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熟悉的而年輕的臉
老爺子面色一凜，把筷子重重的擱回碗里，佯怒道：“唉老趙啊!……你看我們現(xiàn)在老啦老啦！如今淪落到吃飯還要看人臉色的地步了！”
“爺爺……！”薇薇真是無語，“您看您！我們這還不是怕您吃的太飽不好消化嗎？哪有您這樣不知好賴的？！”
“這時(shí)候知道分陣線了？”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爺爺……”薇薇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凌世軒卻玩味的看著她，不吱聲。
她的臉倏地一下子紅了。
老趙笑著搖頭：“丫頭，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爺爺這是故意氣你的！”
薇薇抬眸，就看到爺爺眼里閃過一抹促狹的表情，不禁嘴一翹，不滿的嘟囔道：“爺爺也真是的！越老越頑皮！”
老趙哈哈笑了起來。
老爺子大掌一揮，嚴(yán)肅道：“成！我聽你們的！但是，你們能不能也聽聽我的？”
薇薇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壞了！瞧爺爺這語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爺爺您說?！绷枋儡幍故堑◤娜荨Ｋ⑿χ畔峦肟?，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薇薇過了這個(gè)生日，也滿二十六歲了，你們難道非讓我兩腿一蹬還抱不上孫子嗎？”
凌世軒抿了抿嘴唇，意味不明的看了薇薇一眼。
薇薇眉觀鼻鼻觀心……
“世軒，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別的不說，就是按照優(yōu)生優(yōu)育來講，難道現(xiàn)在不是最好的時(shí)機(jī)嗎？等錯(cuò)過了這幾年，你們敢肯定生出來的孫子還是良好基因嗎？”
薇薇的頭慢慢縮到餐桌下面……
“爺爺，我們會考慮的?！绷枋儡幹?jǐn)慎回答。
“考慮什么考慮？”老爺子瞪眼，“都考慮了三年了，你們還沒考慮好？”
薇薇把頭埋得更低，真恨不得將自己埋進(jìn)碗里算了。
“要不是薇薇的父母去世得早，這哪該是我過問的事？唉……！”老爺子略顯傷感：“我都不知道我這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jī)會抱上你們的孩子！”
凌世軒看著薇薇不吱聲。
老趙干咳一聲說道：“時(shí)候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p> “我送你！”老爺子站起來，老趙也不拒絕。跟凌世軒說道：“世軒啊，謝謝你今晚的面，味道很好。”
凌世軒點(diǎn)頭。
薇薇誠惶誠恐地俯首說：“趙叔叔路上小心！”
老爺子跟著老趙走了出去。
薇薇聽到爺爺絮絮叨叨的聲音：“……什么能力都不如給我個(gè)孫子抱實(shí)在，再過兩年想抱也抱不動(dòng)了……”
餐廳里突然靜悄悄，只有灶臺上的暖水壺冒著熱氣，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薇薇一抬眸，就落入凌世軒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那一雙眼黑得如深不見底的深潭，似乎多少光投進(jìn)去都會被卷走。
四目相對?？諝饽Y(jié)。
“你怎么想？”他忽然開口。
薇薇倏地愣在那里。
他問她怎么想？……那他呢？他又怎么想的呢？
“我過了年就三十一了。”他說。
所以呢？……所以現(xiàn)在意思是告訴她，因?yàn)槟昙o(jì)到了，所以打算要孩子了嗎？
僅僅只是因?yàn)椤撘⒆恿耍∈沁@樣嗎？
她的心沒來由的狠狠抽痛了一下，滿肚子話終究變成了一絲軟綿的感嘆。
她垂下眸子，低聲說：“我困了?！?p> 凌世軒眉尖一挑，他看了一眼她，眼底閃過一抹寒意。
薇薇沒再看他，她平靜的起身，轉(zhuǎn)身緩緩?fù)鶚巧献呷ァ?p> 凌世軒的目光，停在桌面上。
檀木色的餐桌，黑沉的發(fā)出幽深的光芒，光潔的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移動(dòng)。
他細(xì)細(xì)辨認(rèn)著，隱約能看到熟悉的輪廓，她小小的倒影，像個(gè)暗夜里的精靈。
“怎么？又碰釘子了？”老爺子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走了進(jìn)來，此刻正站在吧臺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凌世軒嘴角一沉，臉上的表情，盡是蕭條之色。
他站起身，把灶臺上的暖壺提下來，拿出杯子給老爺子泡了一杯龍井遞了過去。
“爺爺，我怎么覺得您…有種看好戲的感覺呢？”他說。
“臭小子！”老爺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接過茶杯放到吧臺上，“你哄你媳婦兒都哄不住，我一個(gè)老頭兒不看戲，難道還指望我?guī)湍愫宀怀?？再說了，我能幫你的都幫完了！你還想我咋地？”
凌世軒笑。眉宇間多了幾分柔和少了平時(shí)的凌厲鋒芒。
老爺子不禁心感寬慰，眉眼又慢慢彎起。
“世軒，要不要跟爺爺來一杯？”
凌世軒顯然吃驚不小，半晌壓低聲音說：“爺爺，您還想喝酒？就你這身體？”語氣里盡是嘲諷之色。
老爺子不樂意了，大手把*脯拍的啪啪響，冷哼一聲：“我身體怎么啦？我身體好的很！”
說著，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不假，索性圍著吧臺踱起步來，“怎樣？怎樣？氣不喘色不變吧？”
“好啦好啦！”凌世軒笑著直搖頭，“服了您了！”
老爺子這才滿意的眉開眼笑起來，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就來一半杯？”
“一杯！”老爺子固執(zhí)的豎起一根手指。
凌世軒嘆氣道：“還得寸進(jìn)尺了！”
說著，給他倒?jié)M了一杯汾酒，說：“有點(diǎn)烈，悠著點(diǎn)兒！別讓我背負(fù)殺人的罪名。”
“你小子！詛咒我呢？”老爺子瞪眼，接過酒杯聞了聞，瞬間眸子一亮！
他抿了一口，老臉幾乎皺成一團(tuán)，吧唧吧唧嘴舒服的哼了一聲。
“還成吧？”凌世軒笑得眼睛眉毛都彎成一條線，著看他。
老爺子緩了半天勁兒，半晌才點(diǎn)點(diǎn)頭說：“還成！你小子從哪得來的？要不是我今天跟你討，你還打算藏到什么時(shí)候？”
老爺子這一生除了好古玩字畫這一口，還有一樣！那就是對好酒的鑒別程度絕對比得過頂級品酒師！
凌世軒豈能不知他這一點(diǎn)？所以今天特地將珍藏了14年的國汾給貢獻(xiàn)了出來。
有時(shí)候就是如此，好的酒就要給懂酒的人品嘗，那才有意義。
凌世軒笑著指了指老爺子的杯子，說：“您老這一杯下去，可把我半輩子的積蓄給禿嚕完了！”
“這點(diǎn)出息！”
凌世軒呵呵笑了起來，“肉沒從您身上扒下來，您自然這么說！”
老爺子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而年輕的臉，真是越看越歡喜。
“世軒，你知道嗎？你跟你爸爸長得真是一模一樣。”
剛邁出半只腳的欣蕙聞言一怔，很快又把腳悄悄退回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