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越也讓自己冷靜下來了,如今“堯下”不在他的身邊,自然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
冷靜下來思路也清明了,原來當(dāng)年死的那個是男孩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這個才是女孩子,十七年了呀,竟然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
“你是女子!”
“沒錯,我沈心是女子,但是從我哥哥被你們?nèi)舆M(jìn)妖邪堆中被分尸食之那一刻,我沈心就已經(jīng)不是沈心了!我是哥哥存在世間的怨靈,我要為他報仇!我要毀了臥龍深處,我要你的每一個兒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你要栽贓星月!”
蘇玄越心中一顫:“可星月那個丫頭是無辜的,你恨的不是我嗎,你殺了我就是了,你想讓我兒子活在痛苦中那你就去報復(fù)呀!不要傷及無辜人!”
一直都知道沈心的心是冷的,卻沒想到冷到如此地步,無辜之人也要牽及。
“是,她是無辜的,但是誰讓蘇木愛她呢?不止蕭星月,秦七七也逃不過,只是咱們慢慢來,不著急?!?p> 沈心收回銀絲,手掌一用力,手中七步玲加速旋轉(zhuǎn),結(jié)界閃過白光。
“碰”。
蘇玄越的腿斷了,跪倒在地上,沈心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蘇玄越,眼中恨意不加掩飾。
蘇玄越痛的冷汗直流,卻不愿露半分呼痛聲,抬頭道:“那你知道,為何你哥哥死時穿的是你的衣服嗎?”
“為何?”
其實沈心對這件事情也是困惑許久。
當(dāng)時除白鷺灣以外的四家族中,云浮城和臥龍深處率先會和,因為天色不早就尋得一處安營扎寨,準(zhǔn)備休息一晚。
那時沈卿君和沈心貪玩躲偷偷跟上,最后被發(fā)現(xiàn)也就給了個帳篷,說是讓他們第二天回去。
沈卿君無奈道:“心兒,哥哥明天帶你回家吧?!?p> 兩張幾乎一摸一樣的臉,沈卿君也僅僅是比沈心早一刻出生而已,卻把哥哥這個角色做的十分好,雖然有時會有一點小孩子脾氣和沈心打打鬧鬧,可是兩人卻仿佛心意相通,從未真的打起來過。
可是就在當(dāng)晚沈卿君出去回來后,身上臟兮兮的,就強迫沈心兩人換了外衣。
沈卿君道:“心兒,明天偷偷回家吧,回家等爹爹?!?p> “嗯?!?p> 當(dāng)時的沈心并沒有把這句話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日清晨等沈心醒時身邊已經(jīng)沒了自己哥哥的身影,也沒有太在意。
“臭哥哥肯定又是去偷吃東西了?!?p> 然而等待她的卻是被妖邪包圍的消息,而沈卿君一直都沒有消息,心中不免擔(dān)心,立即四下尋找,卻沒有一分消息。
然而等她找到時,卻看見了她這一生都不想看見的一幕。
沈卿君還穿著她的衣服,頭頂凌亂的披散著,渾身是血,被蘇玄越捏著脖子懸在半空中。
而沈卿君卻說了三個沒有聲音的字,也只是簡單嘴形而已,蘇玄越?jīng)]有看懂,可沈心卻看懂了。
“快回家?!?p> 這是沈卿君要對她說的話,這是哥哥要對她說的話。
也就在一瞬間,沈心憎恨了所有人,蘇玄越,還有她的父親,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沈卿君被投入妖邪堆里被分食。
沈心哭喊著“不要”,可是當(dāng)時場面混亂又有誰能聽的見呢?
忽然后頸一疼,等她再醒過來已經(jīng)回到了云浮城城主府了,她以為她在做夢,赤裸著光腳在城主府里尋找著沈卿君的身影,可是每一個人都告訴她“沈卿君死了”。
沈心又去找她的父親,可父親卻告訴她,死的人叫“沈心”,從那天開始,她就是沈卿君,可她依舊對外宣稱自己叫“沈心”。
因為,沈心永遠(yuǎn)都會等著哥哥帶她回家,沈心不會變成任何人。。。
沈心眨眨酸澀的眼睛,等著蘇玄越解釋。
蘇玄越冷笑一聲:“死的不應(yīng)該是沈卿君而應(yīng)該是你!沈心!”
沈心身子一震,蘇玄越接著講道:“前往黑水河是為了滅妖,可是不知道妖為何會進(jìn)攻人間嗎?是因為你!你會擾亂五大家族平衡,你會讓妖邪肆亂人間,所以只有殺了你,贏的黑水河一戰(zhàn),人間才可以恢復(fù)秩序!你是禍害!你哥哥是代替你死的!你才是殺害你哥哥的兇手!”
“胡言亂語?!?p> 沈心心中卻信了五分,因為蘇玄越不可能無緣無故殺害沈卿君,以前一直懷疑是蘇卿君阻擋了他的利益,卻沒想到另有隱情。
“我知道你不會信,可這也由不得你,妖尊親現(xiàn)人間,當(dāng)著我和你父親的面親自講的,你認(rèn)為有假?我們不殺了你,群妖盡入凡間,別說我們五大家族,就算是全天下的能人異士聚集在一起都難逃一節(jié)?!?p> 蘇玄越冷笑:“只是沒料到你哥哥代替了你,騙了我們。”
沈心回憶了當(dāng)晚的情況,沒錯,當(dāng)時沈卿君神色慌張,換衣速度十分急切,還不讓她出帳篷。
當(dāng)時只以為是怕有妖邪突襲,擔(dān)心她受傷,沒想到真想是這樣的。
“那又怎么樣?我只是要為哥哥報仇而已,你以為說出這些我就會饒了你嗎?”
沈心蹲下身子,抓著蘇玄越的頭發(fā),兩人對視:“就算是這樣,你聽信妖尊一面之詞,就要殺害一個無辜少女,你就認(rèn)為你是對的嗎?”
“哼,就看現(xiàn)在的情況,我當(dāng)時的決定并沒有錯,你就是個禍害!”
“哦哦哦,老家主果然是骨頭硬的,那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夫人,已經(jīng)在黃泉路上等你了,你還能這般和我說話嗎?”
蘇玄越猛的抓住沈心的手,吼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沈心冷笑一聲,衣袖一揮,蘇玄越的右手落地,眼中閃過厭惡,道:“我也算是給你們最后一絲善心,讓你們夫妻倆在地府團結(jié),你可別說我不念舊情。”
看蘇玄越已經(jīng)沒了反抗的意思,沈心心中閃過一絲暢快,當(dāng)初她初等城主之位,蘇玄越的確幫過她,這樣也算是還了那一點點恩情了。
只是他讓哥哥死無全尸,如今斷了他兩條腿,一條胳膊,要了蘇夫人的命,還真是不解恨。
“如果不是怕你那兩個大小兒子看出端倪,我真想把你千刀萬剮,我也會讓你的三個兒子嘗嘗我這些年是怎么樣的滋味?!?p> “沈心,回頭。。?!?p> 不等蘇玄越說完,神識破滅,再無生機。。。
夫人,等等為夫。。。
沈心冷哼一聲,將七步玲扔到地上:“你是要說回頭是岸嗎?可是我的苦海太苦,我想讓你的兒子們也嘗嘗?!?p> 轉(zhuǎn)身離開房間,不帶走一絲血腥,七步玲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任由蘇玄越的血慢慢流淌。。。
過了一會兒,蕭風(fēng)推門進(jìn)來:“蘇。。。”
當(dāng)時就愣在了門口,看見蘇玄越的尸體震驚的說不出話,連忙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神識破碎,無力回天。
手,顫抖著撿起血水中的七步玲,七步玲上的血水一滴,一滴的滴回血珀中,正如蕭風(fēng)的心,一點一點的變的顫抖。
這么會這樣?
星月不是服下了丹藥嗎?
為什么七步玲會。。。。
世上只有青靈女系血脈傳承者才能使用七步玲,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蕭風(fēng)慢慢的把七步玲放進(jìn)自己的衣襟中,心道:青葙不會騙我們,星月嫁入臥龍深處定是她的轉(zhuǎn)機,所有不能,不能破壞這一切,不能傷害到星月。
對了!星月呢!
蕭風(fēng)想要出去尋找蕭星月的蹤跡,卻正好碰見哭著來找蘇玄越的掌事姑姑。
“啊!”掌事姑姑大叫:“蕭家主殺了老爺!”
另一邊。
一行人正在去新房的路上打鬧,準(zhǔn)備著鬧新房,身后跟著一大群人嘻嘻笑笑的。
“上次大哥成親被他的黑臉嚇出來了,三弟,這次你可躲不掉了,哈哈哈?!?p> 蘇以川胳膊架在蘇木的劍上,一臉豪情壯志,也帶有“遺憾”。
“你敢!我現(xiàn)在是家主,你敢忤逆我,我就把你關(guān)在茅房十天半個月!”
蘇木脫口而出,這句話的語氣幾乎和蕭星月暴跳如雷時一摸一樣。
“喲喲喲,還關(guān)茅房,那豬圈呢?要是被弟妹知道你搶了她的招式不知道會不會讓你打掃夜壺呢,哈哈哈。”
蘇以川毫不在乎這沒有威脅力的懲罰,反而調(diào)笑蘇木,根本就不在乎蘇木的前半句話。
別說蘇木現(xiàn)在是家主,就算他現(xiàn)在是天皇老子蘇以川都敢調(diào)笑打趣。
蕭溪行牽著小小,微微一笑,可忽然心間突然冒出一股及其強烈的不安感。
其他人還在打趣,可小小卻察覺到了,道:“蕭哥哥,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
蕭溪行搖搖頭,道:“沒事,剛剛只是惶了神。”
就在蕭溪行話音剛落時,突然沖出一個丫鬟,跪在路中間,哭的泣不成聲。
“家主,兩位公子,不好了,夫人,夫人出事了,嗚嗚,夫人。。?!?p> 蘇以川看這丫鬟哭成這樣不像作假,頓時不想相信,揪著丫鬟低吼道:“你再說一遍??!”
蘇以川目光充血,模樣是從未見過的可怕,丫鬟更加害怕,道:“夫人服下藥膳后,吐血身亡了,二公子,夫人,夫人沒了?!?p> “不可能,我去見娘!”
蘇木轉(zhuǎn)頭就走,直奔離婚房相反的方向,
蘇以川也緊跟著離開,完全沒了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蘇墨牽著秦七七雖然不說什么,但是腳下步伐也在加快。
蕭溪行心中更加慌亂,道:“小小,你先去找星月,安撫她,我去看看情況?!?p> “恩?!?p> 蕭溪行捂著心口,不安逐漸擴大,為什么會是在這個時候?偏偏是今晚?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
這一夜蘇氏夫婦雙亡,喜事變白事,白幡代替了紅綢,白日里喧囂熱鬧這一刻也變得安安靜靜,還有不少“嗚嗚”哭噎聲。
陸坤看著沈心默默勾起了嘴角:這個家主好像點樣子,只是這蘇玄越她是怎么殺的?可不管怎么樣,這個結(jié)果我很喜歡。
天色漸亮,正堂中兄弟三人加上秦七七跪在棺木前已經(jīng)一晚上了,就連平時一刻也停不下來的蘇以川在這一刻也變得極其安靜,安靜的讓人不安。
控制了白鷺灣所有的人,將蕭星月和小小關(guān)在新房中,這是蘇木的命令。
蕭風(fēng)站在比試臺上,蕭家的一干弟子被壓制在一邊,其中包括蕭溪行。
雞鳴三聲,蘇木為首,兩側(cè)分別跟著蘇墨和蘇以川,紅衣喜服已經(jīng)換下,穿上了喪服,紅綢在地上任人踩踏,沒有人管它半分。
蘇木冷著臉,居高臨下和蕭風(fēng)對視,往日溫和的眼眸,現(xiàn)在只有一片寒冰,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讓人害怕。
蕭風(fēng)嘴角輕抿,心中道:岳父說的沒錯,因為我是半妖,所以是天地不存,岳父留我到今日,恐怕也是為了化解星月這一難。
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天明不可違,我該認(rèn)命了,因為現(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可實行的了。。。
“我認(rèn)!是我殺了你爹娘,你要殺要剮請便!”
蕭風(fēng)看了眼蘇木,心中如刀剜似得疼:可憐我的星月,不知道怎么樣了。。。
沈心眉頭一皺,可又一松。
雖然不知道怎么是蕭風(fēng)頂了罪,但是效果應(yīng)該差不多。
可蕭風(fēng)并不是在她設(shè)計之中,蕭風(fēng)對她也不錯,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反悔。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是在今日!”
蘇木怒吼著,發(fā)泄著,可又邪魅一笑,道:“你就不能晚一天嗎?等你的女兒享受過我的恩澤之后,再讓她接受不好嗎?”
此時的蘇木已經(jīng)被憤怒蒙蔽,眼中只有仇恨,逍遙劍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整個人看上去邪魅狂狷,令人心生畏懼。
蕭風(fēng)咬著牙,緩聲說道:“十七年前,黑水河一戰(zhàn),如果不是蘇玄越要安營扎寨一晚,又怎么會遲到,我的妻子更不會為了保護五大家族而喪命!我恨,我這十七年間每天每夜,每時每刻我都在恨?!?p> “住口!你不配叫我爹的名字!”
右掌運靈力猛速推出,逍遙劍勃勢而發(fā),蘇木身體跟著飛出。
逍遙劍插入蕭風(fēng)胸口,蘇木隨之又抽出逍遙劍,撿起地上的紅綢緩緩擦拭著劍上的血。
蕭溪行:“爹!”
白鷺灣弟子:“家主!”
這時臺上蕭星月帶著小小忽然出現(xiàn),剛好看見這一幕,顫抖著聲音:“爹,爹!”
蘇木這時好笑的看著蕭星月,眼中流露著不知名的光芒:“抓住,蕭家小姐蕭星月!”
這句話否定了這門婚事,更讓白鷺灣的人心底發(fā)寒。
“不要,放開我!爹!”
蕭星月拼命想掙脫可耐何卻抵不過那兩個弟子,小小也被牽走,和白鷺灣的弟子們壓在一起。
“蘇木,我女兒和兒子與此事無關(guān),你不要牽及無辜!”
蘇木回頭對蕭風(fēng)一笑,眼中的恨意直達(dá)眼底:“無關(guān)?不對吧,那我對蕭星月的預(yù)言應(yīng)該也無關(guān)吧,那你為什么一定要讓我和蕭星月結(jié)婚呢?”
蕭風(fēng),蕭溪行,蕭星月都為之一顫,而其他人都聽的云里霧里。
“你,你都知道了?”蕭風(fēng)聲音微微顫抖。
“當(dāng)然,去年,我逃婚的那一晚正好路過你的書房,聽的真真切切,蕭星月身負(fù)預(yù)言,活不過十八歲,需要嫁進(jìn)我蘇府才可以獲得一線生機?!?p> 蘇木說到這里,蕭風(fēng)和蕭溪行心中都松了一口氣。
“可是。你們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將計就計呢?你們想要利用我,那我不掏點好處,豈不是吃虧了?”
蕭星月忽然身上一涼,心中更涼。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鬼村的相護,桃花城的相愛,萊蕪城的定情,這都是假的嗎?
他知道自己身負(fù)預(yù)言,這一切都是他假裝的嗎?
“蘇木!”
蕭星月被人牽制著,遠(yuǎn)遠(yuǎn)喊道,聲音脆弱無助。
可蘇木卻不理會,反而將逍遙劍架在蕭風(fēng)的脖子上。
邪笑道:“今日你就死在我爹娘棺木前謝罪吧?!?p> 蕭風(fēng)緩緩閉上眼,準(zhǔn)備迎接死亡。
靈兒,你在嗎?蕭風(fēng)哥哥來找你了,你是在三生石前嗎?蕭風(fēng)哥哥來了。
緩緩睜開眼:“我殺了蘇氏夫婦,我愿自裁在此,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還希望蘇家主不要傷及無辜?!?p> 最后看了眼蕭溪行,淡淡的搖頭,一掌劈向神識,身體慢慢倒在地上,卻是面帶微笑:靈兒,是你嗎?
我自殺,比死在蘇木的劍下好,星月愛蘇木,蘇木剛剛說的話半成都是氣話,兩個人應(yīng)該還能好好的,只希望蘇家兄弟心中的怨恨能少些。。。
“爹!”“家主!”
“爹!不要!求求你,爹爹,不要丟下星月,不要!”
蕭溪行沖破身上的禁制,飛身上臺,抱住蕭風(fēng)的尸體:“爹,爹,不要,你不要丟下我和星月,你還沒看見孩兒娶妻生子,還沒有看得星月兒女雙全,不要,孩兒不相信這件事是你做的,你為什么要承認(rèn)!”
“放開我,我求求你們放開我,爹爹,不要,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p> 蕭星月哭的泣不成聲,引來了幾人的側(cè)目,其中有,蘇墨,沈心,陸錦松,陸坤,秦望舒等人。
因為這完全不是蕭星月的作風(fēng),更不是她的實力,她居然掙脫不開兩名普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