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低低一聲笑。從他漏光的指縫中我瞥見他低垂的眉眼，眸光正與我相對。
他緩緩起身化作流煙，再次出現(xiàn)已在青年近前，擋過青年望向我的視線，細細審味著青年口中的好事，眼瞇成線，危險道：“仙人？為何不是妖？”
壓在身上的重量猝然消失，我長松一口氣，腳踩在酥軟的青草地上。一想到先前兩人的親昵，面頰兩抹煙霞濃的化不去。
上好的紗煙云衣褶皺成一片，我正低頭整理著，身后隔在不遠處青年，擺手唇間振顫道：“妖？”他面上失血，顯然嚇得不輕，踩到身后碎石，跌倒在地，“你們是妖？”手擋在前方，嘶吼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寒淵故意嚇他又道：“荒山野嶺除了你再無凡人。為何不吃你，便是吃了你也無人知曉。引不到仙人前來?！闭f完他故意露出深白的牙齒，舔過唇角。
青年被他深深然的寒意與嗜血的樣態(tài)唬的愣在當場，就連‘救命’都變成了微弱的呼喊，驚慌受挫孤立無援。
我嘆過一聲無奈斥寒淵道：“別再嚇他了。”
寒淵溫然一笑，我轉(zhuǎn)過半張氤氳在一片霧氣中亦真亦幻的臉，面上紅霞滿天見他縮成一團道，“我們不會要你性命?！?p> 他坐在地上，膚白勝過冬日的雪，唇齒嫣紅，當如古人文中所寫俊逸少年。只是此刻稍顯狼狽蹲坐在地，露水沾濕了衣裳，有些臟亂。
我的臉淹在迷霧中，莫約使他害怕。身子往后瑟縮怯怯諾諾道：“姑娘……姑娘……真不會要我性命嗎？
我的肉也不好吃，你們不會喜歡的?！?p> 心中不覺好笑，凡人的單純善良，他信了寒淵的話。隧道：“你且放心。我們不會要你性命?！?p> 他既以為我們是妖，如此也好。只是寒淵從頭至尾未加掩飾。對神族來說，被凡人窺去面容是一大忌諱。
青年眸中水光，里面帶著對生的期許。亦帶著對我的猶疑。
終于，頭頂?shù)奶炜蛰嗈D(zhuǎn)，紅霞披滿整個我眼所能及的世界投映在山林之中。
青年白皙的面容被染上一絲霞云，竟帶著一絲叫人說不出的妖冶。
我的腳踩過五光十色的晨露，再近到寒淵身側(cè)，青年面上只是白水寡淡的芙蓉，并未有過妖冶。
我眼中一片朦朧，又或許新出的陽光太過刺眼，晃得我錯看，半仰頭，理過散亂的發(fā)髻，見寒淵雙手抱在胸前正冷冷看著青年。
我道：“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也不與你計較，就當從未發(fā)生過?！?p> 他緊閉著唇，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jié)，須臾，他輕笑我道：“青月這是剛占了我便宜就要走？
凡間嫖客嫖完青樓姑娘還得給銀子呢，你是不是也得留下什么？”
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我的臉一定紅過凡塵秋收成熟的果實。
寒淵堂堂九重天帝君，居然說出這樣污穢污濁，亦叫人不堪的話。羞得我沒了臉面，何況旁邊還有一個不明真相的凡人。
我扯過發(fā)間他別上的簪子，一把用力拔下，扔在他手心，氣道：“若說真要留下什么，還是不該帶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樣珍貴的簪子，帝君還是留給你的’嫖客’吧，青月當不了嫖客，也受不起這簪子。
宸帝真是高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