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孟春曉睡得正香,就被馮老頭兒從被窩里拖出來。
“睡睡睡,都幾點(diǎn)了還睡!”馮老頭兒的口水都噴到他臉上了。
孟春曉揉揉眼睛看了眼時間,抱怨道:“這才幾點(diǎn),我們九點(diǎn)多的火車呢?!?p> 馮老頭兒卻不管那么多,在一旁不停地催促他。
收拾利索,拿上行李,鎖上大門,兩個人又去了孟國慶家。
“三兒,你們坐著等等,我再去給小雪拿幾件衣服?!碧K梅是不愿意回去的,主要是孩子太小,天氣還這么冷。
去年回家孟雪就得了一場感冒,整個春節(jié)她就沒過好,光著急上火去了。
孟國慶無奈道:“你就別再收拾了,衣服盡夠,就是不夠,咱們回去再買也不遲?!?p> 蘇梅嗆了回去:“說得輕巧,合著不是你挨凍?!?p> 直到上了火車,總算消停下來,孟國慶這才有功夫搭理孟春曉:“忘了問你,你給娘買東西了?”
孟春曉說:“買了件棉襖,還有一雙皮鞋?!?p> 孟國慶吭吭哧哧說:“那個啥,跟你商量個事兒,皮鞋你留著,棉襖就當(dāng)是我買的,行不?”
孟春曉:“……。”
孟國慶說:“年底忙死了,學(xué)校里、家里忙得一塌糊涂,呵呵,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三兒,給句痛快話!不行我就去縣城買?!?p> “行,我哪敢說不行?!?p> 到了文昌縣,剩下的路坐的是孟州開的拖拉機(jī)。
離家近了,馮老頭兒心情不錯,笑著說:“你小子能耐了,連拖拉機(jī)都開上了?!?p> 孟州樂呵呵道:“還湊合著吧,拖拉機(jī)送貨方便,一趟能頂三輪車十幾趟,方便?!?p> 孟春曉問:“怎么還送貨呢?”
孟州說:“小客戶還是自己上門拿貨,只有大客戶我們才送貨上門?!?p> 路過云河鄉(xiāng),先去了蘇梅家,放下年貨也沒多留。
馮老頭兒本來想回家住,可孟州說他的那兩間破房子去年秋天塌了,沒辦法,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跟著去石灣村。
拖拉機(jī)一直開到家門口,老娘早就等著了,還沒等拖拉機(jī)熄火,就竄了過來,抱著孟雪一個勁兒地稀罕。
孟春曉喊了聲娘,老娘抬眼看了看他,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回來啊?!?p> 孟春曉笑著說:“這是我家,你是我娘,我哪能不回來?娘,我給你買了雙皮鞋,過會兒你試試?!?p> 老娘立馬高興起來,扯著嗓子大聲說:“你說你,還沒工作給娘買啥皮鞋,我聽說皮鞋老貴了,是不是得二三十塊錢?”
孟春曉嘴角抽了抽,老娘絕對是故意這么大聲的,就是為了讓看熱鬧的人都能聽見。
得,她既然這么愛面子,那就成全她,于是他大聲說:“二三十塊錢可買不到,我給您買的這雙,花了整整一百塊錢!”
老娘一聽這么貴,心里肉疼極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聲說:“花這個冤枉錢干啥!你個敗家子兒!”
孟春曉:“……。”
不過等進(jìn)了門,試穿了新皮鞋之后,老娘再也不怨他了。
還別說,一分錢一分貨,這皮鞋穿起來又舒服又暖和,腳下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脫下皮鞋,小心翼翼地收起來,老娘慈眉善目地問:“三兒,晚上想吃啥,娘這就去給你做?!?p> “隨便,只要娘做的,我都愛吃?!?p> 孟國慶剛才去給馮老頭兒安排住處,剛進(jìn)門就聽到老三說這么肉麻的話,不禁直翻白眼,這小子出去幾年,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
“國慶,那老東西來干啥?”老娘對馮老頭兒相當(dāng)嫌棄,她還記得老二結(jié)婚那天,這老東西過來蹭吃蹭喝不說,卻只提了半包紅糖和一瓶破酒,一毛份子錢都沒給,小氣得很。
孟國慶看了孟春曉一眼,說:“娘,他是三兒的師傅,可不是我請來的?!?p> 孟春曉差點(diǎn)吐血,瞪著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二哥,他啥時候成了我?guī)煾???p> 孟國慶笑道:“你跟著他讀書,不是師傅是什么?娘,你不覺得三兒長進(jìn)了不少?他師傅的功勞不小?!?p> 老娘不停地點(diǎn)著頭,說:“對對,三兒確實(shí)長進(jìn)不少,都知道給我買穿的了。既然是三兒師傅,那咱們可不能慢待了人家,戲文還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呢。三兒,去問問你師傅晚上吃什么。你說你,怎么不早跟娘說呢,剛才我差點(diǎn)拿棍子趕他……?!?p> 老娘嘮叨著去了廚房,孟春曉幽幽地看著孟國慶:“二哥,你這是啥意思?”
孟國慶說:“瞧你這熊樣,咋了?他給你當(dāng)師傅還委屈你了?說不定人家還不樂意收你這個徒弟呢?!?p> 孟春曉張了張嘴,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拍拍孟春曉的肩膀,孟國慶語重心長道:“三兒,這兩年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有沒有進(jìn)步我能看不出來?你算是真正長大了,二哥替你高興!”
孟春曉半信半疑,說:“二哥,你可別哄我?!?p> 孟國慶笑著道:“我哄你干啥?前兩天馮老頭兒跟我說過,說你最近長進(jìn)不少,他很欣慰,總算沒辜負(fù)他這兩年在你身上花的心思?!?p> 孟春曉咽了咽吐沫,有些不敢置信,“他真這么說的?”
孟國慶說:“你這人,心里都相信了,就是嘴硬。你說他這么大年紀(jì)了,沒兒沒女,這么督促著你,為的是啥?”
孟春曉連忙說:“讓我給他當(dāng)孫子想都別想!”
孟國慶白了他一眼:“當(dāng)個徒弟總行了吧?”
孟春曉問:“這是他的意思?”
孟國慶搖頭說:“他倒是沒說,是我自個兒琢磨的,感覺有這個意思。”
孟春曉老大不樂意,問:“他自己怎么不跟我說?”
“噢,上桿子求你給他當(dāng)徒弟?你也真能想。得,這事兒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p> 家里雖然房間多,可人口也多,馮老頭兒只能跟孟春曉住一個屋。
孟春曉在房間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輕輕地咳了咳,推開門,看到馮老頭兒正抱著茶壺打盹呢。
“老頭子,我娘讓我來問你,晚上吃啥?”
馮老頭兒睜開眼睛說:“客隨主便,你們吃啥我吃啥,我跟你不一樣,不挑嘴?!?p> 孟春曉爬上炕,偏腿坐在炕沿上,笑嘻嘻地說:“老頭子,問你個事兒。”
“啥事?”
“那個啥,你想不想收個徒弟?呵呵,你看我骨骼清奇,眉清目秀,給你當(dāng)徒弟咋樣?”
馮老頭兒頓時瞇起了眼睛,笑呵呵地問:“你還講究這個?”
“啥意思?”孟春曉有些摸不著頭腦。
馮老頭兒白了他一眼:“搞些虛頭八腦的,都是形式主義!”
孟春曉愣了愣,隨即笑道:“你個老東西?!?p> 馮老頭兒也笑著說:“你個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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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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