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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撿到徒弟

第8章 溜之大吉

某天撿到徒弟 噗小萌 2028 2019-08-10 23:57:08

  “師……噗……”一道猛擊打在祁九黎身上,祁九黎被狠狠拍了出去,瘦長的身子隨著數(shù)萬人一起被掀飛出去。

  修為淺薄的弟子幾乎全部被暴走的真氣掄出閣樓,而閣樓里肆虐的真氣還在暴虐喧囂,恍若雷霆萬鈞,又如萬蹄并發(fā),浩浩蕩蕩似乎要將吟靈閣掀飛一般。

  聚靈陣部署在三樓的精密陣法有不少陣眼直接被刀子般銳利的真氣擊散,甚至有的物件直接在奚泱刻意外泄的元嬰期真氣下直接變成了齏(ji,一聲)粉。

  此刻攪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奚泱正肆意地宣泄自己體內(nèi)毫無章法地攢動著的暴走靈氣。

  早在昨天,奚泱體內(nèi)的靈氣便開始不聽話地亂竄,感覺像是有無數(shù)靈氣不要命地往她身體里鉆一樣。

  萬俟青舒早些年時常出現(xiàn)這種針扎似的靈氣倒灌狀況,前世她也跟萬俟青舒一樣以為是自己資質太為逆天,所以對靈氣的親和力止不住靈氣往她身體里傾倒。

  但直到萬俟長清告訴她轉生血陣的事,奚泱才明白萬俟青舒身子動不動就跟針扎似的痛不堪言是怎么回事。

  原來萬俟青舒曾遭受如此磨人的苦痛。

  這世上若是有什么能比得過萬箭穿心,那一定是萬針穿心。

  前兩世,雖然她也代替萬俟青舒活了下去,但她只經(jīng)歷過一次靈氣針扎般的痛苦。

  本以為是她自己練功岔了氣,沒想到其實是轉生血陣將萬俟流光的修為轉生給她所應承受的代價。

  原來轉生血陣反噬的不僅是轉生施恩人,還有轉生承受人。

  正閉眼靜心的奚泱腦內(nèi)一根弦瞬間連上。

  聽說轉生血陣,一旦開啟,絕不中止,除非轉生一方死亡。

  什么時候的事?

  如果這針扎似的疼痛其實是轉生血陣的副作用,那一旦從某一次開始,她不痛了,是不是就說明……

  萬俟流光死了。

  奚泱猛地睜眼,眼底涌動著潮水般的復雜之意。

  前前世,她重生在萬俟青舒68歲的時候,萬俟青舒身上無事發(fā)生。

  前世,她重生在萬俟青舒48歲的時候,萬俟青舒49歲時她身上曾有過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癥狀。

  如果不是她修煉走火入魔,真氣岔流而導致的靈氣成針,如果靈氣成針是轉生血陣帶來的副作用……

  那么萬俟青舒母親真正去世是在原奚泱39歲(萬俟青舒49歲)的時候?!

  萬俟流光還沒死?!

  知道自己身上多了幾絲羈絆,哪怕自己從未見過萬俟流光,奚泱此刻竟開始期待起來。

  既然萬俟流光還沒死,是不是這一世她能力挽狂瀾,救活萬俟流光?她這具身子的母親。

  奚泱心下激蕩萬分,外面守陣的金丹長老們卻苦不堪言。

  靈氣暴動那一刻他們就認出來這是來自元嬰尊者的威壓,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感慨為何元嬰尊者會出現(xiàn)在外門,而是必須護好吟靈閣,不讓聚靈陣有絲毫的損傷!

  “固靈大陣,起!”為首的金丹期長老名為云鶴,年僅34,資質最短但是在場金丹修士里位階最高的黃巾長老。

  外門長老及固定弟子按照赤橙黃綠青藍紫七中顏色的頭巾分階,最高一階為赤巾,最低一階為紫巾。

  云鶴起陣穩(wěn)固靈氣,其余幾名金丹也順勢起氣為陣法輸送真氣,一團縈繞著金波的氣罩越來越大,漸漸朝著奚泱靈氣暴動漩渦靠近。

  感受到三樓異樣,從其他樓層趕來支援的金丹長老看到三樓扭曲張狂的真氣混亂場面,當即結印加入看護大軍。

  光罩保護的范圍越來越大,漸漸毫無招架之力的諸位金丹期長老勉強可以在元嬰尊者的威壓下保持站立。

  “不知是哪位老祖宗光臨吟靈閣,還望前輩現(xiàn)身,莫要如此戲弄晚輩們。”鄒陳搶先開口,語氣中還帶有幾絲諂媚。

  “敢問尊者何人?吟靈閣乃縹緲宗重鎮(zhèn)之地,”云鶴讜論侃侃,“尊者擅自闖入吟靈閣,傷我縹緲弟子無數(shù),實在有失元嬰風范?!?p>  鄒陳聽到云鶴裝腔作勢的威脅,心里冷哼:出了吟靈閣活該被打死。那可是元嬰!就這陣勢他們一群金丹都招架不住!

  “還請尊者及時收手,”固靈大陣只能勉強維持聚靈陣大致陣型,可其中微小陣法的擺件在元嬰尊者的強大威壓下紛紛化為粉末。即使十幾名金丹合力,防護罩也無法護住整層樓。

  暴走的靈氣不釋放則已,一旦打開閥門,再終止卻已無可能。該死。奚泱咬牙,她倒是想意思意思一下就收手,可她自己控制不住她自己!

  針形靈氣密如亂麻,若將這些真氣留在體內(nèi),她每個一段時間就會被針氣折磨一次。

  奚泱的體內(nèi)存在著兩股真氣,一股屬于從萬俟流光身上轉生而來的轉生真氣,一股屬于身體自然吸收的天地靈氣。

  萬俟青舒是變異單靈根木靈根,自身修煉資質本就上乘,頓悟吸納的靈氣鐵定不輸于旁人。

  但從萬俟流光身上轉生過來的修為實打實地充盈在奚泱體內(nèi),后入為主,排除著奚泱自己吸收的靈氣。

  兩股靈氣相互交織,又相互排斥,后來居上的轉生真氣占據(jù)主導,逼得奚泱自己吸收的天地靈氣受轉生修為影響,本該助她修為更進一步的靈氣卻反而成了禁錮她晉升的桎梏。

  “聒噪,”體內(nèi)靈氣亂竄,一群蒼蠅還止不住地亂叫。奚泱本被疼痛折磨出的煩躁被外面喋喋不休的聲音刺激到一個新的峰值。

  奚泱目光一冷,毫無留手的元嬰威壓如泉水噴薄而出,浩浩蕩蕩恍若驚濤卷空,苦苦支撐著身形的金丹修士們猝不及防,倏地被累積百年的全級威壓拍飛。

  萬俟青舒將將元嬰。

  但她奚泱,早已在出竅境浸淫百年。

  怎么打人最痛,何種威壓最傷人皮肉,她也最是明白。

  凌峭峰個個都是偽君子,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攻于算計,背后謀食;表面和善,實則吃人不吐骨頭,即使是一群修煉資質并非上乘的外圍人員,當巨樹坍倒,這群人最先圍上來瓜分樹干。

  萬俟流光,萬俟青舒,從神壇上跌落,凌峭峰的人踩得最狠。

  原本被奚泱忽略的記憶,在她回到縹緲宗的這幾天里漸漸清晰,這一刻在疼痛的澆灌下,竟變得無比深刻。

  萬俟流光不知廉恥,衣不蔽體的畫本流傳于民間坊市之間,前世她流浪諸天界的時候曾聽到滿口污穢的臭流氓對著萬俟流光的身形侃侃而談、肆意詆毀,更直言這畫本就是凌峭峰外門弟子依據(jù)內(nèi)門弟子親眼所見的內(nèi)容親手繪畫而成。因這畫本夾雜著靈氣,當人翻閱的時候,還能看到畫面成動圖的香*場景。

  當時,奚泱只覺得可悲又可憐,她出手將那幾人痛扁一頓,得到了那本繪本,匆忙翻閱之下,看到的竟是不堪入目的靈氣暈出的情*景象。

  不僅如此,不少類似打著萬俟流光褻玩神女的名頭的繪本、扮演等產(chǎn)業(yè)如火如荼。

  前世奚泱就覺得如此對待一個女子,哪怕她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卻將她的身形模樣編纂成污穢不堪的東西供世人傳閱談論,簡直禽獸不如。

  更別說這一次她知道了萬俟流光就是她奚泱的親生母親!

  那些蒙塵在記憶深處的細節(jié)此刻在吟靈閣的刺激下清晰地放映著,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多重交織的暴虐因子猛地爆發(fā):“啊——”

  奚泱一聲長嘯,一陣強過一陣的威壓像是雷霆閃電,拉扯著閣樓三層飛沙走石不斷。

  “師父!”被掀飛出去的祁九黎在空中翱翔幾瞬,眼看就要直直墜地,祁九黎御氣于心,運氣保護手腳頭頸,“啪”的一聲落地,祁九黎雙手撐地,單膝跪地,一手遮住口鼻阻擋飛揚的塵沙。

  塵風之中,祁九黎發(fā)絲飛揚,白衫輕舞,堅毅的眉眼稚嫩卻不容小覷。

  其余弟子皆如豆大雨珠啪啪墜地,周圍哀嚎聲一片。

  祁九黎神色卻毫無變化,站穩(wěn)身子的第一時間就是查看吟靈閣師父所在的方位,只見半山腰處一座八層樓高的閣樓只見上邊幾層。

  “師父!”祁九黎猛地起身,御氣朝著吟靈閣箭一般飛馳而去。

  原來這就是元嬰期應有的實力嗎?祁九黎眼神微黯。

  當時他就在奚泱身邊,奚泱看似輕飄飄地微微拂袖,他直接就被掀飛到百里開外的山腳處!

  未上心的一擊尚且如此,若是師父全力一擊,那會是何種景象?

  祁九黎頓覺熱血沸騰。

  他也要成為像師父一樣看起來毫不費力的人!

  想著,祁九黎腳下的步子越發(fā)急切,快到幾近看不清腿,只是周圍不少跌落的外門弟子咿呀呀地癱在原地哀嚎擋了祁九黎的路。

  等祁九黎避開路上無數(shù)路障跑到吟靈閣外圍,一道驚天的威壓襲擊而來,對危險的精確預知力使得祁九黎心中警鈴大振,這一擊要是實實在在落在他身上,他鐵定會死!

  這樣的想法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急之下,祁九黎心神一動,他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再睜眼他眼前立馬換了景象。

  “怎么會?!”他怎么會來到了夙珠里邊?

  不同于以往只能神魂進入夙珠,這一次他直接整個人都進了夙珠里邊。

  還沒等祁九黎想起楚發(fā)生了什么,整個一方世界突然傳來一波強過一波的激蕩。

  祁九黎猛驚:如果他沒有誤打誤撞進入夙珠,即使他生抗抗下了第一道元嬰威壓,第二道第三道……也會直接取了他的小命。

  前兩世,祁九黎早在白衣男子追殺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就被帶入了夙珠,只是當時他已經(jīng)性命垂危,身體進入夙珠也是無意識的行為,是夙珠感知到自家主人生命垂危自發(fā)將祁九黎帶入了夙珠。

  而這一世,奚泱的出現(xiàn)使得祁九黎不必在鬼門關前走一遭,自然錯過了被動進入夙珠的機遇,但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福,錯失進入夙珠的機遇,此刻祁九黎卻能自行覺醒魂力,直接憑著對危險的感知進入夙珠。

  被動進入與主動進入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祁九黎也算因失得福。

  祁九黎有夙珠庇佑,可其他金丹期修士卻沒有這么好運,實實在在吃了奚泱幾記威壓,雖說不至于殞命,卻也身受重傷,各個口吐鮮血。

  遠處被奚泱擊飛的外門弟子們也承受了來自遠方的元嬰威壓,雖距離不足為懼,但各個也都被威壓壓得渾身無法動彈。

  鎮(zhèn)守其余樓層的金丹期長老由于吟靈閣各層自帶的防護陣法未而受到多大波及,但劇烈的動靜也引發(fā)未去支援的金丹修士們蹙眉。

  修為最高的金丹修士,即將突破金丹晉升元嬰的蘇赦,頭戴赤巾,白須鶴發(fā),卻精神矍鑠,目光如炬。

  本鎮(zhèn)守在五樓的蘇赦察覺異動的第一秒立即召喚出靈器護盾,蘇赦年近兩百歲,是鎮(zhèn)守修士中資歷最老的長老。

  “不知哪位元嬰尊者在此渡劫?此處乃縹緲宗吟靈閣,非尊者可肆意褻瀆之處,我等雖修為不敵尊者,誓死捍衛(wèi)吟靈閣乃吾輩畢生職責?!碧K赦眼里的堅定恍若磐石。

  蘇赦是一名五階陣法師,之前的金丹修士全是陣法半吊子,蘇赦降臨三樓第一時間就施法縮小三樓領域,原本四四方方的房間瞬間縮為僅能容納數(shù)人的窄小空間。

  蘇赦使用靈器強行扛著奚泱的元嬰威壓,企圖將奚泱拍出吟靈閣的范圍,奚泱卻陡然出聲:“金丹對元嬰,閣下還是去找元嬰期的掌事過來,我不想傷了你?!?p>  奚泱語氣里透著幾絲隱忍,此人是陣法師,能縮土成方,奚泱對他多了幾絲好感,更何況蘇赦聲音里的堅毅感染到了她,所以她才好聲提醒。

  聽出這人聲音里并無惡意,蘇赦態(tài)度放謙卑了不少,畢竟面前這人可是元嬰尊者:“尊者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不防出了吟靈閣我們細細商議。”

  “我乃萬俟青舒,體內(nèi)不知為何靈氣暴走,不得以闖入吟靈閣,本意不想傷及無辜,奈何暴走的靈氣太過蠻橫,還勞請閣下幫我請來元嬰尊者。”奚泱耐著性子一口氣說了不少。

  蘇赦瞳孔微張,奚泱美得黯淡眾生的容顏頓時從迷陣中顯露,容顏絕色,眉目間卻涌動著兇煞之氣。蘇赦神色大變:竟是掌門的關門弟子?!

  事關重大,蘇赦不敢耽擱:“蘇赦領命!”

  拜完禮,蘇赦當即轉身朝著主峰凌峭峰飛去,元嬰期的靈氣暴走,不是他這等金丹期可以插手的!這種事只能請外門唯一的元嬰尊者——凌峭峰峰主出山。

  見蘇赦遠去,奚泱嘴角揚了一抹壞笑。

  “凌峭峰?”呵,臟水潑得挺溜,這里本就腌臜不堪,她再攪攪又如何?

  不過蘇赦的確是位值得敬佩的年長者。

  前世萬俟青舒被逐出縹緲宗前曾被奸人暗算至外門過,萬俟青舒也算承過蘇赦的恩。

  奚泱雙手御訣,換了姿勢繼續(xù)引導針狀靈氣外泄。

  既然從萬俟流光身上轉生而來的修為占據(jù)主導,那她就將這身子主動吸收的靈氣主動排出去一部分,等到她完全駕馭轉生修為,皆時再潛心修煉也不遲。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只是眼下她得攢點靈氣,留著待會演戲。

  就在吟靈閣外邊偶然被吸入夙珠的祁九黎此刻正心神不寧地被摁在靈泉里洗筋易髓。

  “主人,你要相信師父父是元嬰,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一個剛剛筑基的小苗苗,要是不好生呵護著,師父父一道威壓下來你就死翹翹了!”一只長著透明綠色羽翼的尖耳小男孩圍著一臉不甘心的祁九黎轉呀轉。

  “落桑,你趕緊把我放開!”祁九黎惱羞成怒,眸子里染上幾絲束手無策的惱意。

  落桑是夙珠里的夙靈,不久前他才發(fā)現(xiàn)的。

  落桑說它已經(jīng)沉睡千年,一直在等待主人將它喚醒。

  “主人,靈泉對你有好處,你看,排出的黑布隆冬的東西,這些都是你身體里的雜質!雖然主人沒有靈根,但落桑會幫主人早日飛升的!”落桑興高采烈地圍著祁九黎轉圈圈。

  等了幾千年才等來的主人,它可不能讓他死了!

  它可不想再等個幾千年上萬年的!

  打死它也不等了!

  想著,落桑的笑容更加燦爛,祁九黎盯著落桑越發(fā)璀璨的笑容,一時竟覺得有些不寒而栗。那視線太過殷切,就像要將他拆吞入腹,生吞活剝一般??裳巯鲁怂麕煾?,這夙珠再驚世駭俗又有何妨?

  “主人,你又升階了!”落桑盯著祁九黎身下的晉升法陣笑得合不攏嘴,看看這資質,沒有靈根也能晉升如此迅速。旁人從筑基期三階晉升至四階,少說也要一年半的時間,它家主人就幾刻鐘而已,生生從練氣渣渣升到了筑基四階!

  天才!

  簡直是萬年難遇的天才!

  雖然筑基也是渣渣,但它挑人的眼光真是絕了。落桑越看祁九黎越覺得滿意。

  “主人,這守護七界蒼生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你可得快點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行呀,”一想到祁九黎今后要面臨什么,再看看祁九黎現(xiàn)在的修為,落桑一時又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頓時眉開眼笑的小臉多了幾分愁色。

  “我?guī)煾高€在外邊,”祁九黎聲音冷若冰霜。

  落桑下意識縮了縮身子:嚶嚶嚶,總感覺主人這樣好可怕。

  “落桑哪里做得不好嗎?”

  “我要變強,但落桑,你要明白,沒有師父,沒有我。我祁九黎斷不會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師父在外邊狀況不明,他卻在夙珠里安逸地修煉晉升,他祁九黎就是死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

  “落桑?!逼罹爬枞沓俗?,其余各處都被落桑強行壓著不能動彈,但他眼底的冰冷透過空氣直直地穿透進落桑內(nèi)心。

  落桑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主人……落桑也是為你好……”

  “拯救蒼生可不是我必擔的天命,”祁九黎目光微冷。

  祁九黎話里的威脅之意令落桑微愣,祁九黎心里的想法它第一時間就能知曉,它與他的精神早已融為一體,落桑知道祁九黎的想法,祁九黎同樣知道落桑的想法。

  主人他……很排斥“為你好”。

  “落桑知錯,”落桑瞬間撤走壓在祁九黎身上的威壓,頓時乖巧地立在水畔,“是落桑太心急了?!?p>  救或不救,于主人而言并無差別。救,是承它的情。不救,是他本該擁有的選擇權利。

  得到自由,祁九黎率先清洗身體排出的污垢。

  “以后別那么叫我,九黎就好,”祁九黎聲音雖然還是沒有絲毫溫度,但比剛才溫和不少。

  見祁九黎主動跟它搭話,落桑眼神微亮:“是!”知道祁九黎是話少的人,怕自己說話太多惹祁九黎心煩,落桑只雙眼亮晶晶地盯著祁九黎,雖然它心里憋了一萬句話想說。

  落桑一副想說又憋著不敢說的樣子自然落到祁九黎眼里,但他現(xiàn)在滿心裝的都是師父狀況如何。

  “九黎,靈根的事我會幫你的,”落桑撐著下巴看祁九黎洗澡。

  精瘦的身子看著頗為讓人心疼,思及此,落桑不禁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了聲:“九黎,你好瘦呀?!?p>  祁九黎還沒從落桑上一句的思緒里回神,跟奚泱說得一模一樣的話令祁九黎眉頭突了突。

  “靈根的事不急,我還能修煉?!逼罹爬杩焖俅曛砩系奈勰?。

  “可是有靈根修煉速度更快呀,”落桑無辜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祁九黎。

  “……你能不盯著我看嗎?”被人盯著洗澡真的很奇怪!

  雖然落桑小小只,也是男孩子。

  “哦,”落桑呆呆地轉過頭看向別處,“九黎,師父父真的這么好嗎?好到你奮不顧身地,放棄大好的修煉時機也要去找他。”

  落桑不解,人類的七情六欲它不懂,它只知如何才能對祁九黎更有利,以及在祁九黎堅持某件事的時候給主人提供它所有能提供的幫助。

  祁九黎剛修復丹田,這點時間如果能搭配夙珠里能洗筋易髓的靈泉,此刻祁九黎晉升定能再上升一個臺階。

  “他是世上最好的人?!逼罹爬柘丛〉膭幼黝D了頓,眉目不自覺柔和,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察覺自己神情的變化,祁九黎瞬間收了神色:“他于我有恩,比天還大的恩情?!?p>  想到師父,祁九黎清洗的動作加快到極致,不見到師父他始終無法心安。即使奚泱的修為高了他不止十萬八千里,即使奚泱才是身為師父的那個。

  洗凈身子,祁九黎瞬間出了靈泉,穿戴好鞋子腰帶,祁九黎邁開步子剛想出去,似乎想到什么,祁九黎回頭看向正飛在自己身后的小落桑:“師父是我一個人的,你不要亂叫?!?p>  落桑:……

  還不等落桑回神,祁九黎早已沒了人影,落桑扯了扯嘴角,對著空氣嘆氣道:“我叫的是師父父,又不是師父……”

  祁九黎出了夙珠,正好藏在一處草叢里。祁九黎抬頭,巍峨的吟靈閣正屹立在他右前方。

  還不等祁九黎抬腳,左前方天空處飛來一抹玄色身影,與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無形的威壓,祁九黎頓時頓住身形,屏住呼吸將自己的身子藏在萬年青身后。

  “呀,元嬰老兒,厲害!”落桑輕聲驚喚。

  “我?guī)煾敢彩窃獘?,”祁九黎屏氣不語,只靠神識同落桑交流。

  才被祁九黎警告,落桑聽話地沒有搭聲,關于自家主人的師父,它得好好幫主人考察考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當它夙珠主人的師父的!

  “我們要進去嗎?”落桑問。“剛剛進去的元嬰一看就不好相處。”

  “師父在里邊,刀山火海我也去,”說著祁九黎一溜煙地混到了吟靈閣大門邊上。

  守門的弟子見勢頭不對早就溜得沒有人影,即使沒逃也被奚泱第一波靈氣給震到數(shù)百里開外去了。

  “九黎,要是情況不對你就趕緊進夙珠,在座的各位都是金丹元嬰,打個噴嚏你都吃不消!”落桑感應到整棟吟靈閣元嬰金丹不下十人,遠處元嬰來的方向一個金丹期大圓滿的白須老人正極速朝他們靠近,生怕祁九黎有閃失,急忙出生提醒。

  祁九黎滿心都是奚泱的事,不再應答,專心朝著來時的路往里走。

  蘇赦一心牽掛著突然出現(xiàn)在吟靈閣里的掌門徒弟,萬俟青舒四個字縹緲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即使萬俟青舒剛被接回縹緲宗不到一年,但他年紀輕輕就擁有別人上百年的修為,甚至在一個多月以前突破金丹晉升元嬰,如此資質簡直天道寵兒。

  萬俟青舒更是號稱全縹緲宗最有可能化神的第二人。繼縹緲宗開山祖師蒼山仙尊化神后,縹緲宗千百來年再無人化神。

  要是全宗的希望在吟靈閣出了岔子,他就是死也不會放過自己!蘇赦滿臉焦急,元嬰修為在他之上,峰主早就凌云趕到吟靈閣,而他被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青舒師弟,”劉廬山直直從吟靈閣三樓木窗破陣飛了進去,年400歲的劉廬山雖然青絲間雜著幾縷白發(fā),一張臉倒有幾分俊逸。修仙之人仙風道骨,行為舉止間頗有幾絲作派。

  奚泱右手捂著胸口,雙眸紅得駭人,發(fā)絲飛揚,衣袂被外泄的真氣弄得凌空恣意狂舞。

  劉廬山面上慈祥和藹,雙眼在看清奚泱的狀況后眼底閃過幾絲微不可察的算計跟怨恨。

  “師兄……青舒體內(nèi)真氣暴走,還請師兄為青舒護法…”奚泱一臉痛苦地壓抑著聲音。

  “你怎么了?”劉廬山嘴上說著,手里倒也不含糊,雙手結印蹲下身子,瞬間對著奚泱施法替她穩(wěn)固真氣。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沒有用力。

  劉廬山平日最愛玄色,黑色身影在以白色為主色調的縹緲宗尤其扎眼。

  但外門一向屬劉廬山最大,除了宗門大會劉廬山會換上白色宗袍、束上黑色金繡腰帶外,其余時間劉廬山經(jīng)常以一身黑袍示人。

  劉廬山注入自己體內(nèi)的靈氣跟自家便宜舅舅注入的靈氣完全是天上地下,奚泱心下冷嗤,連做戲都做得這么低劣。

  前世她還好奇為何劉廬山表面功夫都做得這么爛的人,萬俟青舒為何還會上當中劉廬山的詭計,現(xiàn)在她是懂了。

  萬俟青舒實際心智才十幾歲,外加萬俟長清將萬俟青舒保護得太好,反而忽視了對萬俟青舒人情世故的教導。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外門,萬俟青舒不被吃得頭發(fā)都不剩才怪。

  奚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暗自將體內(nèi)所有暴動的真氣都逼向劉廬山的方向。

  正想著該如何算計奚泱的劉廬山站在奚泱身后,渾然不知奚泱體內(nèi)涌動的暗流正悄然無聲中醞釀著,準備伺機朝他發(fā)起襲擊。

  真氣暴走得厲害,奚泱猛地吐出一口老血。

  劉廬山眼神微亮,輸向奚泱的真氣稍微多了些許。但真氣七零八落,與其說是幫著疏導不如說是攪混水。

  “青舒師弟,一切有我,”劉廬山聲音里滿是關懷。

  奚泱冷笑,蓄力已畢:當然得有你,沒你這戲還怎么演下去?

  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壓抑已久的真氣如洪水猛獸般噴涌而出,劉廬山雖然防備著奚泱突然真氣暴泄,但奚泱這一擊來得太過突然,防不住的靈氣像是萬劍扎心般朝劉廬山奔騰而去。

  轉生血陣排斥出的靈氣令劉廬山大吃一壺,劉廬山已為元嬰,卻被震得口吐鮮血。

  劉廬山心下大駭,急忙收手結印為自己穩(wěn)固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的靈氣。

  裝腔作勢又鬧了幾波,奚泱頓時暢快不少,除了第一下是真刀真槍地噴射靈氣,剩下那些都是濫竽充數(shù),劉廬山早有防備,何必吃力不討好。

  “師兄……”奚泱虛弱道,“青舒……咳咳……”

  奚泱順勢吐出一口鮮血,殷紅的血液徑直地往劉廬山胸口的白絲繡文上奔。心愛的衣服被弄臟,又不好發(fā)作,劉廬山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師弟快吃下去,”劉廬山掏出一個藥瓶,直接往奚泱嘴前送。

  只一眼奚泱就認出了劉廬山拿出的是三階丹藥固元丹,短時間內(nèi)能讓人迅速恢復靈氣的丹藥,卻在一個時辰后出現(xiàn)全身癱軟的后遺癥,一次性吃多了還會導致局部癱瘓。

  劉廬山活活要將整個瓶子倒進她嘴里的架勢,何止想讓她癱瘓,讓她就地死絕還差不多!

  奚泱迅速續(xù)了口老血直直往劉廬山臉上噴,劉廬山急著報復奚泱急著喂她吃藥,老臉被鮮血噴了個正著。

  “師弟,”劉廬山幾乎咬牙切齒,臉上卻恢復了之前的假仁假義,“你傷得太重,師兄帶你回殿療傷!”

  一直伺機而動的祁九黎見元嬰威壓已盡數(shù)停歇,也不再觀察,拔腿瘋了般往三樓跑,剛好碰見劉廬山準備將奚泱打橫抱走。

  “師父!”看見滿身是血的奚泱,祁九黎當即慌了神。

  劉廬山皺眉,筑基期見了他也不拜見?而且這聲“師父”是……

  不等劉廬山消化祁九黎話里的信息,祁九黎一個箭步飛快跑來,劉廬山提起衣袖下意識想拍飛他,奚泱眼疾手快,似作無意攔住他:“師兄,咳……青舒這一出傷了不少外門弟子,師兄身為凌峭峰峰主,先去安排峰內(nèi)弟子。容這弟子先行照顧我就是?!?p>  劉廬山臉色微變,頓了半秒,又將奚泱放回原位,“過來扶著你青舒師祖,若有任何差池,本尊唯你是問!”說著劉廬山又看向奚泱,“師弟委屈你了,我快去快回?!?p>  說完劉廬山直接翻窗飛走,好像自己有多在乎宗門弟子一樣。

  奚泱望著劉廬山遠走的方向勾了勾唇,雖然她前世跟劉廬山?jīng)]有接觸,但萬俟青舒有啊。

  劉廬山這人連面子工程都懶得做,這次遁得這么快,也只是想多拖一會,讓她的傷更嚴重。畢竟她吐了他兩口血呢。

  把她丟在這里,美其名曰先去安排被她傷到的峰內(nèi)弟子,其實不過錙銖必較,先在她身上討點利息而已。

  這事肯定沒完。

  不過她就等著呢。

  “師父,傷著哪兒了?”祁九黎滿是擔憂的聲音將奚泱的思緒拉回籠。

  “不礙事,練功差點走火入魔岔氣了,現(xiàn)在氣順過來好多了,”奚泱抬手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一個響指身上瞬間變得干干凈凈。

  “師父父!怎么擦個嘴都這么好看?!”落桑瞬間咋呼。

  “……你閉嘴。”祁九黎眉頭微蹙。

  “……”落桑乖乖噤聲。

  “你怎么來了?”奚泱這才意識到祁九黎怎么會在元嬰威壓下這么快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擔心師父。”

  “我元嬰扛不住,你一個筑基扛得住?”奚泱手指微動,一團濃霧瞬間將奚泱包裹,而后急速散去,濃霧消散后奚泱徹底換了一身衣服。

  奚泱腦后發(fā)絲只一縷戴著與發(fā)絲同長的發(fā)帶,其余黑絲自然垂落,水藍色對襟窄袖長衫同她發(fā)絲上的綁帶相得益彰,簡單樸素的裝扮落在她身上卻像是鍍了金般吸睛。

  “師父父這么好看,穿什么都如此俊美……”落桑忍不住再次出聲。

  “……”祁九黎臉色又黑幾分。

  奚泱換好衣服剛好看到祁九黎臉色變黑,以為他眼紅自己身上的衣奚泱眼神淡淡地看著他:“老丈想討什么說法?”

  老人笑而不答。

  祁九黎抿了抿薄唇,而后開口道:“前輩,我?guī)煾冈陂w里受了傷,師父大人大量不做計較,前輩為何還要咄咄逼人?”

  “尊者可需要療傷?”老人不看祁九黎,反而笑著看向了奚泱。

  “無妨?!鞭摄筇认肜@過去。

  “尊者若是想修理峰主,臨修可以幫你?!崩先俗员矸?。

  奚泱微愣:“不勞老丈費心,吟靈閣的賠償老丈可找個管事的上齊笙殿找曦香?!?p>  說完奚泱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祁九黎意味深長地盯著臨修看了幾眼,得到臨修一個慈祥的回笑。

  祁九黎沖臨修扣拳鞠躬,拔腿緊緊跟著奚泱。

  “九黎,他沖你跟師父父的背影笑誒,笑得莫名有點怪,”落桑將被祁九黎拋之腦后的場景看在眼里,瞥見臨修嘴角的怪笑后第一時間告訴了祁九黎。

  “……”祁九黎望著奚泱的背影也不接落桑的話。

  “臨修為什么要那么跟師父父說話?”落桑問。

  “師父身體……”祁九黎提速攔在了奚泱前面,抬頭查看奚泱臉色,只見奚泱絕美的臉龐略顯蒼白,唇瓣也失了水分有些發(fā)白。

  “恢復修為的感覺如何?”便宜兒子丹田修補完畢,前世的渣仇人也報復了一波,一箭雙雕,此時此刻奚泱心情還不錯。

  “我們先回齊笙殿找掌門師祖給你看看吧?”

  “嗯?需要我抱你走?”言下之意:再羅里吧嗦直接打包帶走。

  “……”祁九黎低頭讓路,他修為太低,低到連讓師父去療傷的資格都沒有。如果被修為更高的那個人是他,他就可以直接帶走這個不聽話的師父,找?guī)熥嫣崴焸?。不對,他自己也能替她療傷?p>  全然不知道祁九黎在想什么的奚泱見自己這句略帶威脅的話起了作用,當下心情更舒暢了幾分。

  出了吟靈閣,庭院一片狼藉,奚泱冷眼看著言情的景致:“出去之后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稱,九舒,九青,你可記下了?”

  “徒兒明白?!逼罹爬杼ь^望向奚泱側臉,卻讀不透她臉上的神情?!爸皇牵瑤煾缚煞窠叹爬栌鶆χ??”

  這話令奚泱回頭深深地看了祁九黎幾眼,才學會爬就要飛了?這想法轉瞬即逝,幾乎不假思索:“好?!?p>  總讓她馱著也不是個事。

  “這劍拿著,”奚泱倒也大方,直接掏出現(xiàn)在萬俟青舒使用的佩劍丟給了祁九黎。

  離落劍也是萬俟長清給他的。

  她以前還納悶為什么掌門對萬俟青舒好到無與倫比,自從靈泉一事被撞破后,以前的疑問都隨之迎刃而解。

  “湊合用吧,改日尋了秘境再換新的給你?!鞭摄蠼z毫沒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么毛病,前兩世被動主動地跟著祁九黎混了那么久,自然知道祁九黎的機緣在何處。

  如今她不過借花獻佛而已。

  這花本來就是這位大佛的。

  祁九黎捧著奚泱遞過來的下品靈器,一時覺得心下復雜。

  似乎在他師父眼里,除了仙器、神器以外,其他品階的法寶都不是個事兒一樣。

  出手就是法器靈器!

  現(xiàn)在居然還把自己的佩劍贈給了他!

  祁九黎眼里頓生波瀾。

  萬俟青舒今后的本命法寶是洛笛,上品仙器。所以區(qū)區(qū)一把離落劍,奚泱也沒放在眼里,她用劍其實并不是特別趁手。

  *

  祁九黎資質聰穎,第一次教學的奚泱將自己御劍的感覺講了個七八分精髓,祁九黎上劍試了兩圈,瘦小的身子在長劍上穩(wěn)如泰山,甚至能踩著劍完成一些高難度動作。

  御劍飛行確保無誤后,奚泱從納戒里掏出一把被萬俟青舒淘汰的下品法器——春生劍,隨手往空中一丟,足尖一點就上了巨劍,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祁九黎倒做不了如此熟練,飛行速度也比奚泱慢了不少。

  奚泱也不出聲催促,只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剛好在祁九黎前方數(shù)十里處,祁九黎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奚泱身后。

  出了縹緲宗凌峭峰,奚泱帶著祁九黎去了前世她最喜歡的一處邊陲小鎮(zhèn)——琉城。

  不為別的,只因她餓了,而琉城有她最愛的小吃——烤嘎。其實就是一種靈獸的骨架。嘎是當?shù)厝藢羌艿慕蟹ā?p>  烤骨架并非琉城首創(chuàng),也非琉城獨有,但只有琉城的骨架最為入味,最為饞人。

  奚泱自己也能烤骨架,但做出的味道趕琉城本地總差了點??赡芤驗榭靖驴倳蛞话涯喟?,而泥巴雖然都是泥巴,也分琉城泥巴跟非琉城泥巴吧?

  兩人落在了琉城郊外,入鄉(xiāng)隨俗換了一身獸皮縫的衣服頭發(fā)也都散著,只在發(fā)尾部分用麻繩纏上一圈,然后系個長安結。

  琉城旁邊就是掩面萬里的古木森林,越往里走霧氣越大,巨獸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猛。獵殺巨獸還能割取相應部位換取靈石。

  因此來琉城狩獵的人特別多,此處位于修真界邊緣地帶,靈氣相對比較匱乏,生活方式同諸天界相差無幾。

  人們修煉遇上瓶頸時,都會通過戰(zhàn)斗幫助自己突破桎梏。

  一靠近琉城城門,各色的人開始多了起來,許久沒見到如此多世俗景象,奚泱一時有些唏噓,倒是面上不顯山也不露水。

  “琉城?舒哥兒,”祁九黎仰頭看向城樓上高高掛起的兩個大字面露疑惑。

  “趕了2天的路,先找處地方歇歇腳,等歇好了再想別的?!彼钥靖?!

  “客棧好!”一聽要休息,一直憋著不開腔的落桑頓時開了精神,“九黎你都三天沒進夙珠修煉了!趕緊的找客棧,找完修仙!”

  祁九黎本想接奚泱的話,卻被落桑在腦子里的聲音弄得一時忘記說話。

  “……”好像關于修仙這事,落桑比他表現(xiàn)得還積極?

  “修煉的事有師父,御劍也是一種修行?!?p>  “哪有吸收靈氣來得快?”落桑不服。

  “嗯?”祁九黎尾調上揚。

  “你好看你說的都對,我不說話了?!甭渖T俅窝b死。

  服,心里清得跟明鏡似的,一個響指下去,祁九黎身上瞬間換了一套奚泱同款縮小版水藍色長衫。

  “宗門太過死板,為師帶你尋個好去處。”奚泱抬腳往樓下走,祁九黎乖乖跟在身后,只是腦子里對落桑再三警告:話不要亂說。

  只是剛下三樓樓梯,一個金丹期的白須老人在樓梯轉角處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尊者將吟靈閣大鬧一番,如今想一走了之?”白須老人佝僂著身子,眼底笑瞇瞇的,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翱凸?,烤嘎三斤拿好?!钡晷《汉戎泻艨腿恕?p>  “再給個袋子,”奚泱一手接著裝著烤嘎的紙袋,小二順手扯了三個下來。

  “客官您拿好。”

  接到空袋子,奚泱直接弄開一個袋子,倒了將近半斤進去,袋子一合直接遞到祁九黎面前:“喏?!?p>  肉香夾雜孜然的香氣撲鼻而來,祁九黎呆呆地接過袋子,鼻頭一酸:“謝師……舒哥兒?!?p>  “吃的!”落桑聞著味兒飄忽忽地想往香氣的方向躥,還沒飄出多遠,一道無形的禁錮扯得落桑腳下一個踉蹌。

  撲棱到半空的落桑差點一個跟斗栽水里。

  “九黎,我也要吃,”落桑盤旋翻轉,穩(wěn)穩(wěn)停在半空,整個一小饞貓,薄翼跟著撲閃了好幾下。

  祁九黎不言不語,只抬腳跟上奚泱。

  “……”落桑掩面,這就是它的主人,有吃食都不投喂的!看師父父還記得喂九黎,它就可憐了,什么都沒有。

  落桑嘆氣,惆悵地落在靈泉邊的枯木上吮吸著肉香。

  “可憐落桑不得出入夙珠,只聞香味,終日不得果腹,真是世……”落桑仰天長嘆,還沒說完后半句,一塊帶肉的骨頭牽扯著縱橫八荒的香氣撲到落桑面前。

  落桑急忙轉悲為喜:“主人最好了!”

  祁九黎悄悄投喂完自家小寵,下意識瞥了一眼奚泱所在的方向,只見纖細修長的手指攥著橘紅的骨架,慵懶的發(fā)絲只被紅巾束住發(fā)尾,難以想象他仙人般的師父居然在大街上如此豪爽地啃食骨架。

  “要我說,主人你真該好好修習功法,落桑我想出這天地出去啃個肉骨頭都不成,”落桑抱著比它身子還大的骨架,也不管肉汁沾了他一身,滿嘴是肉地沖祁九黎訴苦,“我現(xiàn)在身子小小的,慘兮兮的,九黎你舍得看我如此落魄?”

  “……”落,桑,你話好多!

  察覺祁九黎氣息有異,奚泱回頭,嘴里還不忘咽下剛入口的精肉:“不合胃口?”

  祁九黎搖頭。

  “合!太合胃口了,師父父!落桑還要!”落桑瘦小的身子拖著骨架艱難地往天上飛,沒飛多高又被拽了下去,索性落桑邊飛邊啃。

  “閉嘴,”祁九黎冷聲。

  嚇得落桑抱緊自己的小骨頭不敢再飛。

  “哎喲,這次的兇獸實在是太猛了,這都傷第幾個人了?”前方不遠處一男子搖頭嘆道。

  隨著男子聲音而來的,是全身纏著染血布條的傷員,一前一后兩人擔著傷員急忙往前方醫(yī)館趕。

  “都讓讓,死人了?!蓖姓呒奔泵γθ林飞系娜颂嫠麄冮_道。

  兩人跟著路人一同讓步,傷員路過時,奚泱看了一眼,看那人手臂處竟只有邊角的幾絲肉皮連接,簡直慘不忍睹。不過看這傷口,像是五星妖獸撕咬的痕跡,可能是虎豹類的妖獸。

  “修仙修瘋了,命都不要了,知道兇險還往兇獸面前湊,不傷他傷誰?”一人說風涼話道。

  “此言差矣,”同在路邊看戲的劍客反駁,“今日最外圍的叢林都出現(xiàn)了三星兇獸,前些日子我還撞見過。”

  “最外圍居然出現(xiàn)了三星兇獸?”

  “那可不,有人還說看到了四星。”

  “爾等筑基期還是不要妄想出入古木森林,即是兇獸出沒,自然有尊者出手制服。”一人抱著劍挖苦著。

  奚泱挑眉,吃飽了撐的去招惹別人,不咬你咬誰?

  “九青,我們走,”修仙一路漫漫,每天都有人在晉升時扛不住天雷灰飛煙滅,每天都有人同妖獸爭奪天材地寶命喪黃泉,每天都有人為了修為一朝化為枯骨。

  生離死別,再平常不過。

  奚泱剛想帶祁九黎走,卻只見祁九黎盯著前面一群傷員的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九青?”奚泱挪步到祁九黎身后,“你在看什么?”

  祁九黎搖頭,趁機掩蓋眉間的情緒:“舒哥兒,我們先去找客棧落腳吧,之前聽進來琉城外來人眾多,晚了也許沒房間了。”

  結果祁九黎一語成讖,奚泱帶著祁九黎問了四家客棧,最終才在琉城最西邊的集市找到一間房。

  “抱歉師父,都怪我烏鴉嘴,”祁九黎將手中奚泱買的烤嘎放在桌上,臉上滿是愧疚。

  路上找尋客棧時,路過一家烤嘎店奚泱就進去光顧一單,幾次下來兩人手上都多了不少吃食。

  最開心的莫過于落桑,雖然落桑只能看著。

  看不能吃,看看也是極好的!

噗小萌

現(xiàn)在還是在補我之前刪掉的劇情~本章字數(shù)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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