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冷冷一笑,問道李茗禾:“茗禾,你當(dāng)時也看見是華杉動的手?”
李茗禾受了驚嚇,只是渾渾噩噩道:“二姨母先等等,我已經(jīng)讓人去喚了我娘來——”
哎呀,這怎么還換了個戰(zhàn)斗力更強的人來了。
顧華杉和綠瑤相視一眼。
綠瑤明顯是大事不妙的神情,而顧華杉只顧哭泣,十足委屈巴巴的樣子,只是道:“這樣最好。大夫人向來公道,我相信她定然不會偏袒你的。”
這話卻是對著錦繡說的。
那錦繡咬牙不語。
“怎么回事?!”果然話音剛落,大夫人便領(lǐng)著幾個丫頭嬤嬤快步走了過來。
錦繡急忙迎了上去,“夫人——”
豈料背后竄來一個更快的身影。
太快,簡直可以說是十分相當(dāng)?shù)某C健。
顧華杉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抱住大夫人的大腿,一陣嚎啕大哭,“舅母,華杉委屈啊,您可一定要為華杉做主啊……”
滿院子的人目瞪口呆。
怎么瞧著,這大夫人像是顧華杉的親娘一般。
大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面上浮起一抹難看的笑來,她扶起華杉,卻是對錦繡道:“隔著老遠便聽見這邊熱鬧,出什么事了?”
錦繡正要開口,那顧華杉又“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舅母,我跟你說,方才姐姐喚我來,我心頭高興啊。姐姐從未單獨召見過我,今兒個卻破天荒的讓我來花園里拿藥。結(jié)果表姐站在涼亭邊上,眼看她要摔倒了,我便想抓住她,結(jié)果我們兩人都掉進河里了。”
顧華杉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絲毫不給旁邊錦繡開口說話的機會,她哭了一下,又噼里啪啦的繼續(xù)道:“我拼了命的救表姐,可是一上岸,錦繡便說是我推了表姐。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太厲害了,華杉說不過她,只能吃啞巴虧啊——”
大夫人被顧華杉吵得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先是看了李茗禾一眼,厲聲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舅母啊,表姐……”
大夫人終于忍無可忍,吼了一聲,“你閉嘴!!”
顧華杉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她身子一顫,捂住了嘴巴,眼淚卻已經(jīng)簌簌的掉了下來。
當(dāng)真是嬌弱無力。
大夫人終于得了清靜,對李茗禾道:“茗禾,你說。”
李茗禾模樣凄楚,“當(dāng)時情況混亂,也許是錦繡看錯了,華杉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人?!?p> 錦繡立刻道:“小姐,您就是太心善了!那顧華杉分明就是存心欺負(fù)您!您好心好意的給顧夫人抓了藥,顧華杉一句感謝的話不說,還出言諷刺奴婢。小姐不過是說了她兩句,顧華杉便懷恨在心,借著拉小姐上岸的由頭將小姐給推了下去!”
顧華杉目瞪口呆。
哇,這臨場發(fā)揮,這臺詞功底,竟然比她還要好?!
不是吧,這年頭白蓮花的劇本都有人搶?
顧華杉面露佩服的看著錦繡,豈料暗中被綠瑤掐了一下,顧華杉才回過神來,她戚戚然的抹了抹眼淚,“我要是真的存心推表姐下水,我用得著下去救她嗎?我…我也不會水,我也害怕,可是為了救表姐,我什么都豁出去,沒想到到頭來還落得個罪名,嚶嚶嚶……”
顧華杉眼看著眾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暗自發(fā)笑,要不再添一把火?
顧華杉掩面而泣,眼淚從指縫之間流了出來,她語氣哀怨,“罷了罷了,華杉在府里不過是一個外人,又能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既然表姐和錦繡都一口咬定我推了,那我就推了吧?!?p> 二夫人眉頭一皺,“什么叫推了就推了?”
顧華杉急忙拉住了二夫人的衣角,哭泣道:“二舅母,是我推的,我都承認(rèn)了。我知道您是為了華杉好,您就別再追究了。”
這怎么不按劇本走?
李茗禾蜷縮在角落里,抬眼瞧見母親那通透清亮的眼神,她有一瞬間的害怕。
母親的眼睛太過銳利,仿佛看穿了今日這場鬧劇。
可是那又如何,娘親總是會護著她的。
既然知道了,反而更好動手。
二夫人冷哼一聲,“華杉你不用怕,有我在這里,誰也別想顛倒黑白。大不了我讓人去請老爺!”
大夫人針鋒相對道:“老爺上了一日的朝,難道還要來處理府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大夫人認(rèn)為這是小事?”
“確實不是小事。若是顧華杉當(dāng)真做了此事,那我尚書府是斷斷容不下這樣的小人!”
“如今只有錦繡一個丫頭在,她可是李茗禾的貼身丫頭,她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顧華杉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心中不由得怒吼道:“別光動嘴皮啊,打起來!打起來!”
水更渾,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李茗禾突然站了出來,拉住了大夫人。她的嘴唇發(fā)青,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凍僵了一般,反而更添兩分嫵媚和嬌柔來。
“娘,華杉是否推了我,不得而知。也許她是想來抓住我,也許是真的要推我下水。”
大夫人眉頭微皺,反手握住了李茗禾的手,眼底卻有疑惑。
這大宅院里從來都是紛爭不斷,從方才踏入這院子里,大夫人便已然明白今日這出鬧劇,分明是李茗禾的手筆。
說到底,自己女兒還是介意之前那江湖術(shù)士的話啊。
李茗禾用眼神示意大夫人放心,隨后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向顧華杉逼近了。她走得極慢,似乎費了好大的氣力,她面露痛苦之色,似乎猶為痛心,“華杉,你到底有沒有推我,我也不打算計較了。只是我想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我?!?p> 顧華杉隱約感覺到眼前的李茗禾眼色變了,她喉頭一滾,斂了神色,“表姐請問?!?p> “前幾日那騙子來府里對你說了一番胡話,你可是不甘了,對我懷恨在心?”
顧華杉一愣。
哇,李茗禾這番話簡直是一百倍戰(zhàn)斗力。
很好,動機有了,人證有了,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定她的罪了。
眼下答是不對,答不是也不對。
李茗禾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而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訴眾人她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