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傅府,穿過通向文宇軒的長廊。慕云頓時止了腳步,柳眉微皺,松開離兒的手細聲說道:“姐姐你先回去吧!”
“那你做什么去,若不是有什么好事瞞著我,小心被我知道了,且不饒你!”離兒眼睛一眨饒是動人。
“哪有什么好事,這次聽聞成王帶著一干將領(lǐng)凱旋,也不知道有沒有我爹的消息,所以想向姨父打聽些?!彪m然離兒是自己的表姐,可是時常慕云都是將其當(dāng)作妹妹看待的。所以耐心的向其解釋。
看著慕云臉上變化萬千。時而帶著期許,時而帶著無奈,時而還有著莫名的憂傷。離兒心疼不已。她不禁拉起慕云的手,想用自己的手溫透過她的心扉,她知道這些年,慕云住在她家,雖然府里的人無論爹娘還是下人都待她視若親人。
可是終究她心里隔了一層,讓她有了寄人籬下的感覺。所以,為了自尊,她會幫著管家算賬,會在床前侍奉爹娘,盡了那一份本該自己應(yīng)盡的孝道。
“那你小心些,我等你回來一起吃杏仁栗子酥?!?p> 慕云點了點頭,悄然離去,轉(zhuǎn)而輕聲來到姨父的書房前,手略微舉起又不自然地放下,她在猶豫,如何向姨父開口,她生怕這些小事擾了姨父清修??墒切闹杏炙坪跤兄环N力量讓她勇往直前。
以是,她的手再一次舉起,可是還未接觸朱門,便聽到,屋內(nèi)人語:
“是慕云么,進來吧!”此時慕云心中的千斤頂似乎一下沒入大海,卻被海上擊起的浪花吊在嗓口,她軟步來到姨父面前,給姨父請了安。莫臨風(fēng)放下手中還在騰云的筆,抬起了頭,
“把旁邊的金鏤椅搬來坐吧!”
這次慕云沒有再推脫,因為每次來時這個情景都會重復(fù),還有那茶。每次姨父都待她彬彬有禮。也正是如此每一次來,她都覺得這道門檻太高太厚阻擋了她想要跨過去的勇氣。
“我知道你為什么來,正好姨父我也有話想對你說。”莫臨風(fēng)慈愛地目視著慕云。
慕云凝目低首,做洗耳恭聽狀。
“老夫愧疚,實不相瞞,其實我與你父親已有一年多沒有書信來往了?!?p> 此時的慕云心中有萬千疑問,例如為什么每次她都能從姨父這里收到父親的書信,可是她知道,此時的她不能去問。
“自從去年二月份,你父親便沒了書信,于是四月份我托人前去邴城尋找,可是那人一去就再也沒有復(fù)返,直到今年的正月,我再次指派了三兩家丁前去尋音,可依舊杳無音信?!?p> 慕云雙手緊握,似乎在極度控制自己似要迸發(fā)而出的情緒,她在努力的豎起耳朵聽姨父把話講完。
“這么說我的父親可能?”慕云頓而敏感道。
“這倒不會,倘真真是如此,前朝必會有言?!?p> “姨父,我爹是不是病了,否則他不會音信全無”
“我想是的,除了此種解釋,我也想不出其它的了?!倍藭r莫臨風(fēng)雙眼凝視在慕云的臉上,若有所思,眉頭緊鎖,接連的嘆息讓慕云敬聲道:
“我想,姨父想對我說的話不止這些吧!”
莫臨風(fēng)贊賞地看了慕云一眼,隨即說道:
“慕云,明天南皇要舉行慶功宴,為成王及一干將領(lǐng)接風(fēng)洗塵,而你們這些未出閣的女子也需要進宮助興,你和離兒也在提名之上?!?p> 慕云滿心都是父親的事,并無多心聽姨父說的這些。卻也只能默默地靜坐著。
“皇上此舉必有預(yù)謀,自從皇后欽點你和離兒進宮給華清公主作伴讀時,結(jié)局就早已注定了。”莫臨風(fēng)不緊不慢的說道。
“既然逃脫不了,姨父又何須焦慮”慕云一臉絕望的手似無處安放一般竟握緊了拳頭似在極度控制。
“傻孩子,你父親臨走前把三歲你的托付于我,這么多年的感情我早已把你當(dāng)親女兒看待了,此行無論如何我也要保全你,否則再與你父親相見時,我又有何顏面?!?p> 慕云此時百感交集,有感動,有欣慰,有愧疚,還夾雜了一絲埋怨。她顫抖的開口“姨父的意思是讓我走么!”
“現(xiàn)在你父親前途未卜,我不想讓你和你父親雙雙留下遺憾,明天我會找個人替代你,然后你跟著修竹一起去找你爹吧!我想這也許是唯一我能幫你做的了?!?p> “不行,這若是被皇上發(fā)現(xiàn),欺君之罪定會讓姨父身處險境,而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也會對姨父落井下石,無論如何我也不能這么做,為了一己安危而置莫家而不顧?!?p> “慕云你放心吧,我莫家侍奉朝廷30余年,皇上會看在老身功高勞苦的份上減免的,你放心走吧!?!?p> “姨父不用說了,我早已把這里當(dāng)家,又怎么可能棄莫家不顧呢?”
“慕云……”
“姨父若沒別的事,慕云先告退了?!?p> 還未經(jīng)臨風(fēng)同意,慕云就先步奪聲了。她生怕再聽到一些讓她離去的字眼,所以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從文宇軒快步的走去。而留下的唯有莫臨風(fēng)一聲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