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請你留下
“方才芮長老的話所言不假，修仙一途向來遍布荊棘。不僅要面對魔道的爪牙，妖獸的利齒，甚至在打坐修煉中，都有走火入魔的風險。還有許許多多的磨難，都是你們現(xiàn)在難以想象的?！?p> “如果現(xiàn)在選擇離開的人，作為補償，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強身健體的丹藥，一道辟邪鎮(zhèn)宅的護身靈符，還有一些金銀黃白之物。這些東西不足以讓你們下山之后，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但是至少能夠無病無災，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此刻，說話的人是展霽風，他的這些許諾，除了金銀錢財之外，其余的都并非是那封密信上寫有的。
誠然，這番話過后，讓底下的人群又有了騷動，許多人都不由的開始權衡起利弊。
芮鴻暢轉身望向展霽風，眼神十分毒辣，道：“展霽風，你這是什么意思？掌門可沒有許諾過這些東西?！?p> “既然掌門想考驗他們的決心，那就干脆徹底一點吧！貪生怕死，見利忘義，鼠目寸光之輩，通通不能留下。天賦再好又怎么樣？心術不正者，就不應該踏上修行之路，不然能力越大，日后禍害就更甚。至于多出來的那些補償，我北斗峰愿意一力承擔。”展霽風正氣凜然的說道。
“你這么做，可是想先斬后奏？”芮鴻暢冷哼道。
“我覺得展師兄說得對，我三陽峰，也愿意承擔一部分。”在兩人對峙之時，三陽峰之主魏英紅，公然站在了展霽風這邊。
“其實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沒必要因此而傷了同門之間的和氣吧？”一旁的駱思靈似乎想要打個圓場。
“說句公道話，縱然事出突然，掌門也應該先和我們五峰之主商議一下吧！還是有人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呢？”事實上，能夠抓住事情重點的，還是葵花峰之主傅月寒。
“傅師妹，你就別再給大家心里添堵了，行不行？大家首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瘪標检`沒好氣的說道。
“這是原則的問題。駱師姐，你的立場讓我一直難以理解。”
祭壇下，是一片紛紛攘攘；祭壇上，似乎也要吵得不可開交。
“這都什么跟什么嘛？”這種場面，聞人玉也是第一次見。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這是聶耿第一次，主動跟李衛(wèi)真說話。顯然，此刻他的內心正在劇烈交戰(zhàn)，而聞人玉又并未在他倆身邊，所以才會向李衛(wèi)真尋求意見。
“我是肯定會選擇留下的，你呢？”李衛(wèi)真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我不知道?！甭櫣⒌脑捄磺濉?p> “你怎么會不知道？還是……你害怕了？”李衛(wèi)真的話，可謂是一語中的。
“你不害怕嗎？死了那么多人，難道你可以無動于衷嗎？他們有的還是我的朋友……”
難怪自鎖云關之后，聶耿就表現(xiàn)得很奇怪。無論他以前是高傲冷峻也好，乖張暴戾也罷。只要他還是個人，在經(jīng)歷過這種死亡變故之后，就一定會有所改變。
然而，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就要看他日后的造化了。
“當然會感到害怕，所以才更要選擇留下。因為我們當時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殺死，自己也隨時都可能會沒命。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在此之前，我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妖魔殺死了。這種事情我不想再有第三次，我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或許是情緒下的煽動，李衛(wèi)真無意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你……”聶耿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稍縱即逝，隨后便冷聲道：“我和你不一樣，你不過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所以這是你唯一的出路。我離開這里，還可以回聶家，就算是做個凡人，還是可以活得比絕大部分人要好。”
“那你剛才為什么還要我?guī)湍?，其實你也想過要堅持下去的吧？”
李衛(wèi)真有些生氣，并不是因為對方說他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因為這是事實。他氣憤的是，大家付出了這么多，才來到這里。
“我之所以要來這太一門，是因為從小家里人就告訴我，只有成為劍仙，才是整個家族的出路。家族，你明白嗎？雖然我就這么回到聶家，伯父他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但我出身自聶家長房一脈，是不變的事實，我還可以繼承屬于我的那份祖業(yè)。”
聶耿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權衡利弊之下，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就算在俗世里經(jīng)商，生兒育女，過些平淡的日子。我也起碼不用在這里受苦受累，還得擔驚受怕。與其擔心自己三個月之后還得被人趕下山，我倒不如現(xiàn)在瀟灑離去，還可以少受些罪。”
“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能夠有家可回，有選擇的權利。雖然，我真的很想請你留下。其實你所說的這些，你所說的家業(yè)，在我看來，這種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更像是一種施舍。但如果你留下，你就有機會可以開創(chuàng)出屬于自己的天地。”
李衛(wèi)真把祝無心曾經(jīng)對他說的那番話，轉贈給了聶耿。這位善良的年輕人，盡了自己最后的一片好意。
讓人意外的是，聶耿并沒有因為剛才的話，而感到生氣，他只是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即使我留下，我們也不一定會成為朋友?！?p> “我這人，向來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崩钚l(wèi)真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這樣很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像我這樣的人。”聶耿的話也相當直白。
“但是有些話，如果想到了不說出來，憋在心里會很難受?！?p> “你就是個濫好人，我娘親告誡過我，不要和你這種人做朋友。因為像你這種人，一般都不會太長命，活得太操心，還容易連累身邊的人，是個禍害。”聶耿嗤笑道。
“但我父親也告誡過我，要力所能及的去幫助別人，好人終究會有好報！”
“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相信，你不要叫李衛(wèi)真了，叫李天真吧！”
“那也是個好名字！”
“好了，下面的人靜一靜。選擇了要現(xiàn)在離開的人，可以把手舉起來了！”
祭壇上的芮鴻暢以靈力擴充聲線，確保聲音可以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抉擇的時刻，終于來臨了。一個，兩個，接連不斷，一只只手臂自人群中高舉，粗略一看，竟然有接近半數(shù)的人，都選擇了放棄修行的機會，甘愿就此下山離去。
出人意料的是，這當中絕大部分的竟然都是男子。而先前率先暈倒的那幾名女生，卻反倒選擇堅持留下，給人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反差。
或許正如李衛(wèi)真先前所認為的那樣，在這世上，能夠給予女子的機會真的不多。所以，她們反倒更懂得如何去把握機會，改變自己將來的人生。
這一幕，被三陽峰之主魏英紅看在眼里，她不吝贊賞的對那些女生投去了認同的目光。同樣身為女人，她希望世間的所有女子，都能懂得如何去把握自己的未來。
“好了，選擇了離開的人，現(xiàn)在馬上出列。還沒有舉手的人，你們還有最后一次機會，我數(shù)三聲！”芮鴻暢厲聲道。
“三、二、一?！?p> 三聲暴喝之后，已經(jīng)縮減了一半的隊列當中，又高舉起了幾只手臂。
“好了，選擇了離開的人，現(xiàn)在會由我們的三位長老，直接送你們下去。因為之后在這烈武壇上的一切，已經(jīng)與你們無關了。”芮鴻暢的表情依舊嚴厲。
在剩下的人當中，李衛(wèi)真自然是其中之一，當他猛然回頭之后，發(fā)現(xiàn)……在他身后的依舊還是聶耿。
“很高興你選擇了留下?！崩钚l(wèi)真松了一口氣，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雖然我不太喜歡你這個人，但有一點或許你是對的，我應該為自己而活。”聶耿仍舊板著臉說道。
祭壇上，展霽風拿回了話語權，因為芮鴻暢已經(jīng)率先前往宗主大殿向掌門匯報了。
“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由衷的說一句，很高興認識你們！因為在你們身上，我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太一門優(yōu)秀弟子的身影！堅韌果敢、鍥而不舍、壯志凌云，就如同烈武壇碑文上所寫的那樣！我有理由相信，在未來的三個月里，你們一定會得到極大的成長！”
“現(xiàn)在我要你們大聲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撐起太一門的未來！”
“有信心！”
祭壇上，一番慷慨激昂；祭壇下，無比雄心壯志！
望月峰，宗主大殿之上，太一門之主燕青衣凝視著手中那瓶筑基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師弟，你知道我是不得不這么做的?！?p> “你那個傻徒弟，至今還惦記著太一門，還是以你為榮?！?p> “他真的很優(yōu)秀，老實說，他比同時期的你都還要強……”
“所以，我更加不能讓紫霄宗猜忌他，我不能讓太一門成為他的負擔。他的未來，是你我都無法企及的?！?p> “你真的收了個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