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探出了如鉤的頭,風(fēng)婆娑。少年醒來,只是他有些發(fā)抖。
“秋巖哥哥,你醒了?!备哼B忙把他頭上的破布拿掉,手敷了一下額頭。
“好了好了,頭終于不發(fā)燙了”福兒兒高興的說。
“你怎么還在這里?”
“我一直在這啊,你睡了三天了,剛醒來又昏過去?!?p> 他轉(zhuǎn)過頭去不說話,兩行淚卻已經(jīng)流了下來,他內(nèi)心無比的難受。
“秋巖哥哥,你要是難受,你就大聲哭出來吧,有福兒兒在這照顧你?!备簝赫f著聲音有些哽咽,這讓秋巖心里更加難過。
他只不過認(rèn)識福兒沒多久,這個姑娘就這樣照顧自己三天,自己還惡言相向,內(nèi)心真是煎熬,可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生活,他什么都沒有了,連家被什么人滅門都不知道……他越想越傷心。
“秋巖哥哥你說句話吧?!?p> 但他還是一聲不吭。
忽然,破廟屋頂散落幾片瓦礫,一陣大笑飄過?!肮憔筒灰購娙怂y了,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p> “你這前輩,我追你都追了三天了,你還是不答應(yīng),連你名號都不報,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韓寨無敵邱天宇今天再不動手,豈不被江湖人恥笑?!币粋€年輕人說道。
“小子名與利對于你那么重要?不過剛出世的毛頭小子,以后路還長啊?!崩先藷o奈的搖了搖頭。
“剛才見你身手了得殺了幾個毛賊,邱某人盡想與你切磋切磋。出手吧!”少年拔劍,劍光映月冷光照人。
“小子你可想好了,我偃月老人這就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一一一一哈哈哈哈哈”老人朝天一笑,似火一樣撲面而來。
少年一動不動像被打斷腿的狗一樣癱坐屋頂,嘴角流出血,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竟然這么強。
血,鮮紅的血滴在了秋巖的臉上。他坐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切,也觸動了他那顆心。
“你還是走吧,你不是我的對手,見你一身俠氣,饒你不死,倘若再執(zhí)迷不悟,即便我不殺你,也會有人殺你。”偃月老人拂袖說道。
“你,你不殺我?”
“殺與不殺這還用問嗎?”老人轉(zhuǎn)身而立,皎月染白須,微風(fēng)拂動猶如仙人一般。
秋巖站立起來,只見破廟屋頂上兩人一跪一站,一老一少仿佛時空交錯。
“年輕人路還長呢!”偃月說的很干脆。
少年心有不甘,卻又覺得受到羞辱,想想自己自幼被人欺負,有娘無爹從小苦練,在韓寨創(chuàng)出了無人能敵的名號,走出韓寨卻連一個垂暮老人都打不過,而且走不下一招便輸了。
身在江湖,身死而志勇,邱天宇當(dāng)即拔劍自刎。
老人看都不看一眼,手指一彈劍便斷做兩截,邱天宇空嘆一聲:“技不如人啊。”抱拳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偃月老人余光瞄了破廟一眼,走了兩步?jīng)]在夜光里。月照人間,已不知多少年月,人心如月波瀾不驚,卻有陰晴圓缺。
“秋巖哥哥那個老爺爺好厲害,”
“福兒,跟我來!”他拉起女孩的手跑出破廟。
冷夜?jié)u來,二人卻跑出了汗。
“秋巖哥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呢?”
終于在一橋邊,見有一人,正是破廟屋頂那位偃月老人。
他眼睛里閃耀著光芒,那是一份渴望的光芒,又有仇恨的光芒!
他的一切在一夜間灰飛煙滅,宗親俱斃。一切都不復(fù)存在。
曾經(jīng)的父親是他的仰仗,母親是他的依靠,現(xiàn)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堅定的走過去,每一步都很小心。
“秋巖哥哥!”福兒小聲的叫道。
偃月老人轉(zhuǎn)過頭來問道:“是誰?”
“是我?!鼻飵r答道。
“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哼!”偃月老人冷哼了一聲。“長這么大你老子沒教會你‘禮’字嗎?”
“我已經(jīng)沒有親人。”
“你不害怕?”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可怕的了?!?p> “她是誰?”老人指了指福兒。
“她是我妹妹?!?p> “你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
“是的,我救了她,她又救了我,我們生死相依?!?p> “哦?你肯為她死,那她能為你死嗎?”偃月老人看了看靈兒。
“我不讓她死,我要保護她。”
“所以你來找我?!?p> “我要認(rèn)你做師父?!?p> “你聽說過我?”
“沒有?!?p> “哼,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在破廟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么?”偃月老人眼神瞬間犀利。
“你的厲害?!?p> 偃月老人心里一松,原來這個少年的確是想投師,他走到少年面前,月光下,少年眼眸似水,只是這水卻有一絲紅濁之意。
“你心里有恨?!辟仍吕先藛柕馈?p> “沒有?!倍飵r眼眸閃過一絲慌亂。
“你在撒謊。”偃月老人一聲厲喝,董秋巖瞬間倒飛出去。
“秋巖哥哥,老爺爺求你不要殺他?!备号苓^去,護在秋巖身前,“要殺你殺我吧?!?p> “就憑你?”話落,福兒便吐出一口血。昏倒過去。
“福兒?!鄙倌曷曀涣叩慕兄瑳]想到的是老人先對福兒下手了。
“你為什么不殺我?”
“哈哈哈,你以為我殺了她?”偃月老人笑了。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董秋巖?!?p> “嗯?董伯倉是你什么人?”
“是。。。我不認(rèn)識他?!倍飵r猶豫片刻回答道。
偃月老人遲疑了一下,不過少年并沒有看到。“你喝了它。”老人從衣帶里拿出一個小葫蘆丟給董秋巖。
少年撿起來有些狐疑看了看老人,他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只聽偃月繼續(xù)說道。
“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偃月第一個入室弟子,喝了這壺酒自會有人送你去偃月樓的?!闭f罷拂袖而去。
董秋巖打開葫蘆,一股酒香,董秋巖弄不明白了,拜師都是徒弟給師傅敬酒,這師傅給徒弟酒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去想了,因為有些事不去想,結(jié)果反而更明白些,有些事情就算想破了頭,還是一無所獲。
“大丈夫何懼一醉。”董秋巖一飲而盡。“嘿嘿,好烈的酒……”葫蘆轱轆在一邊,他也躺下迷迷糊糊失去意識。
東方初白,涼風(fēng)習(xí)習(xí)。竹林婆娑,葉尖如劍,鳥鳴如樂。
董秋巖被清晨的風(fēng)吹醒,環(huán)顧四周一片陌生,自己在一處竹屋里面,窗外竹葉沙沙,細微竹葉香沁入鼻腔,無不是一處怡情別苑:“好一個清幽之地!”
“少主”
他四處張望:“您在叫我?”
“回少主,正是?!闭f話的是一個斷臂之人,臉上傷痕如網(wǎng),甚是丑陋,但對他卻很是尊敬。
“老主人遣在下在此等候少主,如果少主醒了便隨在下去見老主人吧。”那人斷一條胳膊無法施禮,便一手置于胸前代替。
一路上董秋巖心想我什么時候成了少主了?自己昨喝了那酒便什么都不記得了,也不知怎的就來到了這里,而且這人還叫自己少主。他仔細想想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醉酒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記得了,自己酒醉之前,猛然她想起靈兒受傷。忙問到:“福兒在哪里?”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回少主,老主人吩咐讓你不必擔(dān)心,你一去便知?!?p> “這里是哪里?老主人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主在下賀老三?!?p> 少年心一驚,殘臂賀老三,江湖厲害殺手之一,他的奪命三刀無人匹敵,刀口之下不留活口,弒殺成性,孽事太多以至于被一個神秘人斬斷一條胳膊。
“老主人就是是偃月老人”
董秋巖才放下心來,原來老主人便是自己的師父,想必賀老三便是背著偃月斬斷了手臂,當(dāng)然這也只是猜測。
“這里是偃月樓,以后便是你的家?!辟R老三說道。
“我的家?”
“少主我們到了。少主自己進去吧,在下告退。”那人把他帶到之后便退下,賀老三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找不到人。
“小子還不快進來?!闭f話間一股力量把他拉進了屋內(nèi)。
一見到偃月老人他便跪下喚了一聲師傅,聽見偃月老人讓他起來他才抬起頭,心里一喜原來福兒就在偃月老人身邊站著。福兒也十分高興跑過去“秋巖哥哥,你來啦?”
董秋巖見福兒梳洗打扮一番,素衣寸足,美顏皓齒,身細腿長,如若不是福兒叫他名字,他看的回不過神來,當(dāng)下臉色紅暈一陣。
福兒卻也臉上嬌羞,不好意思低下頭。
“嗯,丫頭回來?!辟仍吕先溯p喚了聲。
“是,師父?!备亨洁阶煲荒槻粣?。
“師父?”董秋巖一臉疑惑。
“不錯,為師也收她做入室弟子了,你們前是兄妹,現(xiàn)在便是師兄妹,我只有你們這兩個徒弟?!?p> “是師父?!?p> “不過入我偃月樓,必先有兩個個規(guī)矩你們要遵守”偃月老人露出了一絲狠色:“第一不對外人說你們是我偃月老人的徒弟,可曾記下了?”
“是師父?!倍飵r跪道,不過也不知道偃月樓是什么地方,他也沒有聽說過,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個規(guī)矩。
“很好,丫頭你呢?”
“師父,徒兒自幼不知父母恩惠,無名無姓,自小被乞丐們輪流照看大,得以存活,如今能拜您為師,福兒甚是感激,師父的每句話福兒都會記在心里,不敢不從?!备汗蛳碌?。
偃月老人滿意的笑了笑,“我們本事隱世一派,江湖上幾乎無人知道,以后行走江湖就小心為好?!辟仍抡f話間,忽然眉頭一皺,片刻之后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