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封賞,陳駿心滿意足退回座位。
隨后李淵又開口封賞李道宗,聽到李道宗這次得到的封賞,陳駿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那點‘高官厚爵’壓根就不是事。
前腳拿李道宗比作曹彰,后腳就真的給了任城王這么一個大封。除此之外還受封靈州行軍總管兼任刺史,換而言之李道宗雖沒受都督職位,但手中權力已經比靈州都督更大。
從李淵的這一道封賞來看,陳駿就知道這位大唐開國皇帝收拾好了河北叛逆,便開始將刀刃指向更北邊的突厥。
此時大唐在中原北境的對手,只剩突厥與依附于突厥的朔方梁師都、逆隋楊政道。之前因為要騰出手收拾劉黑闥,所以李淵把靈州交給了同出前隋皇室的楊師道,如今中原掣肘已經大體消除干凈,李淵自然是要把楊師道調回,派上真正能為大唐拓土之人。
只看李淵調令安排,足以看出他同樣‘野心勃勃’?;蛘哒f不論誰坐在皇位上,都不可能允許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
陳駿給了李道宗一個‘恭喜’的眼神,隨后便輪到殷開山受封了。
頭一個封賞,就是把殷開山左驍衛(wèi)將軍、代大將軍的頭銜提升為大將軍,別看之前殷開山以左驍衛(wèi)將軍之職就已經能率領左驍衛(wèi)出征,其實行使大將軍職權與擔任大將軍還是有一點差別。
如今借機會轉正,殷老爺子自然笑著答謝。
在老爺子想來,他不論武勛職務還是爵位都是到了頂點,加封大將軍也就差不多了,誰想李淵下一句話,卻是讓在場三人全都神色一肅。
“如今尚書省尚有空缺,我大唐可不能一直少個丞相,朕欲將你調出吏部擔任尚書省右仆射,不知開山你可有異意?”
尚書省,右仆射!
大唐副相!
即便是知道殷開山會升官的陳駿,也沒想殷開山會在這個時候,直接進入大唐最高決策圈。
雖說吏部尚書已經是極高的職位,但和丞相寶座比起來,地位上終歸是有很大差別。原本都要張嘴謝恩的殷開山聽到這句話,口中謝言卻是卡在喉嚨管。
直愣愣的望著天子,殷開山停頓了好一會才應答:“殷嶠,謹遵圣意?!?p> “如此甚好?!?p> 李淵當即拍板,頷首道:“明日起你便入尚書省主事政務,這兩小子的封賞也由你一并辦妥?!?p> “謝陛下恩典!”
隨著最后一句謝恩說完,殷開山才起身,帶著李道宗和陳駿緩步退出堂廳。
一出東堂,陳駿和李道宗便向老爺子拱手道賀。
雖說大唐政局是三省六部制度,但大唐官員都知道中書省、門下省因為更親近天子,事實上一般情況下是不掌實權的,只有尚書省日夜要與天下政務打交道。
中書省、門下省只對天子負責,尚書省卻是要對天下負責。自然而然,尚書省的兩個丞相,實權要比中書省、門下省更重。
“老夫也要恭喜二位,受陛下厚賞?!?p> 殷開山笑呵呵拱手,隨后邁步向宮外走去:“承范不日又將北上,去了靈州凡事多深思熟慮,梁師都于大唐不過癬疥之疾,萬不可僅為朔方一地而冒進,此乃老夫肺腑之言,你且自己思量?!?p> “殷老指教,晚輩必定銘記。”李道宗當下點頭,他雖然年輕氣盛又受了大封,但不代表他就會得意忘形。
殷開山的囑咐,他是能聽進去的。
殷老爺子見李道宗神色認真,當下笑呵呵的轉頭看向陳駿:“你小子才入朝不到數(shù)月,便升任兵部侍郎,可謂一朝平步青云。長安一地雖有與你一般年輕、官位比你更高的,但卻無人像你這般只花些許時日就有如此高位。在大唐木秀于林并無不妥,但歷朝歷代的前車之鑒你須牢記?!?p> “學生受教?!?p> 陳駿聽得懂殷老爺子的意思,當即躬身道謝。
算上這次,老爺子已經好幾次這樣明里暗里提點自己,雖然說的道理陳駿都懂,但有這樣一位前輩細心提醒,他多少都能心安許多。
事實上陳駿很清楚,李淵會給自己如此高位,不單因為這次自己的確立下大功,更重要的是他陳駿即不是太子黨,更不是李二的天策府人。
與此同時,自己還有比肩羅士信、秦瓊乃至草原薩滿神、五臺山神僧的實力。
若非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陳駿就是飛也不可能在幾個月內從一介平民士子,躥到如今正四品長安大員的身份地位。
狀元身份任屯騎校尉,是從五品下。
如今兵部侍郎,則是正四品下。
二者品級之間相隔六級。
等于是出征一趟,陳駿完成了兩次叁級跳。
如此細想,陳駿都不禁咂舌。自己這種升官速度,也難怪老爺子會說出‘木秀于林’四個字。
離開宮城,陳駿和李道宗都得先回一趟左驍衛(wèi)。
卸任是要登記的,還得交還身份印信,至于之前發(fā)下來的馬匹、甲胄倒是不用還,那已是屬于陳駿個人的私物。
陳駿只是校尉,交接起來十分方便,與李道宗約定好了臨行前要一塊喝上一頓,陳駿便牽著兩匹戰(zhàn)馬,帶著大小包裹離開了左驍衛(wèi)。
一路走回朱雀大街,陳駿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所以,我現(xiàn)在還是無家可歸?”
天子的封賞可沒這么快下來,在此之前陳駿依舊沒有落腳的地方。
正當陳駿琢磨著是不是要回東市的時候,一道倩影卻是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中。
笑吟吟的熟稔面容,一身百褶裙同樣十分熟悉。
陳駿剛要開口,身后云追突然抬起前蹄嘶鳴起來。
前邊不遠處的女子,是她的主人。
陳駿索性松開韁繩,云追當下邁開蹄子跑了出去,一個勁拿腦袋往女子胳膊上蹭。
殷溫嬌輕柔撫過云追頸脖,臉上帶笑走靠上前:“回來了?”
“嗯,回來了?!?p> 陳駿點頭,說道:“你怎么會,在這等我?”
“誰說我是來等你,接我的云追回家不行嗎?”
殷溫嬌挑眉反問了一句,隨后湊到陳駿耳側:“在城外沒見我相迎,是不是有些失落?”
聽她這么說,陳駿不禁搖頭。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還是一如既往的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