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御空術(shù),乃是神賜之寶,男子根骨強盛,身強力壯,應(yīng)是更好的施法器皿?!彪y者們聚起來竊竊私語。
“呸,什么女賢者,分明就是男子排兵布陣的時候,讓她在旁邊偶然偷窺到,這才習(xí)得的吧?”
“你們沒看到嗎,她腹部竟然自愈了,這......那一刀對她竟無內(nèi)傷。即使是治愈大能,也得是宗師才有此等能力。”
難者們的嘈雜被大巫眼神制止。
殿內(nèi),刑瀑早已震立當(dāng)場。
這聲音——是桑姬!絕對是桑姬!
若說音色相似,倒也還行,但有這等膽量敢口出不遜的,世間也就這桑姬了。
桑姬,你滅我滿門男兒,滿手鮮血,還敢身披白袍冒充賢者,看我不挖出你的心臟祭我大父!
饒是如此心理斗爭,刑瀑依舊面色不變,冷淡自持,只是雙眸死死瞪著桑葚,幾乎要扒她皮骨。
國主道:“還不知賢者名諱。”
“姓韓,”桑葚道,“家人走失,他們都叫我韓姬?!?p> “韓姬大人可想移步武者場一看,您所會的御空術(shù)盡可以在那里教我們的武士。”大巫緩緩斂眉。
桑葚苦笑,她什么時候說過要教他們了?
“這術(shù)法乃我根骨獨有之法,不傳外人?!?p> 大巫又問:“剛才賢者大人口才卓倫,只是不知我國習(xí)俗使然的魯莽舉止。所謂神賜,必是有圣者眼見為實,口口相傳,我國天神塔里就有神使之靈,天神之像,大人若想一觀,大可在告知我等御空術(shù)之后,由我?guī)??!?p> 桑葚不置可否,淡淡一笑,卻是眼帶嘲諷。
她掃視一眼大殿,見某一處有氣指蒼天般的漆黑敵意。她看到刑瀑的臉。
“我拜訪尊國,實屬無意過境,被委托賢者,也是高抬了我?!鄙]氐溃拔疫€沒打算,將我的術(shù)法教授給他人?!?p> 一個老文臣道:“賢者大人想有點時間思索思索,乃是人之常情。不如,就讓納罕將軍帶賢者大人回去好好休息一二,再議不遲?!?p> 反正國主已經(jīng)要氣炸了,他下令斬殺桑葚是遲早的事。
納罕將軍起身,目對桑葚:“賢者大人,請——”
在坐在將軍們準(zhǔn)備的轎子里時,桑葚掀開簾子看到將軍行伍里有酒祚,酒祚看到桑葚,臉紅到脖子,不為別的,純屬氣的。
以前她駁斥自己也就算了,居然在朝堂上對國教出言不遜。
酒祚在一個傳統(tǒng)的難者家庭長大,母親是侍婢,父親是難者,兩者皆低賤,永世不得翻身,他很小的時候,就靠著國教才能有希望活著。
低賤之人,也可以得到神的救贖。大天神教說,只要人有道德,就能得到神的垂憐。
就像墮胎違背道德一樣,男人一定要阻止女人做出不道德的行為,時刻監(jiān)視她們,讓她們償還自己的罪。這樣男人也能擁有自己的道德。
而韓姬什么都不懂,她無權(quán)置喙。若要置喙,就是找死。
竟敢質(zhì)疑神教,此種女人,應(yīng)該是豬牛槽里最下賤的娼...妓。
這事其實被貴族們隱瞞下來,畢竟大庭廣眾被打不過的賢者損了,而且影響也不好。
但酒祚有關(guān)系,輾轉(zhuǎn)得知。
桑葚看向外面的山云,聽到外面武士隨從們的腳步聲,放下簾子。
不知情的武士們則是亂作一團,竊竊私語:“賢者大人甚美。”
“圣上可曾賜予她爵位?”牙尖的人問道。
“不曾。”
“哈,所以只是個掛名賢者。護國五賢者可是都有地有爵,妻妾成群?!?p> 武士們得到安慰,滿意一笑。
“女人,還是要找個歸宿?!?p> 隨從們斜眼瞄著轎子,對其中幾個膚白身直的同伴擠眉弄眼:“你若能勾引到賢者大人,就能一步登天。”
“賢者大人長的那般美,看上的肯定也不是凡品吧。”
長相佼佼者雖然如此說,卻也心癢難耐,飽含信心。
美人皆無腦,用智慧的手段就能她沉入愛河,無法自拔。
桑葚在轎子里無聊,見街上垃圾未清,有面黃肌瘦的雜工扛著比自己還高的貨,駝背退到面黑骨瘦的路人里,小心翼翼地低著頭,眼睛從干枯雜草的頭發(fā)縫瞄著自己這處的車馬轎子。
他們束身縮手,跟著武夫們齊聲喊:“將軍安福——禮見賢人——”
等來到了納罕將軍府,又見驕檐如虎掘,鏜門似狼伏,兩邊武侍,皆華衣美服,豐骨有力。
桑葚再看納罕將軍及其他護送將軍、侍將、副官,都自信軒昂,身帶富態(tài)。
納罕將軍第一次見到如此美人,桑葚下轎后,他行禮時近看她的臉,不免心癢難耐,桑葚抬步去正廳時,他在后面盯著,侍官道:“將軍若喜,屬下有一計?!?p> 將軍夫人得知賢者大人就是那個打傷家仆的醒石持有者后,直接提著裙擺去屏風(fēng)后看,見到真人,她定要銘記在心,以后必要報了此仇。
還沒人敢打傷她派出去的人。
這一看,直把她震立當(dāng)場,雙目幾翻。
那女子脊背筆直,側(cè)過臉來,銜櫻唇,靈蔥鼻,螓首蛾眉,首如白芩映朝雪,眉似峨山飛花月。
將軍夫人揪著袖子死死瞪著,不放過每一寸地方,誓要找出缺陷所在。
納罕將軍散了隨從,奴婢們奉上香茶瓜果,時蔬鮮肉,都是文朝口味,桑葚動了幾筷,又吃香茶,困意襲來,便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將軍親隨道:“剛才大殿上賢者大人口出狂言,惹了眾怒在其次,賢者大人本人也是盛怒,屬下就斗膽暫時讓她安穩(wěn)下來?!?p> 他又眼神示意納罕將軍:“將軍您......”
納罕將軍看了眼桑葚,搖頭:“此事卑鄙,況且賢者大人醒來必會問罪,這種事是小人所為,并非丈夫該做?!?p> 那親隨軍官紅了臉,退出去。
桑葚余光看見他走了,掃興地坐起來:“我料將軍也不會趁人之危?!?p> 納罕將軍有些震驚:“這....”
桑葚見端來飯菜的侍婢身上冒著黑氣,便沒有真的吃。她給納罕將軍看她吐在盤子后的水果和茶水:“將軍,你的確不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