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費離的決斷
楊啟不過是思緒在腦海里轉(zhuǎn)動了一會，心下就有了主意。
不管怎么樣，有兩個地方他是一定要去的。
一個，就是作為城中爆發(fā)瘟疫的地方，難民營。
那里是一切問題的起源。
另一個，就是城中的藥鋪。
要是真如他所想，這場瘟疫是針對軍營的陰謀，那么藥鋪中的藥材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多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了。
………
狗剩是城中的一名小什長，手下也有九個人歸他管。平日里沒事的時候，在自家兄弟們面前顯擺一番，耍耍官威，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之一。
但是自從前兩天，兄弟們喝酒回來后，當(dāng)天夜里還沒事，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不對勁。
他們先是渾身紅疹，身上忽冷忽熱，接著瘙癢難耐，不住的抓著，把身上都抓破了皮。
狗剩請求旁邊的什長幫忙，將自家兄弟的雙手都綁起來，然后趕忙跑過去請了大夫過來。
等和大夫一起再趕回來的時候，狗剩的心就涼了一半，因為他看到那些兄弟全都不知為何身上全都長了膿瘡。
他們在床上蹭著，那股力道，連兩個壯漢都按不住。他們就像是瘋了一樣，把瘡給蹭破，里面流出混黃色的膿液來。
“看這情形，似乎不是普通的病，倒更像是……瘟疫?！贝蠓蚪?jīng)過一陣的望聞問切，又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取出一些銀針，扎進(jìn)那些士卒的身上，半響后，他看著變色的銀針臉色驚疑不定的說道。
什么？瘟疫？！
聽到這話的其他人不由得退后一步，就連那些按著這些士卒手的兵士像是被火給燙了一樣，快速的松開手退出帳篷，同時懊惱不已得甩著手，生怕自己染上瘟疫。
瘟疫？！
狗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快！給我治好他們！給我治好他們??！”
狗剩哪怕再怎么沒讀過書，也知道瘟疫的可怕，他的雙眼變得猩紅，情急之下，狗剩拉著大夫的衣襟，朝著大夫大聲吼叫著。
“狗剩！你想干什么？！還不給我放手！”
就在狗剩雙眼通紅的時候，一道身穿盔甲的將官闊步走過來，他雙眼一瞪狗剩，怒喝到。
“將軍我……”狗剩急了。
“放手??！”將官再次怒喝，一雙眼睛盯著狗剩。
“是……”
狗剩咬著牙松開大夫，雙手不甘的松開大夫的衣襟，但那雙眼睛卻一直盯著他。
“什長狗剩，擾亂軍營秩序，罰跑軍營十圈?！?p> 那將官慢慢掃視過所有人，嘴里大聲的說出對于狗剩的懲罰。
“是……”狗剩從嘴里擠出這么一個字。
“怎么？對我的決定不滿？”那將官雙眼瞪得更大了，直直的盯著狗剩。
“是?。?！”狗剩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喊道，同時立正，然后又轉(zhuǎn)而跑步去了。
“大夫，我是城中校尉，費離。剛才大夫說的話，不知道大夫能不能負(fù)起責(zé)任？確定這事和瘟疫有關(guān)？要知道，如果大夫要是妄言，本校尉可是會以擾亂軍心的罪名處置你！”接著，那將官介紹著自己，用手指指著那些士卒，用逐漸冰冷下來的語氣對著大夫說道。
擾亂軍心。不管在任何朝代，都是足以殺頭的大罪。
“呵。原來是費大人，老夫董集，在都昌城行醫(yī)也有數(shù)十年了，從未出過差錯。這般瘋魔一樣的狀況，是不是瘟疫，老夫心中還是有幾分見地的?！?p> 那大夫捋著自己的胡子，輕笑一聲，不滿的看著費離，一通話里都是對自己醫(yī)術(shù)的自信，和對費離的不滿。
想他董集雖然不是什么名人，醫(yī)術(shù)也比不上什么華佗，張仲景。但好歹也在都昌城里行醫(yī)數(shù)十年，幾乎都是被以禮相待，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
“哈哈。原來是董神醫(yī)，某在城中也聽說過董神醫(yī)的名號。自然是知曉董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的。只是如果此事真的和瘟疫有關(guān)，那么此事可以說得上是事關(guān)重大。某，不得不再三謹(jǐn)慎！”
費離自然聽說過董集的名號，他哈哈一笑，將自己剛才的問話一筆帶過，然后用著更嚴(yán)肅的語氣說著事情的重要性。
“那是自然，老夫這幾日，也是因為見過幾起相同的病例，就在城中的難民營。這才判斷出瘟疫的可能性?！倍哪樕晕⒆兊煤每匆稽c，心里的火氣也下去了，他顯然也知道瘟疫的重要性，尤其還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
“那不知……董神醫(yī)打算如何救治這些士卒？”費離說著，臉上也露出急切的神色，這些痛苦哀嚎著的士卒，可都是他的兵、他的兄弟??！他們可是一起陪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讓他不急？！
董集眉頭開始變得緊皺起來，臉上露出苦楚的表情，他猶豫著還是說出了下面一番話。
“費將軍，實不相瞞，這幾日里，全城大大小小的藥鋪的藥，都被人給買走了。我就算是想救，恐怕也無能為力啊?！?p> “什么？！買走了？！”
費離失聲叫到，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他看著董集半晌，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后，眼里露出憤怒得神色。
世上那有這么湊巧的事？
這邊瘟疫還沒開始，那邊藥就沒了。
巧合？騙鬼呢??！
要說只有一家藥鋪還能說是巧合，到董集都說了是所有藥鋪，那么，這就不對勁了。
“敢問董神醫(yī)，是那些人買走了藥材？又怎么會突然買這么多的藥材？是不是早就有人察覺到了什么？這些，還請董神醫(yī)一一告知?！?p> 費離克制住自己的怒氣，鄭重的向著董集行禮，并且問著他。
“這……”董集頓了頓，手放在胡子中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見他略有些尷尬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那些人買走了藥材，都是一副生面孔，而且還都不還價?！?p> 生面孔？！不還價？！
費離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的猜測，腦子混沌著，感覺血液奔騰著，一股怒氣直沖頭頂。
“費將軍，我老頭子不放心，還得回去看看，就先告辭了。”董集說著，慌忙的走了。
“所有人。集合！”送走董集后，費離冷著眼站在點將臺上，發(fā)號施令，調(diào)動兵馬。
看著下方的軍士，費離深呼一口氣，大聲的喊道。
“我的士兵們，現(xiàn)在，城中爆發(fā)了瘟疫……”
瘟疫？
這個名詞讓所有現(xiàn)在還不知情的士卒一片嘩然，底下的軍隊開始騷動起來。
“聽著！”費離大聲的喝止住底下的士卒，他站在臺上，身軀挺拔。
“你們和我一樣，都是都昌城的子弟，城中有著我們的家人?，F(xiàn)在，這次的瘟疫還沒有爆發(fā)。只要我們把握好時機(jī)，就能把這次的疫情給控制住。我們的家人才不會受到傷害。
現(xiàn)在，我只有一句話要問你們，有沒有人和我一起去遏制這場瘟疫？！”
響亮的聲音回蕩在操場上，臺下的士卒紛紛彼此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我愿意！”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大聲的應(yīng)答，同時，一個軍官舉起手，正是因為跑步而滿頭大汗的狗剩。
狗剩眼里滿是堅定，一句話就讓旁邊的人大驚。
“我的兄弟都得了瘟疫，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都是痛的。我狗剩沒進(jìn)過私塾，也沒念過什么書，但是，我就是想為我的兄弟們做點什么。我不想……在城中的父老也像他們一樣難受。
死，我不怕。當(dāng)年跟著中郎將大人，我們連那場仗都挺過來了，又怎么會怕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