場任務。
“查詢過帝國主機,您的權限只能了解到任務的代號?!崩蚰葘⒁环蓦娮禹摀艿桨哺窭麃喢媲埃疤焯弥堑淖佑媱潯茣?!”
“天堂之星的子計劃……”安格利亞聞言眉頭不由緊皺起來,“他那個一同出任務的兄長……一個月前陣亡了?”
“陸軍參謀部發(fā)出的陣亡訃告上是這樣寫的……但在現(xiàn)場并未發(fā)現(xiàn)上尉塔夏?迪米特里的尸體?!?p> “有意思,一條漏網之魚!”安格利亞站了起來,走到辦公室寬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巨大的恒星光影正在慢慢升起,卡斯塔城的日出總是充滿著炙熱的味道,隱隱能嗅出空氣中的火花味兒。
“主人,要對付他么?”
“不不不……天堂之星計劃,我在帝都沒找到什么頭緒,沒想到在這兒偏僻地方卻發(fā)現(xiàn)了端倪!”安格利亞搖了搖頭,“給我盯好了他,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每天都要向我匯報!”
“是!”
漏網之魚先生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主祭心中價值一億貝利,不過夏恒一向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對手,所以他現(xiàn)在有些很糾結。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得罪地方一把手,還是要做好被坑的準備才行!”夏恒很純粹的對眼前兩個女鬼說。
之所以如此純粹,那純粹是因為不能友好的交流些別的運動項目。
“大人,您要讓自己更耀眼一些才行!”帕爾建議道。
“……”崔妮蒂在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她是一個戰(zhàn)士,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
“那就需要參加更多的角斗!”夏恒點點頭,得罪領導之后要想少被穿小鞋,不是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而是要把自己置身鎂光燈下。黑暗是政客的主場,在那里外人是玩兒不贏的。
“如果大人您有這樣的想法,只靠她們兩位女士可不行!”剛剛加入組織的鼴鼠人莫克積極發(fā)言,“亡靈類角斗士的種族特性太過明顯,一旦被有心針對,就會出現(xiàn)很不利的局面……”
“……”夏恒靜靜的看著他。
莫克很認真的說:“如果這兩位女士的情況一早被阿曼圖家族所知,那么只要做出針對性應對,大人您是不可能贏的!”
“呵呵……”帕爾在一旁發(fā)出不屑地冷笑聲。一個充其量只能拿來做貂兒的家伙,就算再能吹,也湊不出做大氅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