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暗下來的夜色,平靜的海面隨著吹起的海風,又開始波濤起伏。
擦了擦嘴,隨手將手中的紙巾丟進只剩下湯汁的餐盤中,艾達扶著椅子看似艱難的站起身子,踮著腳往床上蹦去。
“那就麻煩你了,把餐具放在門口就行,會有人來清理的”。
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剛受傷時,這位還一直看起來很堅強的前線記者,如今俏臉上帶著從未出現(xiàn)過嬌弱的表情,好像指揮著他,能滿足自己心里的那種惡趣味一般。
埃里克打開房門,感受著甲板上有些涼意的海風漸漸大了起來,飛快的關上門,拿著抹布擦拭著桌上殘留的湯汁,輕笑道,“也許在季風季節(jié),選擇乘船去瑪拉達斯加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難道要乘坐飛機,然后在禁閉島的上空跳傘嗎?很多人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不過之后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艾達看著正低著頭打掃著桌子的埃里克,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悄悄的按動了手中的快門。
突然響起的快門聲,在安靜的房間中響起,手上微微一頓的埃里克,露出一絲苦笑,朝艾達扮了一個鬼臉,朝角落的衛(wèi)生間走去。
頭頂?shù)幕ⅲ鱿率娣臒崴?,從赤裸的身體上流下,埃里克看著鏡子中,原本清秀的臉龐,比剛出來時皮膚粗糙許多,嘴唇周圍也長了一圈堅硬的胡茬,雖然看似瘦弱的身體,如今也擁有了流暢的線條。
霧氣很快模糊了視線,伸手關掉花灑,手指在那已經(jīng)看不清什么的鏡子上,畫了一個擁有著平平的山頂?shù)幕鹕剑@锟舜盗艘宦暱谏?,拿出柜子中的浴袍,將身體盡數(shù)遮擋。
“嗨,你不去洗洗嗎”?埃里克說著,看著躺在床上的艾達,努了努嘴抬起那條受傷的腿,臉色一怔,尷尬的笑了笑,“哦,抱歉,需要什么幫助嗎”?
“我想你現(xiàn)在還是找一找,這里最好有備用的被褥,躺在地板上的滋味恐怕不太好受”。艾達側(cè)著身子,捋了捋垂在額前的長發(fā),臉色揶揄打趣道。
忽然,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從微微敞開的窗戶縫隙傳了進來,雖然剛剛才吃過晚餐,不過埃里克還是不爭氣的咽了口唾液,瞪了艾達一眼,聽著甲板上傳來的一陣笑聲,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寬敞的艦艇上,挽起襯衫袖子的布萊德利,正對著面前的燒烤爐,右手熟練的拿著架子,不斷翻轉(zhuǎn)著上面放著的海鮮,左手中銀色的小勺子,在那堆復雜的調(diào)料盒子中舀了舀,灑向金屬網(wǎng)上被烤的赤紅的龍蝦。
白皙的臉龐上,高聳的鼻梁又架起了那副金色的細框眼鏡,恢復了那個如同大學教授一般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著出現(xiàn)在甲板上埃里克,雙臂環(huán)在胸前裹緊了身上白色的睡袍,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烤架前的桌子。
“謝謝你,幫艾達找回了她的相機”。埃里克擰開桌上的一瓶烈酒,往透明的玻璃杯中倒了一點,皺眉灌入嘴中,開口說道,辛辣的液體,讓有些涼意的身體,很快燥熱了起來。
那散發(fā)著濃濃香味龍蝦,也適時的放到了他面前的盤子里,布萊德利像個盡職的廚師一樣,臉上帶著期待的表情,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才不緩不急的坐在了埃里克的對面。
“物歸原主而已,那里面恐怕有她這一路的心血”。
撕了一個龍蝦的鉗子下來,剪開堅硬的殼,將里面鮮香的嫩肉吞入口中,埃里克忍不住咂了咂舌,朝布萊德利豎起了大拇指,目光掃了一眼地板上那塊還有些褐色印記的地板,恐怕這位臭名卓著的大毒梟,如果失業(yè)的話,去開一家餐廳,顧客也會絡繹不絕吧。
“哦,天啊,真不看不出來,你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這可需要很長時間的練習”。
布萊德利點了點頭,手指撫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輕笑道,“沒錯,這個世界上無論什么事情,都只是無數(shù)次重復后的一種經(jīng)驗而已”。
說著,拿起了桌上那個裝著烈酒的瓶子,幫埃里克添了一點,然后在自己當然杯子中,倒拿著瓶子,直接倒?jié)M了杯子,拿起兩個杯子碰了碰,一口將那滿杯的烈酒喝進口中,解開了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臉色也變得通紅。
“嗨,我可不敢這么喝”,埃里克晃了晃杯子,咬牙將里面不多的烈酒屏著呼吸咽入喉嚨,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我只是想帶西多夫說聲抱歉,你們畢竟不是那些終日待在這種域外之所的海盜”。
“咳咳,這倒不必,我覺得這更像一種懲罰,還有我們以后必定也不會有什么交集,抱歉就不用了”。
埃里克擦了擦眼眶中嗆出來的淚水,淡淡說道。
寂靜的甲板上,耳邊只有風聲吹過,以及圓桌上傳來的咀嚼聲,埃里克那明顯不愿在這次尋找寶藏之外的話題中,和布萊德利有什么更深入的交流。
略顯尷尬的氣氛中,兩個男人,時而端起酒杯,一個淺嘗輒止,另一個則端起酒杯,猶如飲水般鯨吞而入,桌上大盤子中那只倒霉的龍蝦,也肉眼可見的變成了一堆殘渣。
頭頂夜空中的那輪殘月,也逐漸消失不見,被烏云盡數(shù)遮擋,布萊德利直接拿起酒瓶,如同一個貪婪的酒鬼,將里面所剩的烈酒,直接一飲而盡,甩了甩胳膊,將空瓶扔入海中。
瞇起雙眼看著已經(jīng)有些醉意的埃里克,“你比起你父親的酒量可差遠了,當初,分道揚鑣后,他和你母親兩個人想去禁閉島,一是為了那些寶藏,其次,也是為了躲避那些莫名其妙的追捕”。
“我想關鍵是躲避那些追捕,而且,我覺得莫名其妙,用在這里可不是那么的合適”。埃里克站起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嘴里含糊不清的抱怨道。
莫名其妙,嘿嘿,那件事情確實談不上莫名其妙,以沃森家族雖然在財富上,確實談不上什么頂尖家族,不過,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以英吉利那些可笑的辦事效率,絕不會去抓捕在民間擁有諾大聲望的貝弗利夫婦。
“我要回去休息了,看著天色,恐怕坐在甲板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埃里克說著,搖晃著身體,往房間走去,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揮了揮手,“謝謝你的晚餐”。
而低頭拿著桌子上叉子,正在桌子上畫著什么的布萊德利,并沒有抬頭,嘴里輕輕吹了一口氣,隨著桌上的木屑散去,簡單的線條,很快組成了一個火山的模樣。
“黑石山么”。
一聲低喃從布萊德利嘴中傳出。
PS:祝大家6.1兒童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