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居雖然只有竹風、有魚二人順利過了第一關(guān),但這是五十年來,神仙居第一次有弟子晉級下仙考核,以往第一輪神仙居就全軍覆沒了。
晚上,玄真招呼有魚過來,一起為竹風、有魚慶祝。
有魚與師父、師兄弟們喝了點酒,快到亥時才回到住處,因不勝酒力,她剛剛走到門口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滟滟還在外面練功,屋內(nèi)無人,鴟鸮只好飛出來叫醒有魚。
“瞧你這副樣子,愛哭,不會喝酒還喝酒,年有魚,你除了這些還會干什么?”鴟鸮叉著翅膀教訓有魚。
有魚聽到有人跟她說話,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看見眼前站著一位長得很像增秀的男子,他好似溫柔地笑著向有魚伸出手。
有魚恍恍惚惚撲向鴟鸮,抱住鴟鸮道:“增秀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來蓬萊島看我?!?p> 鴟鸮被有魚又親又抱,又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一臉嫌棄地飛開有魚,生氣道:“我看你醉得不輕,連人鳥都不分,我才不是天竺寺臭和尚。”
有魚又湊過去親鴟鸮,這下鴟鸮火冒三丈,用翅膀啪得打了有魚一巴掌,嘴角上揚道:“別怪我下手重,我這是給你醒酒?!?p> 有魚捂著生疼的臉清醒過來,看清眼前是鴟鸮,拍拍腦袋道歉道:“小鳥,不好意思啊?!?p> “你只顧自己喝酒,白天說過的話呢?”鴟鸮故意刁難有魚。
有魚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條烤魚,扔給鴟鸮道:“謝謝你幫我大忙,這魚是我好不容易從海里捉來的,連師父都不知道?!?p> 鴟鸮一邊津津有味啃著魚,一邊聽有魚說著,有魚雖然又弱又不靠譜,但她至少還有點良心,知道知恩圖報。
在門口坐了一會兒,有魚頭仍感到暈乎乎的,就踉踉蹌蹌回屋休息。鴟鸮望著有魚的背影,感慨道:“為何這么執(zhí)著成仙?當仙人有什么好,當了仙人,我們就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好說話了?!?p> 第二天清晨,考核如期舉行。蓬萊島觀海臺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遠遠望去,黑壓壓地像一整片快要落下來的烏云。
無邊大海,紅日東升,金燦燦的朝暉噴薄而出,海上仿佛霎時間被鋪上了一條金毯子,霞光萬丈,瑞彩千條,海天連接處形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燒云。
經(jīng)過昨日選拔,剩下參加考核的人數(shù)不足兩成,每位考核者臉上士氣飽滿,斗志昂揚,翹首期待新一輪的比賽。
玄妙上臺宣讀比賽內(nèi)容與比賽規(guī)則,這一輪比賽與昨日截然不同??己苏吒鶕?jù)抽簽分組,每五人為一組,結(jié)隊去海里取太上赤焰令旗,不過只有四面令旗,這就意味著最終只有二十人能進入第三關(guān)。比賽過程中不能使用任何武器與法術(shù),只能徒手相搏。
眾人開始抽簽,打開紙條后,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些與素來不和的門派弟子組成了一組,有些組員之間正好都是同門。有魚抽到“宇”字號紙條,碰巧與那出盡風頭的青城山弟子琴言、爭奪貝葉的三清山弟子嚴晟同為一組,其余二人她皆不熟。
滟滟打開紙條抽到的紙條是“地”字,她與有魚的師兄竹風正好同組。滟滟悄悄來向有魚打聽她師兄靠不靠譜,有魚夸了竹風一番。
看到有魚那組有實力最強的琴言,還有七玄之一玄律的女兒白芷也在,滟滟恨不得與有魚交換紙條。
“有魚,你們幾個穩(wěn)贏了,琴言實力超群,據(jù)說她的修為已超下仙,是最熱門的魁首人選。而站在琴言旁邊的那個姑娘叫白芷,她可是玄律師伯的女兒,有她老爹在,誰敢擋她成仙之路?”滟滟羨慕有魚道。
“可我們這組只有一個男人,又不能使用武器與法術(shù),劃船拼力氣肯定拼不過其他組?!庇恤~擔憂道。
有魚的質(zhì)疑落到琴言耳朵里,琴言走過來,對有魚輕蔑笑道:“跟我同組是你的榮幸,你那么沒自信,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省的拖我們后腿?!?p> 還沒開始比賽,有魚就招了琴言嫌棄,有魚心里雖不快,但大局為重,她還是對琴言忍氣吞聲,聽琴言指揮。
一聲令下,各組的船如離弦的箭飛駛出去,場面頗似端午賽龍舟。
有魚這組雖然女人居多,但有魚自小隨父親打魚,船技嫻熟,劃船速度絲毫不在其他小組之下。各組為了爭奪令旗,不僅拼船速,還各使花招企圖讓其他小組翻船。
就在眾人在行駛中爭斗時,原本平靜的大海突然變得動蕩不安,巨浪從遠處滾滾涌來,有魚警覺到海底有東西要出來,大聲呼喊讓各組船只往后退,眾船都調(diào)轉(zhuǎn)船頭避開巨浪,有些來不及躲閃的直接被巨浪打翻在海里。
直到海里的龐然大物現(xiàn)身,眾人才反應過來,真正的考驗這才開始。
鯤趴著浮在海面上,像一張無邊無際的網(wǎng),它不停吞吐著海水,一張嘴,別說是個人,這里所有船加上考核者,都不夠塞它牙縫。
鯤來者不善,明顯是蓬萊仙人請它來阻撓考核者過關(guān),鯤脾氣又不定,吞下幾個人也絕非不可能。
眾人不敢輕舉妄動,誰也不想先去惹惱鯤成為鯤的獵物,這個時候只能智取。
“大家等鯤松懈的時候再沖過去?!庇恤~提醒眾人道。
“等鯤松懈的話估計要明日了,不如大家同心協(xié)力一起對抗鯤!”有人提議。
“我們沒有法器不能施展法術(shù),赤手空拳怎么對付鯤?”有人犯愁。
“誰犧牲一下做誘餌引開鯤?”
“我看就讓實力最弱的一組犧牲自己,成全大伙?!?p>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聲,有魚回過神看到真有幾艘船靠近西邊角落的船,逼他們先去跟鯤搏斗,那一船人不敵其他組的苦苦相逼,被眾人推到了鯤面前。
有人出來挑釁鯤,激發(fā)了鯤的興趣,鯤從海里一躍而起,隨身帶出的巨浪在海面上形成一個弧度,在陽光照耀下像一道七彩霓虹。鯤只輕微晃了一側(cè)的魚鰭,就將首先送上門的船只打得粉碎。落入海里的修道者嗆了幾口海水,狼狽地游離鯤。
有魚看不下去,同是參加這場考核的修道者,為何要讓有些人去做犧牲?琴言參與其中,想打第二艘船送到鯤那邊去,有魚揮出船槳攔住了琴言去路。
“年有魚,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們現(xiàn)在在同一條船上?!鼻傺耘曈恤~,教訓有魚。
“我們就算贏也不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庇恤~義正言辭道。
“玄妙師伯說了,武器跟法術(shù)不能用,其他什么招數(shù)都可以用,不犧牲他們,我們怎么能贏得過鯤?”琴言振振有詞道。
“我們是正道人士,不應耍陰招害人?!庇恤~堅持己見,不肯退讓。
琴言覺得有魚瘋了,對一旁的嚴晟道:“嚴晟,你管住有魚,不要讓她壞了事?!?p> “年師妹得罪了?!眹狸陕爮那傺悦?,去奪有魚手中船槳。
有魚不甘示弱,持起船槳與嚴晟打了起來。
不遠處的竹風看見有魚竟然被她組員欺負,而且又是上次輕薄她的登徒浪子,就顧不得自己組的船,飛到有魚船上,一拳打向嚴晟。
嚴晟被竹風偷襲,嘴角被打出血,他擦去嘴角血漬,對竹風道:“衛(wèi)竹風,你這是第二次無緣無故對我動手,不要覺得我們?nèi)迳绞呛闷圬摰?!?p> 說著,嚴晟對著竹風眼睛打去一拳,有魚眼尖,掄起船槳對嚴晟當頭一棒。
嚴晟的頭上流下汩汩鮮血,有魚嚇得掉了船槳,忙上前去看嚴晟傷勢。嚴晟一把推開有魚,指著有魚道:“好啊,你們神仙居弟子真是相親相愛,可以為了同門對自己同一條船上的人下重手?!?p> “嚴晟,不是這樣的,是我不對?!庇恤~不知如何解釋,眼淚又要急得掉下來。
“年有魚,你哭哭啼啼解釋什么,你就是神仙居派來讓我們這一船的人都贏不了比賽,好讓你那個師兄過了這一關(guān)。好一個棄車保帥的狠招,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等上岸以后再跟你算賬!”琴言冷言冷語道,加入到嚴晟隊伍,毫不客氣跟竹風大打出手。
三人在狹窄的船中一較高下,船只左右搖晃,再這樣下去,還沒等鯤來對付他們,他們就先自己翻了船。
有魚勸說無益,就去求船上其他人去說說好話。
同在船上的白芷見到一些修道者為了對付鯤,贏得比賽,同修之間出手相殘,這是她不愿看到的畫面,她答應有魚會處理好此次爭端。
白芷來到琴言、嚴晟、竹風中間,首先對琴言道:“琴言,你無須再利用其他組的人來做誘餌,我自有辦法讓鯤讓道?!?p> 接著,白芷又對竹風道:“我去引開鯤,你也回到自己船上去奪令旗。”
眾人好奇白芷用什么辦法來對付鯤,只見白芷走到船頭,不緊不慢掏出袖中的海螺,對著鯤吹出神奇靈動的曲子。
曲聲裊裊,海水悠悠,有風徐來,波瀾不興。那曲聲忽而變成一陣花香,沁人心脾;忽而變成一雙溫柔的雙手,輕撫臉龐。它像一味靈藥,能治愈人疲憊的心靈。
有魚識得這曲子,正是當日玄真帶他們?nèi)ヅ钊R島時召喚鯤的曲子。白芷自幼在蓬萊島長大,必然會吹這曲子,也自然與鯤相熟。有魚有點明白了為何滟滟會羨慕她跟琴言他們在一組,因為有白芷在,他們就不會輸。
鯤聽到白芷吹的曲子,原先暴躁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它像聽了催眠曲一樣,慢慢闔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尖叫打破平靜,又聽噗通一聲,曲停,船頭吹曲的白芷落入了海里。
“啊啊??!救命!救命!”
落水的白芷驚慌失措,嬌小的身體在海里沉沉浮浮,就像狂風暴雨下汪洋中孤立無援的小船。她口中不停喊著“救命”,海水源源不斷灌進她的口鼻,使她嗆得無法呼吸。
有魚見到這一幕才意識到,原來白芷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