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京師城門,兩人驅風馬是片刻不息,與郊外五百余親衛(wèi)組成的行伍重逢之后,曹平這才要求開拔。
親衛(wèi)是他的親衛(wèi),而非曹瑋分派。
他是都尉,可掌萬人隊伍。
曹瑋并未給過兒子優(yōu)待。
四品將領的職務,是他自己十數(shù)年掙的軍功換來的。
此去一途遙遠,足有三萬余里的里程,大約會花十幾天的時間。
道路關系著全國上下的交通。
所以騎行的馳道很多。
并且每隔幾年便會加固。
天地偉力加諸于人之靈身,讓整個世界變地多姿多彩。
一條十里馳道,千人齊心的話,一夕之間便可修成。
許多年的戰(zhàn)爭生涯,不盡的生死別離,叫曹平變地沉默寡言。
作為曹家的門面,現(xiàn)實早讓他喘不過氣來,自然無法像曹視路那般為了武道無所顧慮。
曹視路與他二哥的歲月靜好。
全仰仗他們大哥曹平的負重前行。
從京城到?jīng)鲋荩宦飞纤窘?jīng)的地域極其復雜,戈壁、荒野、濕地、森林、山脈等應有盡有。
這一路郝白覽景無數(shù),卻也遭了許多風沙,加上還得習慣風餐路宿,日子過地很不輕松。
五百多人盡是騎馬而行,行李便放在單獨的幾十匹馬上,不能隨時取用,所以最讓郝白難受的是連拿個如廁的紙蹲坑,都得憋到晚上湊起一伙人去。
同樣,上百號人蹲坑的場面也很壯觀,蹲完之后幾乎是留下了百米范圍的禁區(qū),生人勿近那種,不僅會臭暈,還會踩“雷”(屎),因為失足踩“雷”事件,經(jīng)常發(fā)生小型爭吵,郝白也是見怪不怪了。
趕路的第八天,夜幕時分。
曹平組織了一場篝火晚會。
約三十個人圍一堆火,共分成十幾堆火,火光映照的是眾人的歡顏。
早在白天,他們就在森林里獵下近百只兔、鹿、蛇等動物,此時都變作了食材。
一邊烤肉,一邊唱著軍號,整個森林響徹升騰的,全然是歡暢與熱烈。
“誰愿意做奴隸!
誰愿意做馬牛!
人道的烽火燃遍了整個大楚王朝!
我們?yōu)橹üαI(yè)與自由!
愿付任何的代價!
甚至我們的頭顱!
我們的熱血!
地泊爾河似地奔流!
任敵人的毒焰肆虐!
勝過遼國入侵時當年的猛獸!
但勝利終是我們的!
我們毫無怨尤!
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光明已經(jīng)射到古涼州的城頭!
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手持一根羊身大肋骨,咀嚼著骨上香濃的聳角鹿肉,郝白喃喃地吟唱著:光明已經(jīng)射到古涼州的城頭!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這軍號嘹亮,聲聲不息。
背后是這群軍士的熱血。
奔騰似海流!
這軍號是十年前曹瑋所領涼州十三軍中血殺軍里傳唱出來的。到今天,整個涼州的人都會那么幾句,涼州人骨子里好戰(zhàn)是曹家將賦予地,而他們的狠厲,已然叫三國膽寒。
這一夜郝白吃肉、喝酒、角斗、樂藝、唱歌、斗棋,是樣樣參與了一遍。
其中最盡興的還是角斗。
單憑力量對決。
無一人是敵手。
連曹平有著千斤之力,都不過只是郝白的一合之敵。
什么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顯得蒼白,郝白只需要一壓,沛力傳來,統(tǒng)統(tǒng)得敗。
這樣的奇人在眾人之中顯得異常突出,自然成為了焦點。
他們懷疑郝白有道體,可惜衣服脫光光,都沒找到半點道體的脈絡,只得作罷。
哈麻批,軍人就是剛。
郝白只得急匆匆穿上衣服。
一問冷酷的曹平也放開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亦是獻唱了一首,那叫一個鬼哭狼嚎,引來一片噓聲,就這樣,一直玩鬧到了深夜,眾人這才作罷。
一次篝火晚會拉近了郝白與眾人的距離,也初步了解豪爽的軍旅人情,開始有了歸屬感。
雖然曹平?jīng)]有刻意照顧郝白,但他體會得到,這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狂放之后,夜幕深沉。
席地為床,望天為屋。
郝白又開始了一天的修煉。
其實一個人一天之內修煉的時間是有限的,和天賦有關,七階從高到低,分別為七到一個時辰。
所以大多數(shù)天姿絕艷之人都會隱居修煉,這也是武力高深者在太平盛世不出,而在亂世獨領風騷的原因所在。
當然,天賦高低也會影響修煉速度,兩者相疊,這便是武者之間差距大的原因所在。
接近早晨,郝白才修煉完畢。
三日之后,越過橫斷山脈,幾百人便進入了涼州領地。
郝白分別眾人,直接調到新兵營。
招新兵的工作由一批年老體衰,缺胳膊斷腿的老兵負責。
登記造冊。
四月初為止,包括郝白的這一批新兵共一千余人,被分為二十個屯伍,一屯五十人。
分別代號為前鋒一隊、中軍二至十八隊、殿軍十九、二十隊。
郝白被分到了前峰一隊。
理由是他是武者。
這一千多人中也才只有六個武者,包括體格健壯者、次武修行有天賦者,攏共才四十七人,按照規(guī)定,自成前鋒一隊。
前鋒總是代表了極度危險,但風險和收益總是并存的,前鋒也是軍功掠奪者的代名詞。
郝白另外領了一套前鋒專屬的淺金布甲與環(huán)首刀及長矛,那淺金布甲比之普通中軍的布甲厚實許多。
入伍第一天便開始了訓練。
這訓練是騎射。
在演武場附近進行。
郝白倒沒有什么不情不愿,他很清楚,沒有經(jīng)驗與技巧,如果碰上了實力相近的武者,他的勝算不是很大。
拿了好功法就碾壓是不太現(xiàn)實的,就好比嬰兒掄大錘,沒把敵人砸死,倒是把自己給掄廢了。
隨隨便便就能碾壓全場?對面難道是石樂智么?還是現(xiàn)實一點好,畢竟大家活了這么多年,都是老司機。
涼州干燥。
又是一個大晴天。
層層疊疊的云彩很悠閑地漫步在遙遠天際,而太陽也展開紅臉,孤零零地懸掛在驍騎營場的上空,向下籠罩,熱辣辣地炙烤著整片廣袤的大地。
從那校場的閱兵臺眺望遠方,慢慢掃視過去,蒼穹之下,田野在這個季節(jié)脫去了金色盛裝,正赤裸裸地暴曬在陽光之下。
又是一個少雨的年份,涼州渭北平原的每寸土地都在干渴中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