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憐可惡
山臨縣城城東郊外,豐禾溪溪邊。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唔……”
“大人……”
“先別管我!唔、唔……”
謝凡本來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可當(dāng)目光落在胡威天尸體上時,其死狀之慘烈可怖,還是超過了他心里的承受。
胡威天的頭部被兇手狠狠砸擊得爛碎,面目全非,鮮血腦漿骨頭混雜猶如剁碎的腐肉,加上這個季節(jié)天氣炎熱,經(jīng)過了一夜,尸體頭部已隱隱泛出腥臭味,上面還趴著三兩只蒼蠅惡心地嗡嗡叫。
而且,兇手還就地用小石塊蘸著死者頭部的鮮血腦漿,紅的白的,在死者胸前的白錦衣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字,左邊是“死有”,右邊是“余辜”。如此的慘狀,如此血淋淋的四字!
“真沒出息!你還堂堂一縣令,所有捕快衙役的頭頭,才看了那尸體一眼,就吐成這樣了?!绷h見謝凡跑到一邊狼狽地吐了半天,這會兒終于停歇了,她才走了過來,但開口不由先嗆對方兩句。
“…你!要是中午你才飽吃了聶雄那頓美味佳肴,就來看這個,我看你吐還是不吐!”
見謝凡沒好氣地反嗆,卻好像挺有道理,這樣一想,對于今天中午謝凡疏忽了害得她沒飯吃,柳玥也就沒什么怨念了。剛才同謝凡看那尸體,特別是死者頭部的慘狀,柳玥心里也感覺有一些不舒服。
看謝凡吐得如此難受,想到自己還說風(fēng)涼話,柳玥心底劃過一絲柔軟,朝謝凡道:“你現(xiàn)在不要再去想剛剛所看到的,腸胃就不會難受了。”
謝凡幾乎將今天中午還有早上吃的都吐出來了,現(xiàn)在腸胃里空落落總算好多了。
隨后,捕頭趙封拿了一袋水過來給謝凡漱口,接著他繼續(xù)向謝凡匯報目前案件的詳情……
根據(jù)仵作的驗尸結(jié)果,胡威天的死亡時間是在昨晚戌初時分,致命傷是頭部遭到兇手瘋狂反復(fù)地砸擊而慘死,除此之外他身體沒有其他傷痕,兇器是現(xiàn)場草叢附近的一塊尖形石頭,兇手在用它殺死胡威天后便扔棄在了旁邊。
另外,仵作進(jìn)一步檢驗得出,胡威天沒有中毒和吃過蒙汗藥的跡象。
通過對現(xiàn)場情況的查探后,可以確定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就是這兒。兇手手段殘酷,十分大膽,他殺害胡威天后便棄尸在原地草叢中,若不是正好前面有一棵大樹擋著,恐怕今天早上就被路過這豐禾溪邊的行人發(fā)現(xiàn)了。
同時這個大膽異常的兇手心思又很縝密,從現(xiàn)場其中的兩件事可以佐證。
第一,兇手在胡威天尸體上寫的“死有余辜”四個血字,寫得歪歪斜斜的,十分蹩腳,乍看之下兇手是個不大會寫字的粗人。趙封經(jīng)過仔細(xì)觀察那四字走勢還有模擬作案,最后得出,兇手原來是故意改用了自己平時不習(xí)慣的左手寫字,原因極有可能是怕官府通過其字跡查找到他。
第二,兇手殺害胡威天后,折了旁邊一樹枝用之清理現(xiàn)場足跡,之后他來到小溪中部邊處將那樹枝扔進(jìn)了豐禾溪中,同時他應(yīng)該是洗掉了身上的血跡。這個從現(xiàn)場溪邊道路的清掃情況,還有在溪潭中撈到的那截樹枝不難推測出。
為此,趙封初步得出結(jié)論:兇手應(yīng)該是男性,年齡不詳,身高不詳,識字,具有反搜捕意識,對死者胡威天極度仇恨。并且根據(jù)他能夠制服身體正值壯盛手腳功夫不弱的胡威天來看,兇手應(yīng)該也是青壯年且身手不俗。
聯(lián)系到案發(fā)地點在這豐禾溪,趙封于是先考慮將兇手范圍鎖定在豐禾溪附近對胡威天仇視的居民們,因為兇手第一次往往是沖動殺人,會下意識選擇在自己居住的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對被害人下手。
但其實豐禾溪附近的居民都對胡威天很仇視,這胡威天胡惡霸被殺了,此刻瞧熱鬧的他們別提心里有多高興了。
而對于胡威天為什么會被豐禾溪附近的居民們?nèi)绱顺鹨暎涫虑榈木売蛇€得從去年那個惡性事件說起:
去年也是這個季節(jié),胡威天為了擺脫父親胡延勘安排在他身邊時刻監(jiān)督他、阻止他胡作非為的跟隨,跑到了這豐禾溪溪邊。見溪水還算清澈,本來就天熱,他又跑了很遠(yuǎn),身上燥熱難受,自己又會游泳,便跳進(jìn)了水深較深的豐禾溪里游泳洗澡。
可附近村民常常是來這豐禾溪洗衣服的,當(dāng)天胡威天強(qiáng)勢趕走了來洗衣服的村民。第二天,胡威天擺脫了那隨從后又跑來豐禾溪游泳沖涼,游得正歡時,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衣著樸素卻十分美貌的少女正哼著歌,手里拎了一桶衣服來這溪邊洗。
那少女走到溪邊放下桶后才發(fā)現(xiàn)溪潭里居然有個男人,頓時驚嚇得連忙就跑,可這時的胡威天已經(jīng)興奮地起了邪欲,他很快游到了岸邊,急追上那少女后,便捂住其嘴將她拖進(jìn)了附近草叢中,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她強(qiáng)*了。
此事當(dāng)時震驚了山臨縣城,縣衙里的捕快們甚至都準(zhǔn)備好隨時行動去抓捕色膽包天的胡威天,但令人跌破眼球的是,縣衙里遲遲沒有接到受害者前來報案,并且過了幾天,那被胡威天糟蹋了的名為季霞的少女還嫁進(jìn)了胡家,成了胡威天的第六房小妾!
之后,胡威天甚至還好幾次來過這豐禾溪游泳洗澡,而豐禾溪附近的女子們卻再也不敢來這溪邊洗衣服了。這件事發(fā)生后,豐禾溪附近的村民背地里對胡威天恨得牙根癢癢,恥辱呀恥辱,卻又都各掃自家門前雪,不想也不敢去招惹胡威天!胡威天胡惡霸的稱呼也是自這件事后‘響亮’的。
“可惡!這胡威天還真是死有余辜,該死!”
聽到捕頭趙封述說為何這附近村民憎恨胡威天,提到胡惡霸去年光天化日之下在這溪邊將一名花季少女給糟蹋了,并且還將那少女強(qiáng)娶回了家,柳玥氣得咬牙跺足,十分憤怒。
接著柳玥朝謝凡道:“可憐了那個被侮辱的少女,大人,我們能不能幫幫她呀?”
“但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聞言,謝凡思索片刻后,嘆聲道。
“那你幫不幫她嘛?”柳玥真的同情那少女的遭遇,仍舊不放棄道。
“恐怕不是我想幫不幫她的問題!你想想,發(fā)生了那事,她和她家人卻沒有去衙門報案,反而還嫁給了欺辱自己的人,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p> “看來大人或許已猜到了!”
趙封神色微黯,朝柳玥道:“柳越公子,你可能不明白,我以前也不明白,其實有些人即使是受害者,但他們自己都放棄自己,墮落自己,我們這些執(zhí)法者也是愛莫能助!”
“……”聽了趙封的話語,柳玥更糊涂了。
謝凡瞧著柳玥明澈動人的雙眸,那么的黑白分明,純真無暇,似乎還沒有經(jīng)過濁世復(fù)雜的人性污染?!摆w捕頭,既然剛才你提及那少女季霞的事,看來是有鎖定的嫌疑人了?”
“是的,大人!從兇手殘暴地殺害胡威天來看,他明顯極度仇恨死者,他在發(fā)泄心中的極限仇恨。根據(jù)這個目前屬下覺得有兩個人很有嫌疑,他們有作案動機(jī)。”趙封回復(f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