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溺愛至極
“想什么呢?約、約你個大頭鬼呀!”
“是你剛剛自己說的,要我明天去外面陪你……”謝凡揉了揉發(fā)疼有些發(fā)紅的耳朵,低聲抗議道。
“你再說!”
見柳玥捏拳頭嗔怒著,俏臉紅撲撲的,如同鮮嫩待放的玫瑰,美艷又帶刺,逗弄了對方兩句后,謝凡左耳朵現(xiàn)在還疼呢,當(dāng)即不敢再放肆,輕咳了一聲,道:“那女俠你說,明天要出去干啥?我陪你就是,如果要去打架的話,額…那我叫上幾個衙役去?!?p> 此時,謝凡還真有些好奇,身手極高的柳玥要自己陪同她出去做什么呢?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自己現(xiàn)在是山臨縣的縣令吧。
“用不著叫其他人,主要是你去!”
“我去?”
“嗯。其實是我想明天陪你去趟胡家,你幫下那個叫季霞的可憐少女吧?!?p> “女俠,你是想讓我這個縣令去胡家還她自由?”
“嗯嗯。”柳玥再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想到那季霞的遭遇確實殘酷,可憐,本來一花季少女,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生活本該幸福美滿的,卻不料有一天被胡威天那惡霸給糟蹋了。之后利欲熏心的父母又為了錢出賣她,荒唐殘忍將她嫁給了糟蹋她的胡惡霸。
“行吧。明天本官就與女俠你去一趟胡家。希望她自己能振作起來重新生活?!敝x凡有所猶豫,最后還是同意道。
見謝凡同意了自己的主意,柳玥很高興,明天能幫助到那個可憐的少女,接著柳玥不由掩嘴打了個哈欠:“挺晚了,我先回去睡了?!?p> “你回去睡啦,那我也回去睡,跟你一起吧!”
“你!今天晚上你不能再到我那兒去睡,你那房間門都已經(jīng)修好了。”柳玥忽然轉(zhuǎn)身狠狠瞪了謝凡一眼,冷聲道。
“女俠你別反應(yīng)這么大嘛,我是說跟你一起往前面走一段路而已。我今晚當(dāng)然回自己的房間睡,你想什么呢。”
“…哼!”
兩人很快就到了內(nèi)宅東廳、西廳分界處,謝凡果然自覺地徑直往東廳臥房走去,漸行漸遠(yuǎn),而柳玥往相反的西廳臥房,可她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謝凡那沒羞沒臊的無賴話語。
“哎,才同房睡了一晚上某人就翻臉無情了,女人呀,嘖嘖……”
“……”
柳玥聞言氣得咬牙跺足,腦門冒黑線,這個痞賴的謝凡,真的是很討打!老是故意惹她,真要揍他呢他又不禁打。
謝凡回到自己的臥房,進(jìn)門前他再試了試房門,確實修好了。接著他去點(diǎn)燃桌上的油燈,回來將房門關(guān)上并插好門閂,而且不忘搬了個凳子到門口抵住。
想起昨晚那黑衣刺客來襲,謝凡現(xiàn)在都還后怕,幸虧有柳玥那兇女子在,不然說不定自己昨晚就嗚呼哀哉,做冤死鬼了。
連幕后到底是誰要?dú)⑺?,為什么要?dú)⑺?,謝凡在這世殘缺的記憶里,卻沒找到任何的線索!
昨晚的刺客事件謝凡很氣憤,今天一大早他便換掉了昨晚酣然大睡的那兩個守夜衙役,改由他信任的大憨,還有腦瓜靈活的郝盛來值夜。
而典吏盧從云按照謝凡的吩咐,白天時安排人修好了縣令大人臥房的房門,同時也讓屬下砍了庭院昨晚黑衣刺客借力逃走的那棵大樹。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后,謝凡不知不覺間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當(dāng)和煦的晨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屋內(nèi),縣令大人謝凡卻擁蓋著被子,還在呼呼睡懶覺。直到柳玥晨練結(jié)束后,來‘砰砰砰’抗議般地敲打著房門,謝凡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
兩人吃完早飯后,謝凡換上一襲黑衫便衣,與柳玥一同前往被害者胡威天,即胡延勘家。
對于胡威天的尸體,目前已移至到縣衙里,需仵作出尸檢報告,三天后,胡延勘才能到縣衙來領(lǐng)走尸體。捕頭趙封鑒于昨天他與縣令大人兩個方向的嫌疑人都排除了,于是今早他吩咐仵作再仔細(xì)檢查胡威天的尸體,看能不能從中發(fā)現(xiàn)其他有用的線索。
雖然出發(fā)前知道大致路線,一路上還是問了兩個行人后,謝凡與柳玥方才來到胡家。
胡家,客廳里。
再次見到胡延勘時,一夜之間,謝凡發(fā)覺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憔悴了好多,仿佛老了十歲。雖然知道老人猶沉浸于兒子慘死之痛,謝凡還是直接表明了來意。
一是問他,胡威天死之前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或特別仇恨他的人。二是,謝凡提起季霞之事,希望胡父能夠還那悲慘少女的自由。
胡延勘痛苦地回想,但最后除了自責(zé)后悔當(dāng)天責(zé)罵了兒子,使兒子離家而去后遭到殘殺,記憶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兒子當(dāng)天有何異常之處。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混賬,恨他兒子的人很多,但特別仇恨的,他也不清楚。
而對于季霞之事……
胡延勘沉默了半響,黯然道:“我們胡家愧對她呀。去年天兒混賬做了那缺德事,按照《大昌律》,天兒是要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十年,那樣他的青春都?xì)Я耍菚r身為父親的我惶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好在季霞的父母是貪利無情之輩,我與他們幾番談判后,最終我忍痛割讓當(dāng)鋪每年一成的利潤,他們方才罷休,將女兒賣給我們胡家?!?p> “那夫婦將女兒賣給了你們胡家?”謝凡驚詫道。
“嗯。原本我只是打算花些錢讓他夫婦不去衙門上告,但每次談判他們都要挾,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利益。最后他夫婦將女兒嫁給了我們胡家,實際上是,賣給了我們胡家,季霞的賣身契如今都在我們胡家。我們胡家每年會拿出當(dāng)鋪一成的利潤給他們,而季霞的生死榮辱他們夫婦以后沒資格管了,其實他們夫婦也并不怎么在乎。”
還是低估了那對賤夫婦自私自利的底線呀,竟然為了貪圖更多的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無情殘忍!謝凡聞言震驚,柳玥更是憤怒。
“大人,如今我天兒死了,可能是報應(yīng)吧。我那六兒媳季霞她還很年齡,我胡家愿意將賣身契給她,還她、自由!”
“如此最好,多謝胡老深明大義!”其實在這時代,兒子死后,能放兒媳自由,胡延勘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謝凡不由起身道。
“這是我胡家該還給她的?!焙涌鄙袂楸瘋嗍亲载?zé)。
“…當(dāng)初天兒母親走得早,他才兩歲,我又是中年得子,小時候我對他太溺愛了,他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滿足他。到后來他學(xué)壞,做錯事,膽大妄為,欺男霸女,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曾很努力,責(zé)罵他,時刻派人看著他,但都無濟(jì)于事。他一如既往地闖禍,到后來更是變本加厲,我作為父親能怎么辦呢,每次他闖禍后我都只能盡量彌補(bǔ)那些被他造成傷害的人?!?p> 說到這里胡延勘聲音都有些發(fā)抖,眼角兩行淚水滑落,他忍著悲痛,繼續(xù)低語道:“昨天我見到天兒慘死之狀,心沉痛至極,我痛恨那兇手,我希望縣衙能早日抓到他殺之。同時昨天我也看到了圍觀天兒尸體的那些豐禾溪村民,我的天兒死了,他們卻是歡呼之極,他們很恨天兒,其實除了他們,山臨縣城很多百姓都恨天兒吧。我、我昨晚為此想了整整一夜,從始至終我是最希望我的天兒是個善良受人愛戴的人,可最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回想以前,大概是我太寵、太愛天兒了,而舍不得他受到哪怕是一丁點(diǎn)兒傷害。每次天兒做錯事了,闖禍了,我替他道歉賠錢,怕他受到傷害,怕他進(jìn)監(jiān)獄,想方設(shè)法替他擺平他犯下的所有罪過。而正是這樣,天兒做錯事了其實他永遠(yuǎn)都沒有受到該有的教訓(xùn),沒有承擔(dān)到做錯事的后果,甚至還從那些錯事中得到傷害別人的快樂,所以他變得更肆無忌憚,更不收手,直到這次,我不知道天兒又惹到誰了,竟遭至如此殘忍的殺身之禍……”
見老人悲傷,低語傾訴著,謝凡沒有打斷他的話,良久后,胡延勘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對不起,大人!勞你聽我說這些。我那六兒媳很怕生,自從進(jìn)了我們胡家后,她幾乎只待在屋里和花園兩個地方,雖沒有禁止她出門,但她從沒有踏出過我胡家的大門?!?p> 胡延勘說著緩緩起身:“大人,能否請您移步,我?guī)鷤內(nèi)ズ笤阂娝??!?p> “可以?!?p> 謝凡應(yīng)聲同意,隨后與柳玥一起,跟著胡延勘緩緩地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