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瑞安瀾就慢悠悠晃出去,回自己住處去更衣。嚴方任瞅著她走遠,按住三奇青,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阿青,哪來的什么地下交易?”
“我瞎說的。”
“……”
“行啦,你就當是找個機會說明白吧?!?p> “什么機會?我不要,我沒有,你別瞎說啊?!眹婪饺尉芙^三連道。
三奇青:“……”真難辦。
嚴方任拒絕后,唰的直起身,臉上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三奇青:“?”這是又怎么了?
嚴方任保持著那副表情看向門外,然后又轉頭詢問三奇青:“門主剛說要自己梳妝更衣?”
“除了沒說要梳妝以外,是的。”
嚴方任立刻拉著三奇青往外走:“去門主門口等著?!?p> 三奇青不明所以:“?”
嚴方任就這么扯著三奇青走到了瑞安瀾門外。剛站定沒多久,瑞安瀾就打開了房門,看到二人杵在門外,似乎也吃了一驚:“你倆干啥?”
三奇青突然就明白嚴方任急匆匆地跑來是干什么。
嚴方任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盯著瑞安瀾那頭亂蓬蓬的雜毛也是看不下去:“回去,我?guī)湍闶犷^?!?p> 瑞安瀾撓撓頭,覺得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什么爭辯的底氣,便順從地被嚴方任推回去梳頭。
三奇青也撓撓頭,決定在外面等著。
真搞不懂,頭發(fā)也不算毛糙,是怎么做到每次都糾成一團的。嚴方任解開瑞安瀾自己扎的頭發(fā),不厭其煩地幫她理順發(fā)結,問道:“門主想梳什么發(fā)髻?”
瑞安瀾張開嘴,似乎想直接懟回去,但是又猶豫著思考了一陣,最后還是嘀咕道:“我怎么知道?梳妝的書全被我扔了?!?p> “……”回答的未免也太理直氣壯了些。
最后嚴方任自己想了半天,給她梳了個雙鬟髻,又從她的梳妝臺里翻出好些根本就沒有見過陽光的珠釵插上,最后去外面摘了些鮮花,洗凈后插入發(fā)鬢。
“好了?!?p> 被按著坐了很久、幾乎要失去耐心的瑞安瀾晃了晃頭,覺得頭有些重。轉頭看了眼嚴方任的神色,難得乖巧地閉上了滿口胡言亂語的嘴,僵硬道:“謝謝?!?p> 嚴方任看了看天色,尚且亮著,但月亮已經(jīng)掛在了天邊:“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p> 瑞安瀾自然地走在最前面。三奇青在她身后對嚴方任悄聲道:“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呢?究竟是梳了多少次?”
嚴方任:“……”
瑞安瀾:“……”
瑞安瀾難得換了件長袖的衣服,雖然裙擺依然很短。她雙手籠在袖子里,握著手腕,嚴方任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情形,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看右邊?!眹婪饺螐澫卵鼘θ鸢矠懙馈?p> 瑞安瀾依言轉向右側,不知道嚴方任在讓他看什么,還以為他是注意到了什么動靜,問道:“發(fā)生什么事?”
“沒什么,讓你看燈?!眹婪饺斡行o奈。
右邊有一盞五色琉璃制成的燈,燈上繪著山水人物。山水人物被照亮后,顯得愈發(fā)生動,顯耀奪目,如清冰玉壺。
這般少見的工藝,瑞安瀾看著也不覺吃驚,客觀評價道:“技術不錯?!?p> “噗?!比媲嘈Τ雎?,“能不能從藝術的角度評判一下?”
“華麗而俗艷,不想評價?!比鸢矠懟仡^看他一眼:“這種琉璃燈也就江南做得出來,信使怕是在開封府的民間都沒見過。”
三奇青頓時不想說話。
嚴方任習以為常地摟摟他肩膀安慰,被三奇青拍開。
只聽遠處一聲爆炸響動,瑞安瀾立刻轉頭望向那里,看到聲音來源處的天空炸開一朵銀花,煙霧升騰。
“啊,煙火,我還以為是什么?!比鸢矠懸豢词窃诜艧熁?,就放松了下來。
“看得清嗎?”嚴方任心里一動,問道。
“沒被人擋住的地方看得很清楚?!?p> 瑞安瀾比普通江南女子稍微高了一些,但在人頭攢動的燈會上,她的視線依然被阻隔。
“上來。”嚴方任伸出手,示意道。
“?”
“坐上來?!眹婪饺沃貜偷?,“等我們擠過去,煙火也快結束了?!?p> “我不是想看……”瑞安瀾開口拒絕,話說道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這是近來嚴方任第一次主動和她身體接觸,便把后半句話咽回了肚子,“算了,行吧?!?p> “我挺重的。”瑞安瀾靠近嚴方任,又實話說道。她看起來不胖,但身上的肉很緊實,實際上確實不算輕巧。
“不重。”嚴方任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蹲下身從瑞安瀾背后繞過手,把她托在自己的手臂上。
瑞安瀾一手順勢勾著他脖子,把重量倚在嚴方任身上。
等嚴方任站直后,瑞安瀾立刻高出周圍人一大截。再憑借她的目力,她把遠處地上在煙火沖擊力下飛彈的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樣?”嚴方任不忘尋求反饋。
“嗯?!?p> 嚴方任自動把這個字翻譯為“好”,也不再說話。兩人靠在一起,偶爾發(fā)絲拂過對方的臉側,這難得的寧靜,真是很久都沒有體驗過了。不開口說話喊打喊殺時的瑞安瀾,特別乖巧地窩成一團,嚴方任一度以為她睡了過去,時不時側頭觀察一下,最后瑞安瀾被他看煩了,睜開眼狠狠地瞪他。
瑞安瀾好像忘了自己被誆下山的本來目的,嚴方任也不提醒。直到最后一點煙霧散去,人流向其他方向挪動,兩人還站在原地不動。
三奇青在他倆身后盯了半天,手上拿著方才去街邊小攤買的蜜豆糯米餅,一口口地咬著,就想看看這兩人能站到什么時候。
嚴方任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周圍人總忍不住抬頭用奇怪地眼神看看他倆,但兩人熟視無睹。
最后,瑞安瀾回了頭,對三奇青道:“信使,你吃完了嗎?我餓。”
嚴方任才蹲下身放她下去:“別鬧,我去給你買。”
三奇青本想說還剩一個他也吃不下,但被嚴方任搶了先,只得把最后一個糯米餅塞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