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蕩

　　蟬鳴的夏季，是生命最為旺盛的時候，我那年輕躁動的心也日漸成熟。野生野長的我，過慣了流浪自由的生活，再也不向往在人類庇護下度日。雖無日日鐘鳴鼎食，卻可時時浪跡天涯。生活像一首寫不完的詩，慷慨激昂是一句，抑揚頓挫也是一句。我既生為流浪貓，注定一生孤苦無依，何不在磨難之中享受其樂趣呢？可惜，這一切都是我一時的想法，每當我生命受到威脅時，求生欲望早就把這些樂觀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凈。

　　在美食街混跡了半年之多，我已熟悉這里的一切。幾乎每一陣子，就會有一只流浪動物暴尸街頭。它們或是病死，或是餓死，可更多的是，受折磨而死?，F(xiàn)如今，人類生活的壓力太大，又因內(nèi)心的卑微讓其無法在現(xiàn)實之中立足。好一點的，在游戲之中找回尊嚴的一畝三分地。差一點的，敲著鍵盤成為以文字為武器的“網(wǎng)絡(luò)俠客”，而這些并不是最為病態(tài)的表現(xiàn)。有這么一些人，當他們無法在社會之中找到尊嚴，就會對比自己弱小的生靈施以暴力。我稱呼他們?yōu)閻耗?，而他們稱正常人為“圣母”，若是落入他們手里，我們只是任他們宰割的魚肉。

　　自我出生以來，多災(zāi)多難的生活模式已成為習慣。所以，就算哪天被下藥毒死，我也覺得十分正常。食物，對我而言就是鉆石般的存在。即使被施以惡意，我依然會無法避免地吃下去。對于路人的賞賜，我一向是不拒絕的。今天，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給我開了一罐貓罐頭，這對我而言，猶如滿漢全席。我不假思索，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沒過多久，我便覺得睡意上頭，昏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之時，我發(fā)現(xiàn)我被關(guān)在一個籠子里。這里是一個車庫，周圍的環(huán)境十分昏暗。那位漂亮的小姑娘，正在撫摸她的狗，是一只杜賓犬。氣勢洶洶的它，讓我不禁雞皮疙瘩。她將我捕捉至此，所為何事？只見她用鐵網(wǎng)圍起一個圈，把杜賓犬放在里面。然后，拿起旁邊的籠子，把一只半大的小貓倒進了鐵網(wǎng)圈里。

　　杜賓犬一下子撲上去，小貓慌了神，馬上就翻身表示投降?？蛇@于事無補，杜賓犬還是狠狠咬住它，開始奪命狂甩。小貓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喊叫，用嘴咬、用后腿蹬、前爪撓，用盡一身本領(lǐng)去反抗正在施暴的惡犬。然而，杜賓犬的咬合力之大，小貓那嬌小的身軀根本無法扛住，僅過了十幾秒鐘，它就一命嗚呼了。而那個小姑娘，在一旁錄著視頻，見貓沒動靜了，輕蔑一笑：“呵，這就死了，真沒勁！”

　　一旁觀看的我，早已面露懼色。杜賓可不是一般的犬類，這要是放我進去，逃不了就必死無疑。但我已被抓到這里，遲早要上“刑場”的。她扔掉了那只小貓的尸體，接下來就得輪到我了。小姑娘轉(zhuǎn)過身來，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她那陰暗的微笑，令我膽寒，簡直就是個女魔頭。正所謂天使的外表，蛇蝎的心腸，描述她再適合不過。她提起籠子，對我說：“嘿，可愛的大橘貓，我家的黑狼要與你一決雌雄，做好受死的準備沒？”不，我沒做好準備，真的沒做好！此時的我，只想沖破這個鐵籠子逃之夭夭。

　　終于，我也被帶到了鐵網(wǎng)圈旁。我看著黑狼，它只是搖著尾巴，興奮地在等待我的空降。錯不在它，它也只是在聽主人的命令行事。我得冷靜，不能被恐懼占據(jù)身體。籠子門打開了，我用盡全力跳了出去。只要保持距離，把握主動權(quán)，還是有保命的可能。我這一躍，剛好要飛過黑狼的頭頂，我也不敢相信我后腿的力量會如此之大。就連那個女魔頭都被我跳躍的后坐力，推得向后退了一步。此時，黑狼也跳躍起來想捕捉半空中的我。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前爪張開，對著它的頭狂扇了數(shù)爪。它撲了空，而我落在它的身后。我立刻起跳，想跳出鐵網(wǎng)圈之外，可剛才那一跳，消耗了我大量的體力，我一頭撞在了鐵網(wǎng)圈的邊緣。鐵網(wǎng)圈一頭翹起，滑行了十幾厘米，我順著邊緣倒栽蔥摔到地上。這時，黑狼已經(jīng)向我撲過來了，我嚇得快速起身，在它將要咬到我的一瞬間，從他的身下沖了出去。黑狼反應(yīng)很快，立刻轉(zhuǎn)身追了過來。我貼在鐵網(wǎng)圈的邊緣，后退且沿著邊緣走，與它周旋。這狹小的空間，反而對我有利。只要它一靠近，我就用爪子招待。它剛剛嘗過我利爪的滋味，所以還是有所顧忌。我趁它不備，以最快速度從它的左側(cè)跑了出去。不過，它的反應(yīng)也夠迅速，馬上咬了過來。但是，貓的速度是不容置疑的，它又撲了空。我爬上鐵網(wǎng)準備逃走，它也立刻追了上來，由于減速不及時，一頭撞上了我的后腳，而且力量太大，使整個鐵網(wǎng)圈都翻了過去，我們倆同時栽了跟頭。我爬起來，趁它不注意，跑到了車下面。此時的我還驚魂未定，黑狼追過來，在車旁邊來回轉(zhuǎn)悠，時不時叫喚幾聲。它的體型沒法鉆到車底下來捕捉我，即使鉆進來了也行動不便，反而更容易讓我逃脫。

　　見我躲著不出，黑狼開始著急了，在一旁狂吠不止。此時女魔頭開始制止它：“噓~！別叫了，你想把那個老女人引過來嗎？”老女人？這是對長輩該有的稱呼嗎？果不其然，過了沒多久，車庫的卷簾門突然被打開了，只聽見一個尖銳而嚴厲的女人聲音說道：“李婧婷，原來你躲在這里！”女魔頭開始驚慌失措：“媽！我……”女人以高分貝的尖銳聲怒吼道：“還不趕緊去練琴，整天就知道在這里玩狗。”然后，女魔頭被擰著耳朵，走了出去，“媽，放開我，很疼，媽~！”女魔頭的哭喊讓我感覺十分的舒暢。黑狼也跟著離開，我看安全了，就從車底下出來。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不過，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一幕是什么情況，我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我敢肯定的是，李婧婷變成這樣，絕對少不了暴力式的教育。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也做不了什么，就不打算去管了。想想，東東以虐待我為樂，不也是因為長期被阿健軟暴力對待，從而導致的踢貓效應(yīng)。我走出車庫，這里的環(huán)境很是陌生。別墅聯(lián)排，不像是普通的居民區(qū)，不知道離美食街有多遠?？磥矶虝r間內(nèi)是回不去了，我先到花草叢中藏身，以從長計議。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起身，準備外出覓食。我悄悄探出身去，只見黑狼在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睡覺。這可真把我嚇著了，我偷偷地挪動腳步，生怕吵醒它。它突然的一聲喘氣，嚇得我疾走如飛，沖出了這座別墅的大門。我躲在門框后偷偷地看了它一眼，原來它還沒有醒。我松了一口氣，繼續(xù)開始我的覓食行動。

　　這里的街道十分干凈，地上的唯一的垃圾，就是來不及掃的落葉，這可讓我頭疼了。我焦急地到處尋找食物，可始終一無所獲。這種地方，連老鼠都不愿意來。好吧，我錯了，一只大老鼠晃悠悠地從我面前走過。它竟然不怕我，我跑過去，一爪子按住它，用力咬住它的脖子。當它想用力掙扎時，為時已晚，我的咬合力十幾秒內(nèi)就足以要它的命。我把它叼到了路邊，細細品嘗。酒足飯飽之后，我開始四處巡邏，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除了不怕貓的老鼠，和干凈整潔的街道，這里并沒有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老鼠為何不怕貓？這顛倒生物常識的問題開始困擾著我?？蓻]過多久，我就找到答案了。同類的氣味，我一向很敏感。循著氣味的方向，我來到一幢別墅的后院，只看到一只肥貓懶洋洋的在窗臺上曬太陽。它見我過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如果，把它身體上的肥肉切下來，那重量估計還能等于一個我。我們對視了幾秒鐘，它就完全無視我的存在了，趴下繼續(xù)瞇著眼睛。如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捕鼠根本不再需要，這就是真正的寵物貓。它們已經(jīng)不具有一只貓該有的天性，生活在溫室里，享受人類的豢養(yǎng)，最終壽終正寢。這聽起來讓人十分向往，但并不適合我這浪跡天涯的“野孩子”。我覺得沒勁，就離開了。而這里垃圾甚少，生存下來必須自食其力。

　　我朝著未知的未來走去，這將會是一場全新的冒險。自從被李婧婷下藥迷暈之后，我又變得不信任人類了。我拒絕任何人類的施舍，再多香味撲鼻的貓糧罐頭都不為所動。我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一年半之多，一身的生存技能，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遠離了別墅區(qū)，我被濃郁的魚腥味所吸引，來到了熱鬧非凡的菜市場。人類到此趕集，滿載而歸，我也希望能分一杯羹?？上?，這里廢棄的食物發(fā)著惡臭，根本吃不得，而且多數(shù)是青菜，更不合我口味。迫于生存壓力，我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魚攤上。那琳瑯滿目的魚類，看得我垂涎欲滴，只要一條小魚，就足夠我大半天的能量。以利益為優(yōu)先的攤主，是不可能讓我吃霸王餐的。我只好開始偷盜，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一試。

　　清晨，早市開始，趕新鮮的人們，老早就擠滿了整個菜市場。魚攤剛剛開張，魚攤老板正在布置一盆又一盆的魚。我抓準時機，在他進門搬魚盆時，將爪子伸進裝滿小魚的盆子里。撈了幾次，因怕沾水，且魚比較活躍，始終難以得手?！昂?，死貓！”老板對著我大喊，這使我緊張不已，慌張地把整個爪子伸進盆子里，猛地一抽，一條魚飛了起來。大發(fā)雷霆的魚攤老板對我潑咸水，我叼起魚快速逃遁。雖然以濕了半身為代價，但始終有所收獲。

　　魚的生命力很頑強，我叼著它跑了一路，竟然還活著。我把它放在地上，用力地拍了幾掌下去，終于不動了。還沒吃過生魚呢，這魚鱗讓我難以下口，搞得我咬一口就得甩一次。這時，我靈光一閃，我舌頭長滿倒刺，用它來刮魚鱗再好不過了。我把魚豎著放地上，舌頭逆鱗而上，費力地刮下一層鱗。呸呸呸！跟吃了塑料片似的。經(jīng)過一番折騰，我終于吃完這條魚了。找了個太陽照得到的地方梳理毛發(fā)。嘖，真咸！下次得注意點了，別再讓咸水潑了半身，不然梳理起來都覺得難受。

　　第一次得手之后，償?shù)教痤^的我一次又一次地頂風作案，偷魚的手法也越來越純熟。魚攤老板則想盡各種辦法來對付我這個時常光顧的小偷。有時跺腳恐嚇、有時投擲瓢盆、有時潑水驅(qū)趕、有時用水管鞭打……可沒有一次是有效果的，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成功得手六七次之多。我開始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開始盯上有我半個身長大小的大魚。

　　放在右側(cè)的鯽魚，看著新鮮可口，我已經(jīng)注意了好久。趁魚攤老板還在算錢之際，我伸爪撈起了鯽魚，這家伙又笨又重，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其撈出，正要叼走的時候，一個塑料籮筐從天而降，把我罩住，并被一只穿著水鞋的大腳踩著，我動彈不得。魚攤老板對著我淋了好幾瓢咸水，我渾身濕透。邊澆還邊念叨：“我叫你偷，你這個偷魚賊，今天落爺爺手里了。”他揪出我的尾巴，一腳踩住，拿開籮筐，手里握著一疊塑料袋抽我，疼得我用力掙扎，并一直嘗試逃跑。四腳在地上摩擦了幾輪之后，尾巴被我抽出來了，我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這次可算是吃了大教訓，還好魚攤老板用的不是開水，不然我早已經(jīng)成為天使貓了。不過被打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并沒有什么傷，只是難受而已。我爬上了市場旁邊的一個小瓦房上，打理一身咸濕的毛發(fā)。這都是我的貪欲在作祟，也怪不得魚攤老板心狠手辣。為了改過自新，我遠離了魚攤，到菜市場的其他角落去覓食，以防止自己又被貪欲所控制。

　　菜市場之中，鼠患極其嚴重，人類利用鼠藥剿滅，粘鼠板捕捉，可老鼠依然層出不窮。我本為鼠類天敵，卻因貪圖盜來的魚腥味，無法將其滅之，實在慚愧。不過，鼠滿為患的更多原因在于，原本用于滅鼠的貓，走進了家庭，成了寵物，從而不再需要捕鼠維生，靠著我們這些少量的流浪貓，即使都努力捕殺它們，依然杯水車薪。我知恥而后勇，日夜奔波于市場之中，見鼠必剿滅之，在我的巡邏范圍之內(nèi)，人們都稱我為滅鼠王。我也很享受他們的稱號，小偷和英雄，誰都愿意選擇后者。

　　不過，表現(xiàn)太搶眼，容易引來災(zāi)難。由于我的搶眼戰(zhàn)績被不少店家看在眼里。從而使很多店家開始責備自己家的貓捕鼠不力，已有數(shù)只家貓被趕出了家門。有些店家甚至為了留住我，將食物備好吸引我過去，同時拋棄自己家的“原住民”。就因為這樣，久而久之，我成了眾矢之的。只要我出現(xiàn)在某個地方，都會有一至若干只貓出現(xiàn)，并圍攻我。同類的挑戰(zhàn)，往往是最難應(yīng)付的，速度上我的優(yōu)勢不大，若是以一敵多，吃虧的往往是我。

　　動物和人，都有嫉妒賢才之心。在這里，我就是它們眼中的那個“賢才”。有些貓摸透了我的日常行蹤，竟然組團來堵我。看到此情此景，我一度懷疑，它們都是人類投胎轉(zhuǎn)世。美食街的流浪貓，是不可能組團迎敵的。而眼前，這三只胖瘦各不同的貓卻走在一起，共同針對我，這與我之前所見所聞的差別甚大。只見它們仨交錯排開，把我堵在小巷死角。真是不錯的陣勢，我若是直線沖出，很容易遭到攔截，不得不佩服它們的智慧。可惜，棋差一著，它們不知道我這歷經(jīng)無數(shù)磨難練就的一身本領(lǐng)，是顛覆它們想象的。我首先跳起來佯攻最前面的一只貓，它連忙招架，可我落地跟它保持距離。它見進攻夠不著我，向我撲過來。我立即跳起，著落在第二只貓對面的墻面上，再用力一躍，跳到了第三只貓的對面，隨后開啟馬力溜之大吉。它們仨看傻眼了，馬上沖上來追殺我。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三只貓一對一我能輕松應(yīng)付，但三只一起上，就算能應(yīng)付也得受傷。流浪的生活，受傷可是要命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菜市場的貓們越來越容不下我這個“強者”的存在。反正，我遲早要回到美食街的。那里，有我心儀的花花，還有一生挑戰(zhàn)的目標。既然，菜市場已沒有我的立錐之地，那我也無需留戀，我再次踏上了回歸的道路。

　　行走在馬路上，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城市的繁華，卻掩蓋不了角落里的悲傷。流浪漢，就是悲傷的縮影。人類的流浪，理由各不同，有些為了理想，有些則是為了逃避，更多的原因在于，被這個社會無情地淘汰。他們與我們流浪動物，本質(zhì)上區(qū)別不大，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不！至少在我遇到他之前，我是這么認為的。

　　由于馬路上的食物來源較少，很容易挨餓。在我饑腸轆轆之時，看見一個流浪漢在路旁蹲坐，品嘗盒飯。我走過去，就在旁邊盯著他看，希望他能分我一杯羹。他看我楚楚可憐的樣子，于心不忍，夾了一個魚頭給我?！俺园?，同是天涯淪落人。嘿，不對，你是貓！”流浪漢打趣地說道。我們倆品嘗完食物后，彼此沒有分開，他坐著休息，而我趴在一旁看著他。它見我沒走，用手逗起我來，但我對這無聊的游戲并沒有興趣。我們倆就這樣相看兩無言，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身，拿起手中的大麻袋，走向垃圾桶翻起了垃圾，尋找飲料瓶?？此昙o并不大，可為何要拾荒維生？我有點不解。我決定跟著他，我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就這樣跟了他一下午，直到天黑，來到一個涵洞。只見那里放著破舊的棉被，和一些臟兮兮的餐具。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我。他很驚訝地說：“我去，小家伙，你該不會跟了我一路吧？”我不會說話，只能喵一聲回應(yīng)。他從棉被下，拿起一包開封過的牛肉干，給我遞了一塊：“吶，走了一下午，餓了吧。”我聞了聞，味道還算不差，就啃食起來。

　　這時，流浪漢開口說道：“看我這么落魄，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其實，我曾經(jīng)也算是個有用之人。讀過大學，雖然是一間普通的二本。但我是有夢想的人，我想要考研究生，繼續(xù)深造自己的學業(yè)，可父母并不同意。他們認為，公務(wù)員才是最好的鐵飯碗。所以，我被迫回自己的老家備考?？晒珓?wù)員競爭之大，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的專業(yè)并不是熱門的專業(yè)，時常要與幾百人競爭一個崗位。連續(xù)幾年落榜，我已經(jīng)沒有信心。我?guī)狭藶閿?shù)不多的積蓄，來到這座城市創(chuàng)業(yè)，卻不小心遇上了詐騙集團，身上的錢被洗劫一空，報了警，至今未有結(jié)果。想找工作，但很多大企業(yè)嫌我讀的大學名不見經(jīng)傳，小企業(yè)嫌我工作經(jīng)驗不足，我四處碰壁，又拉不下臉做保險推銷，最后流落至此。有家不敢回，只能在這橋洞下，撿垃圾維生?！薄f完，流浪漢沉默了良久，看了看我：“呵呵，對不起啊，我忘了你是一只貓，怎么聽得懂人話？不過，將心里話吐露出來，確實輕松許多，謝謝你啊，小家伙?！彼嗣业念^，躺在被鋪上，準備睡覺了。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畢竟我無法說話，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陪伴。

　　就這樣，我與流浪漢開始一段相依為命的生活。白天，他帶著我到處撿垃圾，用換來的錢買盒飯，分給我一些吃的。夜里，我陪著他看夜景，聽一聽他的傾訴，消滅住處周邊的蟲子。我們就像是跨物種的知己，彼此依賴彼此?？珊镁安婚L，有一天警察突然出現(xiàn)。盤問起了流浪漢：“請問，你是不是林祖勛先生？”流浪漢站起來回答道：“是的，請問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嗎？”。警察回答：“是這樣的，我們接到一起人口失蹤案，經(jīng)過幾個月跟蹤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話音剛落，一個痛哭流涕的老婦人走了過來：“阿勛啊……，這半年來你音訊全無，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媽！”流浪漢走過去激動的和老婦人抱在一起，兩個人都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老婦人擦一擦眼淚：“走，我們回家，爸媽再也不會逼你考公務(wù)員了?！保骼藵h只是哭，沒有多余的話?？粗麄兡缸訄F聚，我內(nèi)心有所觸動，默默地離開了現(xiàn)場……

　　自從被帶離美食街之后，我在外漂泊了一個多月。我越來越思念萊客飯店里的花花了，不知道它如今是否安好。前面的路還很漫長，我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美食街的懷抱。闖蕩之路還將繼續(xù)延長，前方，還有更多未知的艱險等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