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比賽這一天,顧秋荻比誰都興奮,早早就屁顛顛地跑去接上簡單和左月,再和蕭壘、李沐陽匯合,直奔常青藤國際學(xué)校。
比賽定在下午兩點(diǎn)開始,他們一點(diǎn)不到就到了學(xué)校。李沐陽和蕭壘先去換球服,顧秋荻則自告奮勇,帶簡單和左月逛學(xué)校。
三個人溜溜達(dá)達(dá)地逛完一圈,一看時間,離比賽開場只剩下半小時了,于是趕緊調(diào)頭往球場走,結(jié)果還沒走到,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一群人聚在球場邊上,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哄笑聲。
“什么事請啊,這么熱鬧?!鳖櫱镙兑彩莻€愛起哄的,見狀連忙湊了過去,卻發(fā)現(xiàn)被人群圍在中間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沐陽,他對面還站著另外一個女生。圍觀群眾則以身著棒球服的棒球隊員為主,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女生。
顧秋荻從人縫中間擠進(jìn)去個腦袋,勉強(qiáng)能看到圈子中間的情況。
站在李沐陽對面的女生約莫十六七歲年紀(jì),估摸著也是這里的學(xué)生。她身材高挑,體型苗條,相貌也挺漂亮,只可惜一身打扮過于社會氣,上身穿一件滿是流蘇和亮片的花襯衣,下身是一條破洞牛仔褲,破得幾乎要露出整條大腿,再加上一臉濃妝,看上去和她的年齡極不相稱。這女生兩眼直直地盯著李沐陽,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讓人看著頗為扎眼睛。
顧秋荻眼光一轉(zhuǎn),突然發(fā)現(xiàn)齊昊和蕭壘都站在李沐陽身后,一個表情尷尬,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眼前的情況,一個則滿面笑容,一副看熱鬧只嫌事情鬧不大的表情。
“李沐陽,我們好歹同桌了三年,之前明明說好要一起讀本校的,你卻一聲不響地就轉(zhuǎn)學(xué)了,連招呼也沒打一個。今天你回來打球,還是別人告訴我的。你走也悄悄走,來也悄悄來,是不是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
“噢噢噢噢噢噢,這是要當(dāng)眾追夫的節(jié)奏啊!莎姐威武,拿下男神!”一群男生在旁邊大聲起哄,顧秋荻躲在人群里都替李沐陽尷尬。
李沐陽自己倒還算淡定,臉上是一貫的波瀾不驚:“羅莎,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和你一起讀本校了?只不過是之前你問我讀不讀本校,我說讀而已。這只是一個回答,不是一個承諾。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改變主意還是可以的吧?今天回來打球,是我和棒球隊的活動,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必須要通知你。我們是同學(xué),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談不上什么放不放在眼里的話。”
“李沐陽,你裝什么裝?”估計羅莎這個女孩子腦回路比較奇特,被李沐陽這不留情面地一頓反駁,不但不感到羞愧,反而公主病發(fā)作,激出了她混不吝的脾氣,“全校都知道我喜歡你,在追你,你就對我這個態(tài)度?”
這話還真敢說!羅莎這番話一出口,不要說顧秋荻了,就連蕭壘都震驚了——這霸道總裁范兒,實(shí)在是太足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不但敢公然對男孩子宣稱“我喜歡你,在追你”,而且還理直氣壯地要求對方拿出態(tài)度,這妥妥是“天大地大,屬我最大”的氣質(zhì)啊。
“你喜不喜歡我,追不追我,是你的事情,我的態(tài)度從來沒有變過?!崩钽尻栔币曋_莎的眼睛,“照理說,我不應(yīng)該當(dāng)眾對你講這些話,可是你非要把自己的私事拿到公眾場合來說,那我也就再第N次明明白白地對你說一遍: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再繼續(xù)追我了。”
“哇哦!”周圍的人發(fā)出一陣驚嘆,都是第一次見到李沐陽這么不留情面地和一個人講話,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女生。
“李沐陽,你這么當(dāng)眾拒絕一個女生,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人群中一個女生叫起來。
“什么彬彬有禮,什么完美男神,我看都是假象,收買人心的吧?!币粋€男生也涼涼地拋出一句話。
顧秋荻抬頭一看,說話的男生正是上周差點(diǎn)和他們起沖突的陳柯,女生倒是沒有見過,不過一看那副和羅莎如出一轍的花哨打扮,就可以推斷,多半是羅莎的姐妹淘。
李沐陽抿緊嘴唇不說話,轉(zhuǎn)身朝休息區(qū)走去。
羅莎心有不甘,趕上兩步,又擋在李沐陽的面前,大聲喊:“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追我?我看上你,你還不愿意。你拽什么拽?”
李沐陽面沉如水:“我不拽,只是想請你別再繼續(xù)糾纏下去?!?p> “喜歡一個人就去追,那有什么錯?”陳柯又在一邊幫腔,“難道都要像你一樣,做個完美的假人才好?”
齊昊忍不住了:“陳柯,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你?你是嫉妒李沐陽比你受歡迎吧?你這么喜歡被人追,你在身上掛個牌子豈不是好?干嘛老找李沐陽的碴兒?就算沒有李沐陽,羅莎也不會追你啊。”
“我稀罕她追?”陳柯惱羞成怒了,“成天打扮得跟個老妖精似的,追我我也不干。”
“你說誰老妖精?”羅莎本來就一肚子委屈,哪里還禁得住陳柯這么口無遮攔地補(bǔ)上一腳?當(dāng)即火了,轉(zhuǎn)身就重重搡了陳柯一把,推得他一個趔趄,“你先照照鏡子再出來說別人吧。長得跟個土豆似的,還以為自己很帥,整天到處招搖,看著都惡心。”
“誰惡心?我再惡心也比不上你?!标惪乱不鹆?,又不好還手推女生,只能在嘴上反擊,“臉白得像鬼,嘴紅得像血,大白天走出來都能嚇人一跳?!?p>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正亂成一鍋粥,齊昊突然悄悄給徐帆使了個眼色。徐帆會意,和齊昊一起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突然伸手,把陳柯架起來就走。其余隊員回過神來,也趕緊一窩蜂似的跟著跑了,只剩下羅莎和她的幾個小姐妹站在原地。
羅莎跺跺腳,還想再追,卻被之前給她幫腔的那個女生拉住了。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最后也悻悻地走了。
終于安靜下來的球場上,準(zhǔn)備了一周的棒球比賽正式開始。齊昊隊先進(jìn)攻,徐帆隊防守。
徐帆站的是投手位置,果然出手不凡,齊昊隊的第一棒和第二棒都分別只擊中了一個球,而且擊中以后還沒有來得及上壘,就被截殺的截殺,觸殺的觸殺,攻勢一點(diǎn)進(jìn)展都沒有。
齊昊隊的第三棒是蕭壘。面對徐帆迅猛的投球,蕭壘非常沉著,絲毫沒有受到前面戰(zhàn)績的影響。只見他雙手握棒,凝神注視著球飛來的方向,然后雙眼微覷,猛力揮棒,“咚”一聲,球擊中了。
蕭壘應(yīng)聲而動,把球棒一扔就朝著一壘疾沖而去。蕭壘擊出的這一球飛得高而且遠(yuǎn),一直飛到球場邊緣才落地。外野手急忙飛撲過去把球截住,然后一個大力回傳,把球扔給了一壘的防守隊員。但是已經(jīng)晚了,蕭壘已經(jīng)安全上到了一壘。
這小小的突破在齊昊隊中引起一陣歡呼,眾人士氣大漲,接下來又接連安全上壘,為齊昊隊贏得一分。
兩隊人馬你來我往,在球場上打得難分難解。等到三個小時后比賽結(jié)束,齊昊隊險勝兩分。
“耶!”齊昊隊的隊員們抱在一起歡呼雀躍,又把隊友輪流抬起來扔上半空,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李沐陽,蕭壘,謝謝你們今天出手相助,我們才能贏球?!饼R昊高興地拍著兩人的肩,“我果然眼光不凡,一眼就相中了你們兩員干將。”
“輸球輸了一學(xué)期,還要靠外援才能贏一場,有什么好得意的?”輸了球,早就在旁邊憋得滿肚子不爽的陳柯又來挑事兒了,話是沖著齊昊說的,眼睛卻看著李沐陽。
這次是蕭壘炸了:“兄弟,你要是實(shí)在不爽李沐陽的話,干脆約他出去單挑一場怎么樣?拿拳頭說話才是男人的風(fēng)格。老像個娘們兒似的在旁邊嘰嘰歪歪,閑言碎語,你說得不煩,我聽得都煩了。”
“你敢說我像老娘們兒?”不知道是哪根筋被蕭壘給刺激到了,陳柯一下子發(fā)作起來,“你是從哪里鉆出來的?又算是哪根蔥?我現(xiàn)在就和你單挑一場,來呀。”
說著,他就一拳朝蕭壘打了過去。
蕭壘反應(yīng)敏捷,趕緊一個閃身躲開了,然后聽到“哎喲”一聲,一個黑影從他旁邊閃過,倒在了地上。蕭壘定睛一看,竟然是顧秋荻。
原來顧秋荻剛才是站在蕭壘身后的,看到陳柯一拳打過來,生怕蕭壘吃虧,急忙沖上去想把對方攔住。誰知道蕭壘突然一下子閃開了,陳柯迎面而來的一拳就直直落到了他的臉上。
這是陳柯飽含著憤怒揮出的一拳,勁道著實(shí)不小。顧秋荻捂著臉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來。
這突發(fā)的一幕把其他人都驚呆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朝著三人聚攏過來。
“顧秋荻,你沒事吧?你怎么樣了?”這一下事出突然,蕭壘哪里還顧得上和陳柯的沖突?轉(zhuǎn)身就撲到顧秋荻身邊查看情況,嚇得聲音都變了。
顧秋荻蜷著身子躺在地上,死死捂住一邊臉龐,指縫間依稀可見血跡。蕭壘背對陳柯單膝跪地,一邊伸手去掰顧秋荻的手,一邊把頭湊到他旁邊,想看看傷得怎么樣。
陳柯一看蕭壘空門大開,正是偷襲的好機(jī)會,沖上兩步就是一腳,朝著蕭壘背后踢去。
陳柯的舉動引得周圍人一陣驚呼。
李沐陽大喊一聲:“蕭壘小心?!?p> 他一邊喊,一邊朝著陳柯沖去,想要阻止他。誰知道旁邊有人比他更快。李沐陽剛沖出去兩步,就感到有一陣風(fēng)從自己身邊掠過,一個黑影快如離弦之箭,從他斜后方疾越而過,直直撲向陳柯。
陳柯一腳踢出,還沒挨到蕭壘的身子,突然覺得自己右邊肩膀被人搭住了。那人力氣好大,搭住陳柯的肩膀之后,用勁兒往后一拉,陳柯整個人就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后背硌在一個硬硬的東西上面。緊接著,對方又把他的肩膀一壓,腳下一絆,陳柯就飛了起來,在空中翻騰轉(zhuǎn)體N周半,最后“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摔,摔得陳柯整個人都懵了,只覺得全身劇痛,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朦朧中,他隱約看到一個女生走到自己面前,低頭看著自己,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再補(bǔ)上兩腳。接著又有一個女生匆匆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前面那個女生的手,用力向后拉扯,似乎是想要阻止她。在更遠(yuǎn)處,是所有圍觀者凝立不動的群像——十來號人猶如集體被人施了定身法術(shù)似的,正從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姿勢朝著這邊凝望,個個呆若木雞,表情驚恐。
其中最好笑的要數(shù)齊昊。事發(fā)之前,他本來是打算去看顧秋荻的,誰知道剛走到一半,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結(jié)局就是身子身子還朝著顧秋荻的方向,臉卻扭過來看著陳柯,兩者幾乎錯成了完全相反的角度,再加上那一臉失控的表情,看上去詭異至極,卻又莫名喜感。
經(jīng)過幾秒鐘的緩沖,陳柯漸漸恢復(fù)了視覺和聽覺,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李沐陽帶來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看起來就很厲害,正在居高臨下地俯瞰自己,另一個看起來則比較斯文,正在不停地試圖把同伴拉走。
“簡單,你不要沖動啊。”左月很著急,因?yàn)槿嗡趺词箘艃海唵芜€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副隨時準(zhǔn)備暴起傷人的樣子,讓她非常害怕,“你看看他,頭都破了,都流血了,你不能再打了。”
在她們身后,顧秋荻也在蕭壘的攙扶下,費(fèi)勁兒地朝著這邊走來。
顧秋荻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連臉上的傷都顧不得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了過來,一把抓住簡單的手臂懇求道:“簡單你千萬別動手啊,他只是個普通人?!?p> 顧秋荻為救自己而受傷,蕭壘本來是滿腹怒火的,只想快點(diǎn)趕過來,抓住陳柯暴捶一頓,誰知道冷不丁聽顧秋荻冒出這么一句話,瞬間就繃不住笑了。
“顧秋荻,你是被打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嗎?”蕭壘笑了一下,又覺得不對,趕緊強(qiáng)行收住,擠出一副冷冰冰的招牌表情,看著顧秋荻說,“什么叫做‘他只是個普通人’?誰不是普通人?簡單不是?”
“哎呀,你別拱火?!鳖櫱镙吨钡氐闪怂谎?,“你不知道,簡單是練過的,出手重。你還是幫忙攔著她點(diǎn)吧,免得一不下心,鬧出大事情來?!?p> 蕭壘吃了一驚,正要說話,一直躺在地上的陳柯突然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指著簡單就是一聲大喊:“簡單,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