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狐狼美人2

　　安少白道：“這些人阿玖姑娘想要怎么辦？”

　　他的目光無比柔軟，言玖夜沒仔細(xì)瞧，但出于直覺，覺得忽然有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一樣，叫她脖頸一涼，汗毛倒立。言玖夜才忽然想起，這些人也招惹了安少白這尊大神，且得罪得不淺。

　　言玖夜道：“若是安少谷主想要出氣，我無二話?！?p>　　安少白道：“既是沖著阿玖姑娘來的，我也不欲越俎代庖?！?p>　　言玖夜一挑眉：“當(dāng)真？”

　　他脾氣好的真是太過反常，但也沒讓言玖夜覺得有什么別扭的，莫非昔日江湖評語都是戲說抹黑？

　　安少白道：“當(dāng)真?！?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完成了處置權(quán)的交接。殺手們垂著頭，散發(fā)著將死的氣味。這余下幾人僥幸從安少白刀下留下了性命，便不是言玖夜來做決定，他們也并不覺得自己能夠真的逃出生天，何況言玖夜是他們追殺的目標(biāo)，誰會對要?dú)⒆约旱娜司W(wǎng)開一面？只好在心里后悔一時(shí)貪念害了終身。

　　他們已經(jīng)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這群三流殺手接下來自金陵的三張追殺令，其中張王兩家都要的是言玖夜的命，他們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城世家，平日里高高在上慣了，看江湖總覺這是草莽聚集之地，自負(fù)之下，卻忘記問一問浮海閣在越國的生意鋪的有多大。

　　他們許下的“重金”，在言玖夜看來，也不過如此。

　　言玖夜沒再給安少白哪怕多一個(gè)眼神，她對這些三流殺手興趣十足，輕笑了聲，道：“我原本好端端地在路上走，只是走的是花柳巷里的路，與張王兩家的公子遇上了，他們弄出的聲響著實(shí)污我的耳，還非要動手動腳，這樣發(fā)生點(diǎn)意外也在所難免罷？于是一個(gè)跌進(jìn)井里不幸三天才被找到，生生廢了一雙眼，原來應(yīng)得的財(cái)產(chǎn)也沒了；一個(gè)是尋花問柳的時(shí)候出的事，年紀(jì)輕輕的，半截身子就先入了土，還斷子絕孫呢。不過，這樣也要怪我么？”

　　殺手們忙附和道：

　　“這如何能怪姑娘？”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p>　　“錯(cuò)了，咎由自取才對！”

　　她又道：“卿明月追著這位千障谷的安少谷主不放，放話江湖只有她能是千障谷的少夫人，對所謂‘安少谷主的愛慕者’暗施毒手，這也就罷了，與我何干？她先來招惹我，還不許我反擊回去？技不如人，也好意思繼續(xù)活著?！?p>　　殺手們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附和。

　　“若你們知道了事情原委，還接下這單子來取我的命？”言玖夜往前挪了兩步，腳步輕快，像是林間的雀鳥，“你們知道，但是財(cái)帛動人心。”

　　他們本想說不會，但對上言玖夜有些冷的眼，聲音便低了下去，低落塵埃里，恐懼又浮現(xiàn)，緊緊地抓住他們的心。平心而論，他們這番作態(tài)并無過錯(cuò)，但易地而處，今日若是她言玖夜技不如人只能跪地求饒，怕是腦袋早已經(jīng)落地，變成他們兄弟口袋里的金銀。

　　“但我是個(gè)講道理的人。”她慢悠悠地說，“按照江湖規(guī)矩，既然你們接下了單子，我就得把你們都?xì)⒘?，斬草除根，不然我日后都睡不安穩(wěn)。不過，我也可以按照你們這行的規(guī)矩，出三倍價(jià)買我自己的命?！?p>　　殺手們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看著她，心情之起落不亞于跌下懸崖又發(fā)現(xiàn)那下面是個(gè)巨大的湖泊，絕境之中突然出現(xiàn)一條生路。

　　這，這不會是在做夢罷？

　　“阿玖姑娘真是心善。”安少白都投來不贊同的目光——他說由言玖夜做決定，便不會再插手，但就這樣輕易放過了，日后傳出去，不免會引來旁人窺視。

　　只是言玖夜對他也有不少意見，單說那卿明月，便已經(jīng)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那女子心腸不可謂不惡毒，她想要的并非是言玖夜的性命，而是一雙手，或者一雙眼睛，是想要把人弄得殘缺了，越是與人彘相似，她越是滿意，因?yàn)闅埣驳呐私^不可能再“勾引”安少白。

　　言玖夜聽了，雖沒有什么害怕的念頭，但也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心道藍(lán)顏禍水，藍(lán)顏禍水！

　　也不知道這些追逐美色的姑娘們知道她們心心念念的安少谷主是個(gè)流氓，會覺得天塌地陷么？

　　言玖夜笑意盈盈：“欸，安少谷主，莫要把人都想的如此丑惡，我可以出錢買我的命，他們自然也要向我證明能讓他們活下來的價(jià)值，等價(jià)交換而已?！?p>　　但，殺手的價(jià)值不就是在于殺人么？浮海閣已成如此龐然大物，哪里需要一群三流殺手添磚加瓦。

　　對此，言玖夜就不便與安少白細(xì)說了，她只笑了笑，問那些殺手：“如何？你們想好了？”

　　這還需要考慮么？若是拒絕，怕是頃刻就要喪命于此。

　　他們急急忙忙賭咒發(fā)誓，對言玖夜效忠。言玖夜笑應(yīng)了，吩咐他們返回金陵，她要去信一封，叫春叔好好安排一下。

　　安少白在旁不語，看她收下這群人，也不問她想做什么，反而提出自己可以幫忙調(diào)制一二種便于掌控人的藥送她，被言玖夜禮貌拒絕了。

　　她道：“我還沒到要用外物的地步，再有，白送的東西我也不敢用呢。此番事了，我與安少谷主便就此別過?！?p>　　她心道，最好是日后都別見了，這人古怪得緊，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安少白道：“竟不邀我入青城一觀么？”

　　“我又不是青城城主，不好替人做決定，還請安少谷主打哪兒來回哪兒去罷?！彼捯粑绰?，人已經(jīng)飄遠(yuǎn)，世人皆知言玖夜有一身絕頂輕功，如今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她動起來的時(shí)候，仿佛風(fēng)都在她的腳下。

　　安少白的唇線往上一彎，望向言玖夜消失的方向，輕聲道：“孤卻不想給你這個(gè)機(jī)會呢。”

　　這一番初見，姑娘有趣，公子不慌不忙，寫在戲里，是憑你小娘子幾番詭計(jì)，公子自有打算，狐不語箭出處，草長鶯也飛不得。

　　日后憶及，小娘子總少不得捶胸頓足，大自嘆息，狐貍性子的公子就會在旁笑說：莫再打，本是個(gè)皮兒薄肉多的小包子，奈何出籠遭了冷氣，就要成了個(gè)粗制的厚皮餃子了。

　　小娘子氣上心頭，悄悄往旁邊撤了一步，憋足勁往公子腳面上踩，掐腰怒容，左右沒了姑娘優(yōu)雅的作態(tài)，吼道：你才餃子！你才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