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望著啞女拿著那張紙看了半天不說,兩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她便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啞女老實地將紙遞到若兮的手中。
若兮看向密密麻麻、字跡潦草的紙。
雖然她大字不識幾個,但是在莫懷安給她找的話本子中也學到了不少,因此紙上的字她還認識點兒。
“什么局,夏至,找人冒充爾什么,然后是……青州……什么什么花市,殺……”
若兮瞇著眼,順著往下念,碰到不認識的字,就主動略過,念了兩遍,再加上身旁的啞女幫她用筆解釋,她才真正明白寫的是什么意思。
若兮反問的音調(diào),伴隨著震驚高了幾許,“你是說付……我爹,他找人冒充爾邏的人,十日后要在青州的堯修坊花市,殺害我們孜國的百姓?!”
啞女再次看了那張紙一眼,點頭表示肯定。
天殺的!
果然是付燁,十多年了還是沒能改掉草芥人命、濫殺無辜的殘暴習性!
若兮突然很是慶幸自己能夠幫師父殺了他。
她手捏那頁紙,氣勢洶洶地就要往出跑,打算問個究竟。
啞女連忙拉住她,低眉在紙上寫出——“夜已深,老爺已睡,還請小姐明日……”
“好了,我知道了?!?p> 若兮只好將那張紙收回袖中,努力克制自己無處安放的怒氣,隨后在紙堆中扒拉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相關(guān)的線索。
她只好作罷,翻出一頁新紙,鋪在啞女面前。
“寫個你喜歡的字,做名字吧?!?p> 若兮手支下巴,看著思忖再三,隨后慢慢落筆的啞女。
若兮隨著啞女秀氣的字跡,跟著念道:“奴婢不敢,全聽小姐……”
“姐”字最后一橫還沒有落下。
若兮打斷她,“讓我想我也不會啊!你是讀過書的人,我大字不識幾個,我想想啊?!?p> 啞女呆呆地望著此時愁眉苦臉,心情不怎么好的若兮,心中生疑,方才若兮念那些字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若兮字識得并不多。
天師府的大小姐,怎么會是個不識字的主?
“對了!”
若兮手戳毛筆,繼續(xù)道:“‘如意’怎么樣?”
她上一個丫鬟叫如兒,如什么的,她想著想著便想到了如意。
“不對,這名字寓意雖然不錯,但是你一個女子叫如意的話,總歸不太好?!?p> 若兮隨之搖頭,她手中的筆卻被啞女拿了過去。
隨后,她低頭便看到啞女寫道:“奴婢喜歡?!?p> 啞女放下筆后,瞇著眼對若兮笑了起來。
無論她的小姐是不是付語心,她是不會忘記春香樓的恩情的。
她也希望自己今后的日子可以過得,事事都如她意呢。
若兮撓頭,不好意思道:“你喜歡就好?!?p> 她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卻沒想到被啞女記到了心里去。
如意點頭,隨即又跪下叩首,感謝小姐賜名。
若兮沒有說什么話,只是連忙將如意扶起,然后任由著她收拾榻上的紙筆,好讓她歇息。
若兮輕嘆口氣,道:“如意,我知道你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p> 如意鋪床的手一頓。
“你以后不用弄這些?!?p> 畢竟,她又不需要睡覺。
如意只當是若兮突然嫌棄她原來是閨中小姐,做不來丫鬟的事情。
她情急之下趕緊一跪,轉(zhuǎn)向愣住的若兮。
口中嗚咽地想要告訴若兮,這些事情她都可以做的。在春香樓里十多年調(diào)情、服侍男人的法子她是沒有學會,但是粗活她可是都會干的。
若兮聽不懂如意在說什么,見她又要拿著筆,跪在地上寫什么時。
她連忙奪過如意手中的筆,將她扶起。
頗有耐心地道:“我是說我不習慣讓人伺候,沒有半點兒說你的意思。”
如意一愣,在榻上被人伺候了十多年的付小姐,怎么會不習慣被人伺候?
她是愈發(fā)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付語心了。
“還有,莫懷安說你很聰明,曾經(jīng)是孜國少有的才女呢。”
若兮只見如意的臉上出現(xiàn)了紅暈,她低下頭,表現(xiàn)出一副害羞的模樣??墒窃谙乱凰玻难壑杏峙艹隽藴I花,也漸漸地顯現(xiàn)出凌厲的狠意。
若兮連忙道:“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
自從她被創(chuàng)造出來,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替師父報仇,多一個少一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讓所有行兇作惡,卻仍逍遙法外的人,通通都去死!
如意聽聞恐慌地搖頭,然后勢要再跪下,卻被若兮拉住。
她抬頭,見若兮不太高興地道:“你以后不要再跪了,我不喜歡?!?p> 如意只好聽話地點頭。
“還有……”
若兮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告訴如意自己真實身份的沖動。
她還不太確定,如意是不是她這邊的。
于是,她在如意的注視下,轉(zhuǎn)而道:“我以后可能需要你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你我之間就不必再這么生分?!?p> 如意投去不解的眼神。
若兮只是笑笑,道:“好了,不早了我們睡吧?!?p> 如意點頭,躬著身子,正要往屋外退去。
若兮拉住她道:“就睡在這里吧?!?p> *
翌日,清晨。
隨著太陽的初升,遠處一聲雞鳴。
若兮猛地睜眼,穿上衣裳,提起鞋,就往外跑。
把尚在睡夢中的如意驚醒,她看著小姐一陣風的工夫就跑了,自己也趕忙收拾好,跟著跑了出去。
若兮想了一夜,實在搞不懂付燁為什么要平白無故地殺害孜國的百姓,而且還要大費周章找人冒充爾邏。
爾邏不就是害得棲寧公主與皇上分隔兩地的那個爾邏嗎?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得問問清楚,也絕不允許付燁這么做!
若兮跑到付燁房門前,只見那兩個仆人還守在那里。
若兮懶得理他們,使勁敲門大喊:“爹!”
“小姐,老爺他……”
若兮瞪向說話的仆人,“怎么?我爹他還沒醒嗎?”
仆人低頭,連連稱是。
若兮生氣,道:“胡說,我爹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回來?”
她應該是被騙了,這么大的動靜,付燁又不是個聾子,不可能還睡著。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付燁昨夜就不在天師府!
“小……”
若兮不顧仆人,當即伸腳,正要踹向房門。
只聽身后一聲,“你們都下去!”
夢魂散
坊:里巷,多用于地名。不是那種作坊的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