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怪人
任憑陸小玖怎么喊,他就是不動(dòng),仿佛沒聽見一般。那吼聲越來越強(qiáng),每一聲,都震得陸小玖幾要炸裂。
婉轉(zhuǎn)悠揚(yáng)的樂聲,在這封閉的地下密室之中,猶如一汪清泉,在云少卿心中激起一片清明。剛剛的血?dú)庥縿?dòng),也隨著樂聲的流淌,漸漸平復(fù)下來。它竟能給人一種萬物復(fù)蘇的力量。
這是他送她的玉蕭。
樂聲吼聲,交雜在一起,一遍遍震蕩著每一個(gè)人的耳膜。那狂吼之人,竟?jié)u漸安靜下來,最后,只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鐵鏈敲擊石壁的聲音,像是在附和著那樂聲。
云少卿終于將手掌撤了回來。陸小玖緩緩起身,剛剛的內(nèi)傷,竟使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云少卿趕緊伸手扶住她。她回頭一瞪,嚇得他手一縮,見她險(xiǎn)些摔倒,又趕緊將她抱住。
順著那鐵鏈聲,二人小心翼翼前行,那是從第三間石室發(fā)出的響聲。
“哈哈,看在這首曲子的份上,我不殺你們,你們滾吧。”剛剛那嘶吼之人,忽地一句話,穿透那厚厚的墻壁,直入二人耳中。
好強(qiáng)的內(nèi)力。
云少卿闖蕩江湖,從未見過如此高深的功力。用聲音殺人的,江湖上絕無僅有。
“前輩,我二人為奸人所害,誤入此地,叨擾之處,還望前輩恕罪。”陸小玖道。
“是個(gè)女人?”那聲音忽地小了下去。不再是剛剛那驚心動(dòng)魄的奪命之聲。
“前輩,小女子和哥哥為奸人所害,還望前輩指條明路,救我兄妹二人于水火?!标懶【谅牫瞿侨藧阂庑×嗽S多,或許因?yàn)樽约号拥木壒剩缃穸吮焕Т颂?,也唯有求助于他了?p> “你們當(dāng)真是兄妹?”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又多了一份嚴(yán)肅。
陸小玖不敢回答,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那人,他再發(fā)起狂來,只怕誰也制不住他。
“哈哈哈,你二人若是情人,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若是兄妹,反正我在此處無聊,你們兄妹二人便陪我在此處自生自滅吧?,F(xiàn)在,你跟我說,你們是兄妹還是情人?”
“兄妹?!标懶【料胍膊幌?,既然剛剛她這樣說了,唯有堅(jiān)持到底。此人喜怒無常,萬一發(fā)現(xiàn)她在騙他,后果難料。
“那你們倆兄妹便在此處呆著吧。對了,提醒你們一下,此處無水無糧,最多七天,你們倆便一命嗚呼了。”又是一陣狂笑,之后便沒了聲響。
陸小玖叫了幾聲前輩,沒有回音,想來他也不打算幫忙了。
也好,至少他不會(huì)搗亂。她就不信這里沒有出口。
哪料,此處真沒有出口。連那剛剛開啟的大門也如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找不到半點(diǎn)痕跡。
“小玖,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痹粕偾涮稍诘厣希罩懶【恋氖?,自從二人四下找遍都找不到機(jī)關(guān)的時(shí)候,便放棄了原路返回的想法。
無水無糧,七天,這七天,能跟她一起,也不失為一件幸福的事。云少卿悄悄望著陸小玖,她雙目微閉,一臉平靜。
“大哥,你我兄妹,不必說這些。”聽她叫他大哥,又見她指了指背后,云少卿立時(shí)明白過來。
一連三日,二人滴水未進(jìn),周身乏力,若再如此下去,只怕等不住七日。
此處密室,不知是誰所建。只能進(jìn)不能出,甚是奇怪。若有出口,必在那幾間密室之中??上?,二人始終找不到那機(jī)關(guān)所在,而那狂叫之人,這幾日也沒了聲響,只是每日吃飯之時(shí),故意弄出陣陣聲響,似是有意引誘二人。
陸小玖與他說話,他卻理也不理。絕對是一個(gè)怪人。
二人日漸虛弱,心中焦急如焚,卻又都故做鎮(zhèn)定,不忍對方擔(dān)心。忽地什么東西,不知從何處,掉落二人頭頂。云少卿一個(gè)翻身,將它抓在手中,見是水壺,欣喜萬分,扯開壺蓋,便往陸小玖嘴邊送去?!靶【?,來,喝水?!?p> 陸小玖原就受了傷,又沒有內(nèi)功護(hù)體,早已虛弱不堪。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張嘴咕咚咕咚幾口下肚,口中的燥熱稍稍疏解,將水壺推到他嘴邊,“大哥,你也喝?!?p> 云少卿猛喝幾口,道:“多謝前輩?!?p> “小丫頭,你可會(huì)吹一首叫逍遙的曲子?”那人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逍遙。陸小玖最喜歡的曲子之一。這些年,她在府中無人訴說心事之時(shí),唯有用音律來舒緩情緒。想不到這密室之人,竟也知到此首曲子。
“可否吹給我聽聽?”那語氣,竟帶著幾分哀求。
陸小玖的蕭聲,清脆婉轉(zhuǎn)。在這狹小的密室之中,重重疊疊,更添幾分韻味。
那人竟久久沒有說話,也不知是覺得她吹得好,還是不好。陸小玖收起玉蕭,用蕭輕輕叩了叩墻壁,一只雞腿竟不知又從何處落下。
“小丫頭,你每日給我吹奏此曲,我給你們水和食物,如何?”
在得到陸小玖答案之后,那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云少卿將整只雞腿遞到陸小玖手上,“你吃。”陸小玖望了他一眼,昏昏暗暗的,幾乎瞧不清。她心頭情如潮涌,他對自己是真的好啊。哪怕是燥極,餓極,想到的依舊是她。此生,她還沒有被家人之外的男子如此對待過。
她猛地?fù)渖先?,將愣在那里一?dòng)不動(dòng)的云少卿緊緊抱住,眼淚不爭氣地滾落。
香氣氤氳,如癡如醉。云少卿被她抱住,一時(shí)竟沒有推開的力氣,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要將她推開。他的手已不知不覺,輕輕攬上了她的腰。
時(shí)間緩緩流淌,陸小玖的情緒低到了極點(diǎn),但她仍舊拼命忍著,淚水不止,卻沒有出聲。她知道,只要她一出聲,隔壁那位高人立馬能察覺,或許又會(huì)做出什么事來,她不愿他受到傷害。
如果說,在這之前,陸小玖覺得他是一個(gè)好人,拿他當(dāng)朋友,此刻的他,已經(jīng)悄悄走進(jìn)了她的心間。她忽然覺得,她的手像被什么吸住,連收回的力氣都沒了。
那人果然說話算話。每日陸小玖為他奏曲,他給他們食物和水。雖然不多,但足夠二人保命之用。也不知要在此地困多久。無事之時(shí),云少卿便開始練功。
自從他開始練殘劍譜上的劍法,他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這上面的劍法,每一招,都比他畢生所學(xué)還要精妙。可惜,他總有些地方始終想不明白。若是有人指點(diǎn)一二,定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