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喬貴就琢磨,估計是老張晚上開車回來軋上了那個模特,可能當(dāng)時天黑沒看清楚,只知道車輪底下壓了個人,以為自己軋死人了就嚇跑了。但是第二天可能于心不忍就一路打聽到了這兒,然后往院里扔錢,要不然信封上也不會寫對不起那三個字。
想通了這些,于是喬貴就忽然有了個主意,然后對苦主說你想不想再有人給你送錢?
苦主說瞎說啥咧!喬貴就說我有辦法讓這兩天還有人給你送錢,但是要是再有送錢的,咱倆得三七開,你是苦主你留大頭,我出主意占個小頭,你愿意不?
苦主家里這時也急用錢,于是同意了。然后喬貴晚上就拿著這個模特到老張院子外頭晃悠,扛過來扛過去,也想試試他到底是不是他扔的錢,老張看見果然嚇壞了,跟他猜測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把扔兩萬塊錢的事兒給說出來了。然后喬貴就想,能不能在詐他更多錢。。?!?p> 那喬貴剛說到這兒,老張就已經(jīng)怒不可遏,飛起一腳踹過去說:“喬貴你大爺?shù)?!我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就不姓張!”說罷拳打腳踢起來。
劉剛趕緊把他拉開,說道:“姐夫,跟他制啥氣?我現(xiàn)在就送他去派出所,然后再把錢要回來,我當(dāng)時一聽俺姐說那女鬼一直要錢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要是真鬼,那稀罕的是燒的紙錢兒,咋著,還能花人民幣???”
老張點了點頭,嘆氣說:“這回全靠你了,要不然非被這狗日的給坑死了!”
劉剛笑了,說:“姐夫,這就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以為自己撞死人所以就懵了,誰都一樣。不趕上事兒不知道,趕上事誰都慌!”
這時,顧珩道:“我的故事講完了,你覺得怎么樣?”
于是柴古說:“剛才你還說你不會講故事,可你這故事也太聲情并茂了吧?!?p> 顧珩擺了擺手道:“你不知道,這是我的特長,我只要能掌握一些事情的主要脈絡(luò),就能自動豐富出各種細(xì)節(jié)。所以起先我只記得這件事的大概情節(jié),但我在重述一遍的同時,就自然而然的補(bǔ)上細(xì)節(jié)了?!鳖欑翊丝绦南?,這就是法醫(yī)必須具備的技能??!見一斑而窺全豹,你個治感冒的柴胡自然不懂。
柴古想了想又道:“這個喬貴,真是人比鬼還精,他要是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到做生意上,估計早就發(fā)家致富了。不過,那個老張也確實夠倒霉的,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p> 顧珩卻道:“你知道嗎,這個案子有意思的地方不僅僅是在這件事情的奇特性上,而是該判定到底是誰有罪?!?p> 柴古一愣道:“肯定是喬貴有罪啊,他裝神弄鬼騙人錢財自然是他有罪。”
顧珩笑道:“我來給你普及普及法律知識,當(dāng)老張開車軋到模特上,以為自己撞死人然后跑了,這個時候他的行為其實已經(jīng)構(gòu)成了肇事逃逸罪了。只不過因為他沒有真正的軋死人,所以這個罪名不能夠成立罷了?!?p> 柴古道:“他確實沒有撞死人啊,罪名自然不可能成立?!?p> 顧珩又道:“在很多刑事案件上也會遇到這樣的例子,但是,卻有人因為自己一時的誤解最終卻構(gòu)成真正的犯罪了。”
柴古道:“比如呢?”
顧珩道:“比如,一個人以為自己不小心殺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根本不是他殺的。但他以為是自己殺的?!?p> 柴古道:“這也不犯罪???”
顧珩道:“你聽我說啊,這個人以為自己殺了人,后來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在無心殺人的時候有另外一個人恰巧看到了,于是,他為了繼續(xù)隱瞞這件本來就不存在的殺人事件,然后便把那名他自以為是的目擊證人給殺了。這個時候,他的行為就已經(jīng)構(gòu)成了犯罪?!?p> 柴古沒說話,陷入了思考。
“哈哈,我剛才說的其實是一個悖論,你不要想太多?!鳖欑竦?。
然后他繼續(xù)道:“其實這件事情按照俗話也叫因果報應(yīng),你想想,如果老張在感覺自己撞人的時候沒跑,而是去叫人,那么他就知道了自己軋的只是一個模特。那么就沒有后來他為了自己心安去給苦主投錢,也自然沒有喬貴裝鬼的事情了?!?p> 柴古道:“老張畢竟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他覺得自己撞了人,于心難安,所以才去扔的錢。如果是個惡人,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就自然不可能是這樣了???”
顧珩一哂道:“你呀,圖樣圖森破。好多時候善惡只是一念之間,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柴古正要說話,卻忽然看到一只黑貓正蹲在一進(jìn)門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二人。
“咦?這是誰家的貓???它怎么進(jìn)來的?”柴古驚奇的說道。
顧珩一扭頭也看見了這只貓。這是一只黑貓,全身毛發(fā)烏黑油亮,簡直像過了一層油漆似得。眼睛卻是金色的。黑貓脖子上系著一根紅繩,下面拴著一個精致的銀色小鈴鐺,顯得特別的可愛。
顧珩覺得自己好像哪兒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哇!這是一只孟買貓,我之前在網(wǎng)上見過。就是這樣的毛色和體型。不過看它毛色這么漂亮干凈,也不像是流浪貓???”柴古這時起身走到黑貓的身前,蹲了下來,看著這只黑貓說道。
顧珩也起身走過來,卻道:“它是怎么進(jìn)來的?”
柴古道:“我也好奇呢,門關(guān)著,我坐的這個位置正好對著門口,沒看見開門,這只貓就跟突然出現(xiàn)似的?!?p> 這時,黑貓慵懶的往顧珩面前走,顧珩蹲下來看著它,嘴上卻問柴古道:“這兒有吃的嗎?”
柴古搖了搖頭說:“沒有?!?p> 這時,黑貓走到顧珩面前,竟然伸出一只爪子抬的高高的,圓圓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珩。
柴古笑道:“這是要跟你握手?。 ?p> 顧珩也覺得有點意思,于是伸出手,拽著貓爪子上下晃動了兩下,算是跟貓握手示好。
黑貓跟顧珩握了手,便開始滿屋子溜達(dá),就像巡視自己領(lǐng)地一般。片刻,它跳到了那個布藝沙發(fā)上,然后竟然在上面開始打起盹來。
柴古興奮的說:“杰哥,看來它挺喜歡這兒,要不咱養(yǎng)著得了。”
顧珩看了看說:“來歷不明的家伙,先過兩天看看吧,說不定是誰家弄丟了的?!?p> 柴古點了點頭,過去想逗那只黑貓,可是黑貓對他愛答不理,柴古卻蹲下身子看著他,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心打趣道:“黑貓警長,你來這兒干嘛?一只耳抓到了嗎?”
黑貓眼睛瞇了條縫,看了眼柴古繼續(xù)閉上眼睛休息。
柴古對顧珩道:“干脆給它起名叫警長得了,黑貓警長,多威風(fēng)!”
顧珩笑道:“可惜警長不抓耗子,就會睡覺?!?p> 黑貓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顧珩,就像它聽懂了似的。
這時,黑貓忽然“噌”的一下跳躍而起,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黑貓一跳竟然跳到了顧珩的肩膀上,然后低下頭用鼻子在顧珩的脖子上嗅來嗅去。
“我艸!”顧珩嚇一跳,于是彎下腰想把黑貓甩下來,可是不管他怎么晃動身體,黑貓都能在他的肩膀上呆的穩(wěn)穩(wěn)的,就是不下來。顧珩只好作罷。氣道:“你呆著好了,不過要是敢在我身上拉屎信不信我揍你?!?p> 柴古笑道:“杰哥,一看你就不了解貓,貓很愛干凈的,都是找沒人的地方拉屎,然后在埋起來?!?p> 顧珩不置可否,反正這只貓在自己肩膀上他總覺得不舒服,渾身冒冷氣。
黑貓嗅夠了,便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繼續(xù)呆在沙發(fā)上睡覺,偶爾晃動一下那條粗大的黑色尾巴,顯得非常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