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仿佛在艾爾莎的眼前再次燃起,她看到母親那張絕美的臉在火焰中變得焦黑,最后變成猙獰的骷髏。
林楓瀾感到少女的身軀在輕輕的發(fā)抖,輕輕的拍了拍她:“不要怕,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p> 艾爾莎的身子漸漸平復下來,林楓瀾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總是會讓她感到安定和溫暖。
或許是懼怕女巫最后的詛咒,家主夫人到底還是沒敢傷害小艾爾莎,而是把她作為一名質女送到大周帝國的帝國鎬京城,質子質女,算是貴族世家中最可悲的一批人,他們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鄉(xiāng),命運是隨時被拋棄的棄子。一旦兩國交戰(zhàn),他們這些人便是殺頭祭旗的第一選擇。她的父親并沒有出面反對,只是臨行前送給了她那枚阿特拉斯銀幣和尋找到巴達后的暗語切口。
八年前,在一個秋天的午后,那天可以說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風微涼卷著楊樹葉子,劃過陽光,切出一片斑駁的影子。她來到了鎬京城那座頂頂有名的楚王府。她記得那天,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拉著男孩的手,掛著滿臉和煦的笑容在王府的門前等著她。這個男子似乎并沒有傳說中東方人的含蓄內(nèi)斂,他笑嘻嘻的打量著艾爾莎:“未來兒媳婦來了,還真是個小美人坯子,我兒有福,我兒有福啊?!?p> 一旁的男孩年齡雖小,面色卻超出他年齡的沉穩(wěn),大有一付泰山壓于頂卻面不改色的味道。艾爾莎敏銳的發(fā)現(xiàn)男孩的嘴角微微扯動,接著又無奈的微微嘆氣,似乎對自己這顯得有些脫線的父親,無可奈何。
林楓瀾有些憐惜的握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胸口:“現(xiàn)在你又要陪我回到那個國家了。對不起,艾爾莎,我是大周帝國楚王的嫡子,可是我卻沒有能力讓你在鎬京城過安逸的生活?!?p> 艾爾莎搖頭:“我不怪你,我們都是被命運拋棄的棄子,無法選擇,你愛我,我知道。用你們大周的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后悔?!卑瑺柹凵裾J真,泛著柔光的看著林楓瀾。
“嗯。。。。。。”林楓瀾嘴角扯動,并沒有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艾爾莎解釋堂堂楚王世子并不好用雞啊狗啊來比喻。
“在這里,讓我最后望向一眼東方吧。雖然并看不到什么?!绷謼鳛懻Z中帶著一絲悵然。東方來的王妃,站在這手可摘星辰的高塔上,也無法看見自己家鄉(xiāng),能做的也只有隔海遙望,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目光企圖尋找到些什么,可映入眼簾的只有無盡的大海和藍天。
離去前,林楓瀾在王妃當年的妝臺上,放了一捧白色的牡丹花,這是來自東方的花,希望可以祭奠王妃逝去的魂靈。
午夜,鑲祈古城這座慵懶的城市劃分為兩個世界,平民區(qū)的平民們早已吹滅了燭火早早睡去,忙碌了一天的他們?yōu)榱擞拥诙斓墓ぷ鲃谧?,很多人夜幕降臨,便縮進了被子里準備進入夢鄉(xiāng)。而貴族生活的區(qū)域,依然燈火通明的活躍著,鑲祈是個富有的國家,貴族們絲毫不吝惜把錢財用在煉金燈火上,皇庭似乎也不在乎這點經(jīng)費支出,平民區(qū)稀疏的煉金路燈熄滅的時候,貴族區(qū)寬敞街道的兩側依然燈火通明,賭場里傳來賭客們一擲千金的豪言,酒吧里貴公子們舉杯與女郎們眉目傳情,希望能找到今夜的伴侶,妓館的流鶯穿著布料極少的衣裙,向路過的男人們拋著媚眼。
人魚碼頭,位于城市西側海邊的角落里,遠離貴族區(qū)的燈火也遠離平民區(qū)的寧靜。這是一座廢棄的小碼頭,廊橋的木板斑駁得讓人懷疑踩在上面是不是會斷裂然后掉進海里,歪歪扭扭牌子上面,畫著一個腰肢扭捏的美人魚,顏色已經(jīng)褪去的七七八八,不過依稀能看出當年色彩之艷麗,畫風明顯是十幾年前的,美人魚嘟嘟的嘴唇活像兩根西方產(chǎn)的香腸。
巴達正斜倚那個牌子旁。巴達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酗酒的原因他的眼圈有些黑,不過平心而論他是個帥大叔只是膚色頗黑,唇上兩撇胡子修剪的很是整齊。今天他穿著黑色的勁裝褲子,白色的襯衣外套著一個利落的皮質馬甲,黑色的風衣在夜風中衣擺飄動,隱約的露出腰間挎著的短火銃和單手劍。
林楓瀾艾爾莎二人提著行李箱準時來到了這里。
林楓瀾的裝扮沒有變化,依舊是那身衣物,黑色的外套裹夾著他略顯纖瘦的身體,那根長筒的狙擊火銃被他包在黑色布袋里背負在身后,顯得很是冷峻。艾爾莎褪去了衣裙,穿上了勁裝,紅色的秀發(fā)扎成馬尾高高束起,那只雙管銃也配在了腰間,小姑娘利落的從嬌嬌淑女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女槍手,明艷的像是一團光,照亮了漆黑的夜。
“小少爺,美麗的小姐,準備好了那我們就要啟程捕殺藍旗金槍魚了?!卑瓦_撫胸低身向二人行了個貴族禮。
巴達表面上經(jīng)營著的那間矮人之家只是個幌子,實際上他是在阿特拉斯家族某個大人物背后的支持下經(jīng)營著走私和偷渡的勾當。所謂“藍鰭金槍魚”便是暗語切口,只有持有阿特拉斯銀幣的人找到他,和他說這句暗語,他才會真正的接待,開啟那扇煉金機械門。
一艘黑黝黝的帆船正停泊在港口,隨著海浪輕輕搖擺,像是黑色幽靈。船的吃水線并不淺,顯然這一趟的業(yè)務除了他們二人,應該還有一些從東方來的珍貴貨物,也許是瓷器,茶葉,香料或是煙草,這些一向是西方貴族最愛的奢侈品,能賣出好價錢。
水手們已經(jīng)在船上準備就緒,他們面色黝黑泛著油光,頭發(fā)不修邊幅很是灑脫,他們各自守在崗位上,面色懶洋洋的眼中卻會偶爾露出精煉的光,腰間鼓鼓的顯然都佩戴著短銃。
巴達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頂船長帽扣在了頭上,他神氣的立在輪盤前:“歡迎登上巴達.斯派洛船長的黑幽靈號,這是世界上最快的船,便是大周帝國最優(yōu)秀的戰(zhàn)艦也只能跟著黑幽靈劃過的水線,現(xiàn)在揚帆,出發(fā)!”
隨著巴達船長的一聲令下,漆黑的風帆沿著桅桿滑落而下,黑幽靈號如同她的名字,像是一個黑色幽靈,在風力的推動下,駛向黑色的大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