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奪取最厲害的法器,有魚想起她在搖光殿看法器時,鴟鸮曾跟她提過那把泣珠劍,搖搖手道:“打死我也不會去搖光殿奪寶貝?!?p> “誰說泣珠劍在搖光殿?有魚,這幾天我四處打探,終于得到了泣珠劍的線索,改天我?guī)闳ト∑閯貌缓??等拿到了泣珠劍,就把玄初還有欺負(fù)過你的那些人殺個片甲不留!”鴟鸮揮起翅膀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有魚看見鴟鸮滑稽的動作噗嗤笑出聲,撿起地上的雞腿,邊啃邊問鴟鸮:“小鳥,你為何對我這么好?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鴟鸮怕有魚起疑它利用有魚,連忙解釋道:“在蓬萊島上,我只有你一個認(rèn)識的朋友,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有魚聽了大受感動,放下雞腿抱住鴟鸮,鴟鸮被有魚抱得透不過氣來,又有點害羞道:“快松手了,人鳥授受不親?!?p> “我偏不放,你是我在蓬萊島上唯一的親人,小鳥,你要是變成人那該多好?!庇恤~道。
“原來你介意我不是人。”鴟鸮撇嘴道。
“沒有沒有,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都是我最喜歡的小鳥。”有魚親昵鴟鸮道。
“你最喜歡的不是天竺寺那個和尚嗎?”鴟鸮一提增秀就不高興。
“你跟增秀不一樣,你呢,就像我妹妹有幸,增秀只能藏在心里偷偷想,而妹妹能天天伴我在身邊,形影不離?!庇恤~笑嘻嘻向鴟鸮打比方。
鴟鸮開始覺得有魚說得有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它不是母的,有魚怎么可以把它當(dāng)做親妹妹?
鴟鸮想開口與有魚解釋,看到有魚啃完雞腿趴在柴木睡去,就不去打擾有魚休息了。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fēng)半夜鳴蟬。天空里結(jié)著一絲淡淡情愫,在皎皎月光里彌漫、暈開,就像寂靜月夜下悄然綻放的曇花,那轉(zhuǎn)瞬即逝的心動成了無人知曉的秘密。
“有魚,等我恢復(fù),我一定不會讓其他人再欺負(fù)你!”鴟鸮望著熟睡的有魚暗自發(fā)誓。
第二天,有魚還未睡醒,琴言就氣勢洶洶地來到柴房,將有魚從柴木堆里拉起。
有魚睡眼惺忪,揉著眼睛問琴言:“琴言,天還沒亮呢,這么早過來叫我做什么事?”
琴言本就不想與有魚多言,語速飛速道:“島主有令,今日眾下仙去玄機堂聽夫子講經(jīng)說法。年有魚,你還不快去梳妝一下?”
“我也去?師父她同意我學(xué)習(xí)修煉了?”有魚竊喜問,她這一個月在天璣殿里,不是挑水砍柴就是燒飯做菜,玄思還未教她真正有用的東西。
“所有下仙都必須去,自然也少不了你,不想挨罵的話趕緊跟我去。”琴言催促有魚。
有魚起身,去打個水洗臉,再梳個頭。琴言在一旁等得不耐煩,有魚頭發(fā)還沒梳完,就拉著有魚去玄機堂。
琴言與有魚來到玄機堂,堂內(nèi)基本坐滿了人。下面的仙人看到有魚亂糟糟的頭發(fā),都在底下偷笑。有魚羞愧難當(dāng),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獨自走到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你就是年有魚?”授課的夫子走到有魚身旁問道。
“學(xué)生年有魚,見過夫子。”有魚向夫子恭恭敬敬作揖。
“聽說你昨天身體不適才沒來聽課?”夫子問有魚。
有魚對昨天上課一事蒙在鼓里,就跟夫子解釋:“夫子,昨天我——”
有魚還沒說完,琴言從位子上站起來替有魚回答:“夫子,有魚大病初愈,有些地方還未康復(fù),你切莫與她多言?!?p> 琴言說有魚有病的時候特地指了指腦袋,暗示有魚腦子不正常,底下不明真相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琴言,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嘲弄我?”有魚從位子上站起來質(zhì)問琴言。
琴言自然地從桌子上翻開書本,瞇著眼不去理會有魚。
“原來玄思師伯不教這個徒弟是因為徒弟腦子有病?!?p> “看來是與玄初師叔那次事情落下病根了,可惜了。”
底下議論紛紛,各種流言蜚語充斥課堂,有魚百口莫辯。
滟滟挺身而出幫有魚解圍:“有魚與我共處過一段時間,她冰雪聰明,天資過人,又心地善良,與世無爭,絕非有些人口中之人?!?p> “滟滟你有所不知,有魚因為玄初師叔那事,心有郁結(jié),醫(yī)藥罔效,發(fā)病起來,瘋瘋癲癲,六親不認(rèn),所以師父才不讓她修煉讓她好生休養(yǎng)?!鼻傺岳^續(xù)造謠中傷有魚。
有魚越聽越氣,站起來反駁琴言:“你胡說,我根本沒病,師父不讓我修煉另有原因,絕非你說的那樣?!?p> “你年有魚忤逆師父,顛三倒四,神志不清,整個天璣殿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琴言咄咄逼人。
“琴言,你少說兩句,夫子授課,時間寶貴,課上不是讓你來閑言碎語的?!弊诤竺娴膰?yán)晟也看不慣琴言,數(shù)落了琴言幾句。
“喲,我天璣殿的事還輪不到你天璇殿來插手。嚴(yán)晟,你這么愛幫有魚,也被有魚迷得神魂顛倒了嗎?你不要你的白芷師妹了嗎?”琴言有意挑撥有魚與天璇殿關(guān)系,讓嚴(yán)晟不好幫有魚。
“琴言,你過分了,同門如手足,你卻這樣說有魚?!卑总浦肛?zé)琴言。
“同門?她是搖光殿不要的弟子,才被我?guī)煾负眯氖樟舻?,師父也僅僅是收留,沒說收她為徒啊。我可不認(rèn)一個渾身上下都不正常的師妹?!鼻傺源嫘哪糜恤~解氣,不把她說死不罷休。
在窗外觀戰(zhàn)的鴟鸮聽到琴言的毒言惡語,恨不得飛過去啄爛琴言的嘴,它叼起一塊石子,一口吐向琴言。
琴言的下巴啪的一聲被石子打中,臉上被石子砸出了一個血窟窿。
琴言用手去擦臉,一看手上都是血,怒視底下的人,罵道:“是誰在背后打我?”
嚴(yán)晟指了指窗子對琴言道:“石子從那兒飛進來的,你應(yīng)該去外面看看是誰收拾你?!?p> “看來惡人自有天收?!变黉僖哺鸷?,與嚴(yán)晟聯(lián)手對付琴言。
琴言氣呼呼走到窗子前,東張西望也沒看見一個人影,她懷疑是有人施法掩蓋了自己身份,向眾人發(fā)下重誓:“今日之仇,我必眥睚必報!”
“好了好了,人既然到齊就上課吧。不要將時間浪費在口舌上,夫子在等你們消停呢?!碧鞓械畹茏逾徧m豎起書本道。
見形勢失控,夫子手執(zhí)教鞭重整威嚴(yán),眾人才停歇下來。
很快,鬧哄哄的課堂上鴉雀無聲,靜得只聽到翻書聲。夫子坐在講臺上,口沫橫飛地講解《道德經(jīng)》、《南華經(jīng)》、《沖虛經(jīng)》。
此三書為耳熟能詳?shù)牡澜探?jīng)典,不少弟子在島外修行時就已閱過不下百遍。但在道教修行界,往往免不了重術(shù)輕學(xué)的風(fēng)氣,因此大多數(shù)修行者只重實踐修煉,對理論經(jīng)典只是囫圇吞棗,沒有用心去解讀。
夫子見底下學(xué)生,有的神游物外,有的偷翻其他法術(shù)秘籍,有的索性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藐視課堂,毫無紀(jì)律可言。
夫子走到學(xué)生中間,向?qū)W生提問:“誰能回答何謂貴大患若身?”
底下一片死寂,無人舉手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好一會,有魚從位子站起來,不緊不慢答道:“大患,榮寵之屬也。生之厚,必入死之地,故謂之大患也?!兜赖抡娼?jīng)》言: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由有其身也。及吾無身,歸之自然也,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無以易其身,故曰貴也?!?p> 夫子聽了,滿意地點點頭。他向有魚望去,見她桌上并無課本,但她口若懸河,引經(jīng)據(jù)典,信手拈來,不像琴言所言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那何謂寵辱不驚?”夫子繼續(xù)考有魚。
“天地不仁,大道無情,寵辱本是情欲加身所致。若以虛靜恬淡自適,清靜無塵,忘乎貴賤,以自適其天,必能超脫于世,寵辱不驚?!庇恤~答道。
“好,說得好!”滟滟鼓掌為有魚助威。
“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有魚偷看鄰桌翻開的書,正巧被她看到說中罷了?!鼻傺圆灰詾槿坏?。
“可是有魚坐在角落,鄰桌翻開的是《南華經(jīng)》,有魚所答的有些話出自《道德真經(jīng)》,有些在書中甚至都找不到,哪來的偷看之說?”嚴(yán)晟一起幫有魚說話。
“有魚有鬼眼,你們桌上的書她都看得到。”琴言辯道。
“那有魚的鬼眼真是厲害了,還能看穿夫子的心思,答得正合夫子心意?!眹?yán)晟道。
“你——師父命我看住有魚,我是不想讓她瘋病發(fā)作,胡言亂語,擾亂課堂?!鼻傺赞D(zhuǎn)移話題。
“到底誰有病誰擾亂課堂,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眹?yán)晟諷刺琴言道。
課堂上又爆發(fā)一陣哄笑,琴言氣急,但又找不出回?fù)魢?yán)晟的話,只能暫時忍下這口氣,待來日報仇。
“大家安靜安靜,”夫子走到中間,示意讓大家莫要再爭吵,接著又肯定有魚道,“有魚博學(xué)多才,虛極靜篤,寵辱不驚,乃爾輩典范,你們還須向她多加學(xué)習(xí)?!?p> 本想讓有魚出丑的一堂課變成了她大出風(fēng)頭,琴言一回到天璣殿,就向師父玄思告狀她如何被人砸了臉又如何被眾人嘲諷。
琴言嘲弄有魚,原是玄思授意。自從玄初對有魚產(chǎn)生雙修念頭,玄思就有意無意將有魚視作情敵,她怎么會讓這個“勾引”又陷害玄初的小妖精在天璣殿好過?
“好了好了,你也別哭哭啼啼了,你要年有魚怎樣才能讓你解氣?”玄思安慰琴言問她意見。
琴言仔細(xì)想了想,對玄思道:“我想讓年有魚眾叛親離!今天好幾個人都幫她說話,他們聯(lián)起手來對付徒弟,徒弟都受盡了委屈。”
“幫有魚說話的有哪些人?”玄思問。
“天璇殿有兩個,就是上次幫有魚作證陷害玄初師叔的嚴(yán)晟跟白芷,還有一個是玉衡殿的滟滟。師父,您可要替我做主啊?!鼻傺员ё⌒即笸葢┣蟮?。
玄思聽完心生一計,撫摸琴言頭道:“為師定如你所愿,讓那些多管閑事的人付出代價?!?p> 說完,玄思臉上浮現(xiàn)一絲冷笑,心里念道:“有魚啊,不要怪師父心狠手辣,誰讓你曾與玄初有染?這輩子,你注定要做個水性楊花的狐貍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