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醉酒
“哎呦喂……”
劉掌柜被陸清塵拽著胳膊走到醫(yī)館門口,一把推了出去,在雪地里打了兩個滾,滾了滿身的雪花,剛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還沒等拍打拍打身上的雪,韋祁揚蹦出醫(yī)館大門,跟在后面照著他的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腳。一腳將他直接蹬到了登瀛樓的牌匾底下,門里出來兩個小二手忙腳亂地將劉掌柜從地上攙扶起來,一邊扶著一邊給疼得呲牙咧嘴的劉掌柜揉屁股。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韋祁揚指著劉掌柜破口大罵道。
“都他娘的什么東西,敢跟老子動手,奶奶的,跟那個沒人要的老女人過去吧,你個雜碎……”
劉掌柜的還要接著罵,看韋祁揚伸手就要擼袖子準備沖上來揍他,慌忙扒拉開兩個小伙計,扭頭就忘酒樓里跑,邊跑還邊喊,關(guān)門關(guān)門,趕緊關(guān)門……
兩個小伙計被推在一邊,也嚇得兩步邁進酒樓,趕忙就把大門關(guān)上了,全然不顧里面還有正在吃飯的人。
韋祁揚見劉掌柜的跑了回去,還在發(fā)怒不止,扭頭對著站在醫(yī)館門口看著的燕止寒大喊:“我姐待你那么好,那混蛋剛剛那樣羞辱她,你居然無動于衷?”
燕止寒略帶無奈地攤攤手說:“這不是有你嗎?再說了我出手要是下手重了,傷了人還要賠銀子,我又沒有銀子還要問你姐借,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你!”
韋祁揚被他堵的沒話說,又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氣得不再理會他,扭頭向著賭坊方向走去。
燕止寒扭頭回到桌旁,慢條斯理地坐下接著喝茶,陸清塵從火爐旁拎起熱水壺過去給冷掉的茶壺中添上熱水,陪著他一同坐下開始飲茶。
醫(yī)館里兩個人圍桌而坐。
“昨日那道雪屏是你打出來的?”
燕止寒放下手中茶盞問道。
陸清塵點點頭,抿了口茶說:“嗯,昨日是我第一次打出掌風,我從前竟然不知這內(nèi)功竟有如此威力!”
“你初學招式便能打出這樣強大的掌風,這內(nèi)功的威力怕會遠超你的想象,不過這內(nèi)功如此霸道狠戾,我怕你長期修煉下去有可能會影響你的心性!”
燕止寒面色嚴肅地說。
“手抄的那本經(jīng)書,我一直都有翻看,等我回了陽溪郡,去尋家寺院參禪禮佛聆聽禪音,想必會有更大的幫助!”
陸清塵微微頷首說。
“那就好,我還怕你會一直留在這兒呢,清塵,這里的生活并不適合你,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這片土地是浪子的江湖,不是你這樣的書生應(yīng)該呆的地方,這里的人,哪個都是無根的草,逐風成性,全無半分牽掛,你有家,有你娘,應(yīng)該回去陪著她過安生日子!”
燕止寒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將白瓷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緊緊盯了半晌,站起來放下茶杯,拍了拍陸清塵的肩膀,撩起門簾離開了。
陸清塵看著眼前仍在冒熱氣的茶盞,沉默地笑了笑,將茶具收拾放好,站在柜臺里翻看醫(yī)書,靜靜等著錦鳶回來。
錦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喝得酩酊大醉了,被韋祁揚半挎在肩上拖了回來,錦袍下擺都沾滿了雪,迷迷糊糊地見了陸清塵都好像認不出了。嘴里猶自含糊不清地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韋祁揚將錦鳶放在后堂的軟榻上,撣撣肩膀,像是要抖掉上面沾染的酒氣,見到陸清塵過來,嘆了口氣說:“每次都喝成這樣,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中了什么病,幸好現(xiàn)在有你在,終于不用我管了。交給你了啊,我還得回去照看我姐,醉酒的女人忒可怕!”
“我以為錦鳶的酒量會很好,怎么兩壇酒便醉成這樣了?”
陸清塵上前問。
“那是她就帶了兩壇酒,你現(xiàn)在去賭坊看看,我們家的酒都快被她倆喝光了,你給她找點解酒藥吧,我不管了!”
韋祁揚聳聳肩說完,扭頭欲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伸著頭里外看了幾眼。
陸清塵問到:“你找燕兄么,他早就離開了,怎么,沒回賭坊么?”
“沒找他,誰找他呀,愛去哪去哪!”
嘴里小聲嘟嚷著,韋祁揚一臉無謂地快速離開了。
陸清塵在里面下了門板,插好門閂,走回后堂將不省人事的錦鳶從軟塌上輕輕抱起,準備送回房中。
錦鳶口中喃喃囈語著不知在說些什么,陸清塵平生第一次抱女人,只覺得滿懷柔軟,酒香中混合一種藥物香味撲鼻而來,讓他不禁有些耳根發(fā)熱。偏偏這錦鳶已經(jīng)爛醉如泥,都不知道要摟著陸清塵的脖頸,讓他只能抱得更緊一點,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摔在地上。
用手肘輕輕推開錦鳶的房門,陸清塵只覺得眼前一亮,房間并沒有點起燭火,皓月清輝自窗前灑下,映在窗下的一方方桌上,房間中像是自桌子那里綻放了光輝,整個房間雖然不甚明亮倒也陳設(shè)可見。
陸清塵將錦鳶放在床上,為她輕輕脫下鞋子,蓋好棉被??此@沉醉不醒的樣子,像是已經(jīng)完全叫不起來了,也打消了為她服醒酒藥的念頭。
沉睡中的錦鳶仍舊在低聲囈語,像是喊出了一個名字。陸清塵聽韋祁揚說起錦鳶的心曾經(jīng)受過傷,便覺得此時醉酒的錦鳶怕是想起了傷心往事,自己這樣偷聽的做法不是君子所為,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發(fā)現(xiàn)錦鳶冰涼的手指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指,像是兒時孩童們玩耍一樣,勾著手指輕輕搖動。
陸清塵想輕輕拂開錦鳶的手,只聽她又在喃喃道:“蚩蚩……之氓,許期無長,我為新娘……你為郎;淇深有岸,漯……廣有泮,我做鴛來你做鴦……”
陸清塵蹲在床邊,看著錦鳶因醉酒而微紅的臉上,緩緩流下一串清淚,滑過她光滑的臉,最終消失在散亂的長發(fā)中。他心中突然覺得莫名的心疼,這樣一個剛強倔強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樣的傷能讓她難受至此……
錦鳶的小指緊緊地勾在他的小指上,像是用盡畢生力氣一般,不想松開,陸清塵怕弄疼了她便將手放下,就讓她這樣一直勾著,弄疼了關(guān)節(jié)也一動不動。
“阿陽……阿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陸清塵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錦鳶,看著她沉醉中仍然顰蹙眉頭,皺著鼻子抽泣出聲,像個丟失了心愛之物的小姑娘。他就這樣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她在床上翻個身側(cè)躺著將自己的胳膊抱在懷里,上方眼中的淚水劃過高挺的鼻梁再流進另一只眼中,匯合流出眼角。
“阿陽……”
陸清塵突然想到為什么錦鳶的醫(yī)館總是忙到半夜她還要去后院中練功才回房睡覺,大概她是想把自己累到極限,好能在夜中沉沉睡去而不用做夢,夢到那個讓她思而不得的人吧!
“我在。”
陸清塵探起身在錦鳶的耳邊輕輕說道。
錦鳶不再囈語,抱著陸清塵的胳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