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恰相反!”
夏洛突然站了起來,俯身凝視著孫先生,道:“孫先生,你的目的是好的,也是理想的,但是你們的道路卻走錯了!”
孫先生皺著眉,同樣也凝視著面前的這個目的不明的洋人,沒有動氣也沒有質(zhì)疑,而是靜靜聆聽,想要聽聽他想說什么,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夏洛接著道:“我只說三點!”
“一,你們沒有根據(jù)地,沒有任何的革命事業(yè)是不需要斗爭的,盡管你們在斗爭,可現(xiàn)在的你們就像是浮萍,風吹雨一打,盡散去?!?p> “二,你們現(xiàn)在的行動綱領就是錯誤的,只是憑借著行刺、恐嚇和沒有具體人群劃分的宣傳。呵呵,恕我直言,就連你們的宣傳目標都是錯誤的?!?p> 夏洛說著說著像是在增加增加的氣勢,直起了身體,又拿過桌子上的一張紙,和一瓶墨水,然后在孫先生緊盯著的目光中用鵝毛筆粘了一些墨水。
‘唰’的一下,夏洛隨手把墨水潑灑了上去?!笆遣皇呛茈s亂?”
“你想說什么?”
夏洛笑了一下,揭開謎題:“假如這些白紙都是貧民百姓呢?我覺得你們應該專攻他們,如果這張白紙都是這些百姓的話,而你們就是這根鵝毛筆上的墨水,只要輕輕一潑灑,就會被你們?nèi)旧项伾?。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雜亂無章,根本就凝聚不起所謂的向心力,畢竟,有知識的人,想的多了些。”
說到這,夏洛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再次直視著孫先生,說起了第三點:“最重要的是,你們從始至終都欠缺一樣最核心的東西!”
“愿聞其詳。”
孫先生其實在夏洛說著這些的時候也在思考,從來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革命事業(yè)中,有沒有出現(xiàn)他所說的這些問題。
想來想去,只覺得自己的思緒繁復,亂糟糟的一團,一會又覺得自己從來沒錯,或者國情如此。一會又覺得這個洋人說的是正確的,他們一直以來也都是如此行事,或許,真的需要改變。
革命了很多年,對于這個腐朽的帝國,他們從開始以振興它為目的,到了如今對它失望透頂而導致了想要推翻它來重新建造革命家的理想鄉(xiāng)。
“你們的槍桿子不夠強硬!”
“這是最主要的原因,任何的改革,都不是能夠以和平手段達成的。正相反,每一次的變革,都充滿了仁人義士的鮮血,你們從來都不缺乏熱血,對此我深信不疑?!?p> “呵,可是你們卻缺少這里面最重要的手段,那就是武力!”
“就像是今天,如果工廠內(nèi)有十幾把槍對著我的話,我還能這么輕易地就擄走你嗎?”
當然能!
夏洛在心中回答了自己一句。
只是他在心中說些什么,對面的孫先生自然想不到,也聽不到。
孫先生只覺得這個洋人所說的很對,加入工廠里又十幾條槍的話,這個洋人一定不會這么輕而易舉地擒獲下他。
想到這里,孫先生突然問道:“還沒請教,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我叫羅伊·奧班諾,但是我很喜歡這個國家,所以我的中國名字叫做夏洛!”
“中國??”
孫先生突然怔住,像是被這個單詞給吸引住了一樣,口中連連做聲。
夏洛也是愣了愣,隨后若有所思般的,高聲振奮道:“中央之城,中央之邦國,幾千年來,這個國家從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最讓人渴望、也最讓外邦之人羨慕的所在。而今,她只是微微打了個盹兒,早晚有一天,她仍然是世界之中國!”
“你……”
孫先生震驚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夏洛。
一個洋人,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這,這太讓人不敢置信了。
“你……為什么會這樣說?!?p> “怎樣?”
夏洛反倒是在詫異孫先生,反問他:“這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p> “可,可是……你是洋人?。?!”
聳聳肩,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夏洛不想回答,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沉默了一會兒,孫先生長呼一口氣,坐會到椅子上,聲音低沉地問道:“好吧,那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為什么會對我說這些話,我想你也是有你的打算的吧?!?p> 夏洛知道,披著白皮,如果他說沒有任何的目的,那么孫先生一定不會相信,只好道:“金子,銀子!如果我能夠獨攬這個國家的一切生意,那么我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p> “如果你認為我說的是對的,那么你就一定會需要我的東西!無論是西方的發(fā)達科技,還是人文知識,又或者槍支彈藥,甚至是能夠生產(chǎn)這些武器的生展線和技術(shù)工人,應有盡有,我都可以交易給你!”
“而你,所需要承諾的就是這里的一切,都將是我的生意,獨門生意!”
孫先生第一次真正的震驚失態(tài),他甚至都瞪大了眼睛。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怎么會有這么瘋狂的家伙,為了金錢,居然可以出賣一切的嗎!
“哦,對了,剛才在工廠里我見你想要印刷機是嗎?為了表示我的能量,我可以送給你幾臺,說說,你想要幾臺?”
“3……不,十臺,我需要十臺?!?p> “可以,但是你需要等待兩到三個月,因為我在這里還有事情沒有做完?!?p> 夏洛點頭應了下來。
心中也暗暗思量著在這里的事情,還需要做到哪些。
有了初步的打算后,他繼續(xù)道:“這樣吧,為了我們即將開始的合作,也為了你們的健康發(fā)展和有所作為,我打算在送給你一件禮物。”
“哦?”
“白蓮教你知道嗎?!?p> “當然?!?p> “嘿嘿,那就好,我這里有一個計劃,如果你們想要參與的話,說不定會為你們弄到一個根據(jù)地也說不定呢?!?p> “是什么樣的根據(jù)地?”
夏洛鄙夷地看了眼緊張起來的孫先生,很大氣地宣布:“肯定不能是一個鄉(xiāng)下,廣州的話,你們喜歡嗎?”
“廣州,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只要敢想,一切都有可能!”
夏洛想了想,口說無憑,只好透露了他的一部分計劃:“明天晚上英租界的子爵準備宴請我參加晚宴,你說,假如這個時候白蓮教突然作亂的話,廣州知府會不會吃掛落?”
“如果白蓮教的騷亂他平息不了的話,清廷會不會換人來做這個廣州知府?”
“可就算一切都如你所預料的那般,我們?”
“據(jù)說現(xiàn)在朝廷當家做主的是一個軟弱的、愚昧的、又很害怕我們洋人的老女人,呵呵,正好這個時候,我這個從英國而來的大人物提起抗議的話,你覺得她會不會妥協(xi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