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大事兒了

　　（今天的推薦票很不給力，下午兩點以后都沒人投票票，小撲街心里忐忑極了。老鐵們，小撲街在此叩首跪求推薦票，可憐可憐俺吧?。?p>　　孟春曉一頭霧水，問道：“不是，二哥，你去鄉(xiāng)里工作，咋是教師編制呢？教師編制你高興個啥勁兒啊！”

　　“三兒，我現(xiàn)在可是正八經的教師了，教師可是干部身份啊，你二哥我現(xiàn)在是干部了！”

　　“啥？教師是干部身份？”

　　孟國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突然覺得老三傻乎乎的，連教師是干部身份這種基本常識都不知道，于是決定給他好好上一課，省得他出去丟人現(xiàn)眼。

　　等孟國慶講完，孟春曉這才明白，原來教師真是一種干部身份。

　　在現(xiàn)在的社會體系中，正常的從業(yè)人員只有三種身份，即農民、工人和干部。農民歸農業(yè)部門管理，工人歸勞動局管理，而干部歸人事局管理。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撮人，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盲流。

　　孟國慶之前雖然在灶頭初中當老師，可這個老師前面冠上了“民辦”二字，何為民辦，說白了就是以農民的身份做老師，實際上還是農民身份，只有正式編制的教師，才歸人事部門管理，才是真正的干部。

　　一想到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孟春曉就得腦瓜仁兒疼，可要在這個時代混，肯定不能成為一個啥都不懂的二愣子，所以只好繼續(xù)虛心地向二哥請教：“那怎么給你個不起眼的教師編制，為啥不直接給你公社干部當當？”

　　“你以為公社是你家開的啊，你想要干部身份就能給你？農轉非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每年的指標很少，咱們公社革委會的劉主任根本說了不算，只能把我的情況報到縣組織部和人事局，審核通過后再轉送地區(qū)和省人事局，他們點頭了才算數(shù)。”

　　“這么麻煩？”孟春曉都聽暈了。

　　孟國慶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為呢！咱們公社好幾年了，一個農轉非指標都沒分到，劉主任只能采取迂回戰(zhàn)術，先給我落實了教師編制。我是民辦教師，民辦轉公辦要相對簡單一些，不過也挺麻煩的，這事兒多虧了劉主任?！?p>　　“劉主任？他不是副主任嗎？”孟春曉可是知道這個年代人們基本不會叫錯職位，一是一，二是二，副主任就是副主任，即便在背后也不會去掉那個“副”字。

　　“你孤陋寡聞了吧，劉主任十月底剛升了主任?！?p>　　“我說呢，之前怎么一直沒消息，還以為劉主任拿你打镲呢，原來是權力不夠大。這剛升了一把手，馬上就點了你的將，看來他挺器重你的嘛?！?p>　　“你這話說的，太俗了，不是，打镲是啥意思？”

　　“打镲？就是放你鴿子，玩你的意思，首都話，哦，我是聽同學說的，就學來了。不說這個了，二哥，你不會是真想在鄉(xiāng)里干吧？”

　　孟國慶當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苦笑說：“我這不是心里沒底嗎？萬一沒考上大學……，在鄉(xiāng)里工作也挺好的，而且劉主任也挺照顧我的?！?p>　　“咱不稀罕，二哥，你要有信心，你肯定能考上大學，還有二姐也一樣，到時候咱們一門兩進士！”

　　孟國慶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笑罵道：“瞎扯什么，現(xiàn)在是新中國了，哪來的進士？當著別人的面可不能這么說。”

　　“知道了，知道了！”孟春曉不耐煩道，“我都這么大了，心里能沒點數(shù)嗎？”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還是咱們家的老幺，還得叫我哥，我批評你，你也得給我忍著，老老實實地聽著?！?p>　　孟春曉小聲地嘀咕了兩句霸道，突然又問：“二哥，你上大學鄉(xiāng)里肯放你走嗎？”

　　孟國慶啞然失笑：“我考沒考上還兩說呢，你操那么長遠的心干啥?！?p>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孟春曉理直氣壯說，“萬一鄉(xiāng)里卡你的檔案怎么辦？”

　　“怎么會呢？”孟國慶覺得老三這個問題問的真傻，“你想想，鄉(xiāng)里好不容易出了個大學生，領導們求著你去上信不信？你要是不去上，估計他們就是綁也要綁你去?！?p>　　“對啊！”孟春曉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這么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想到。

　　他還在用幾十年后的思維想事情，那時候大學生泛濫成災，博士都比現(xiàn)在的大學生多。

　　“二哥，這么說你去鄉(xiāng)里工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有沒有好處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是沒有壞處的。你呀，把心放肚子里吧，二哥心里有數(shù)呢。”

　　“哎呀，又害我白擔心了。不行不行，二哥你得補償我?！?p>　　“要啥補償？兔子肉行不？”

　　看了一眼軟綿綿地白毛兔子，孟春曉眼珠轉了轉，笑著說：“兔子肉就免了，一股土腥味兒，你把兔皮給我留著，說好了，不準剝壞了！”

　　“成交！”

　　在一片暴風雪中迎來了1978年。

　　大雪整整下了三宿外加兩個半白天，直到開學前一天中午才停了下來。

　　大雪封山，孟國慶特意請了半天假，送孟春曉返校。

　　兄弟倆一路艱難跋涉，到了鄉(xiāng)里時，孟國慶臨時起意，打算去看看馮老頭兒。

　　馮老頭兒家門前的雪堆了老厚，也沒掃，積雪都把大門堵死了。

　　站在沒過膝蓋的雪地里，孟國慶敲了敲大門，沒人回應，又喊了兩聲，里面靜悄悄的。

　　用力地推門也沒推開，門后肯定插了門閂。

　　孟國慶感覺不妙，把東西扔給身后的孟春曉，抬腿一腳把門踢開。

　　大門是向里打開的，積雪瞬間沖進了屋里。

　　外面已經夠冷的了，可孟國慶剛踏進屋里，就覺得寒氣逼人，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

　　“出大事兒了！他娘的，你快醒醒，別裝死！三兒，快過來搭把手！”

　　孟春曉一向討厭馮老頭兒家里的怪味，這時正在外面等著，聽到二哥焦急的喊聲，心里咯噔一下。

　　沖進里屋看到馮老頭兒雙眼緊閉地躺在二哥大腿上，臉色灰白，跟死人沒啥區(qū)別。

　　孟春曉這才感覺到害怕。

　　雖然不太喜歡馮老頭兒，而且馮老頭兒一直跟自己作對，還罵自己不學無術，可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總不能因為討厭就見死不救吧。

　　見孟春曉愣在那不動，孟國慶喝了一聲：“別呆著，快去燒點熱水，這老東西身上沒點熱乎的地方。”

　　孟春曉回過神來，急匆匆地沖出去，然后很快地跑回來，帶著哭腔說：“二哥，沒找到柴火！”

　　孟國慶第一次覺得老娘對老三的評價很中肯，好吃懶做，眼高手低，干啥啥不行，就會嘴上放炮。

　　不過這個時候他可沒工夫怪老三，連他自己都有些心虛，強作鎮(zhèn)定說：“你看著他，我去弄?！?p>　　“哥，我怕……?！泵洗簳宰е绲母觳?，死活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孟國慶氣急敗壞道：“怕個屁，沒死呢，還有氣！你要是再耽誤下去，可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