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戲言?!焙疁Y不緊不慢仿佛說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冰藍(lán)色長劍自塵霜心口消失,回到他的手中。
一揮之下殷紅的血消失,若非親眼所見定不會相信,他是真的動過殺心,在剛落成不久的天極宮中。
予霖嘶吼猶在耳側(cè),傷心欲絕,抱著塵霜,亦是痛苦難當(dāng),“寒淵,塵霜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寒淵沉默。
予霖聲音低緩,忍不住落淚哽咽道:“她一直都記得你對他說過的話,再見便是兵戈相融,你會殺了她。
可她還是來了,三渡蓬水吃了幻身草,斂過氣息。又求了噬容果以此改換容貌,得以重生。
不再是從前那個塵霜,而是漱玉。
她求我你知道嗎?這一生她求我多次,每一次都是為了你,我愛她,雖然得不到卻也希望她能幸福,她這樣執(zhí)著與你,叫我如何拒絕。
我不過一介小小西海府水君之子,她求我想法將她送入神都,你大約也猜到了。”他雙眸泛著冰涼的光澤,像是凡間一場素雪清冬漸濃凝成的冰晶,吐露叫人悲情的話語:“你知道一個神要抹去自己曾經(jīng)留過的痕跡,化作另一個人進(jìn)入神都有多難嗎?她為了你收了多少苦你又懂嗎?你心里眼里只有那渺小平凡低微的含煙,她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機(jī)與本事能夠使你看都不愿看塵霜一眼,心里眼里全都是她?!?p> 塵霜氣息奄奄,呼入喉頭的空氣仿佛急劇毒藥,嘩啦扯得她胸口起伏,口中‘咕咕’許久,打過予霖的話,緩緩說出道:“別講了,你別講了?!?p> 予霖低下頭,抽泣聲漸微,化為顆顆凈白的水滴,落在塵霜花容盡失的面上:“他如此對你,你還幫他說話?!?p> 塵霜眼角有淚劃過:“我不是幫他……只是不想叫自己太過難堪罷了?!?p> 予霖駁道:“不難堪?!倍蟊霊眩骸安徽撛鯓拥哪阍谖倚闹卸际亲蠲?。”
塵霜輕輕搖頭,“是我錯了······予霖······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我早該認(rèn)清的······”她轉(zhuǎn)過頭,眼簾一掀淚波盈盈,柔腸寸斷:“主君······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喚你。”
寒淵眼底是清晰的煩膩,像天羅地網(wǎng)襲向塵霜,使她節(jié)節(jié)受挫敗退,迎著涼月清冷的光,淹沒在寒淵頰上。
她支撐著予霖緩緩站起,心口是空了一塊,那烏黑的空洞仿佛要將人吸了進(jìn)去。
幽幽道:“我沒想你會真的刺出那一劍……畢竟,天上地下我隨你萬載。
含煙走都走了,你還有什么留念的呢?有什么我給不了你的?
珊瑚樹下一眼,我對你暗許終生,賭下誓言非你不嫁。今日,倒是現(xiàn)實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叫醒一直沉睡在夢中的我,告訴我直視真相。”
她看著心口嫣紅的鮮血轉(zhuǎn)為烏黑凝結(jié)成痂,還處在震驚與失措之中。
寒淵道:“是我叫你這么做的嗎?”
他的話像淬毒的劍般叫我心驚。想世間流傳果然非虛,真正的他性子冷漠非常。連帶著周圍,庭內(nèi)所有人無一不為塵霜嘆惋。
愛一個人哪里有錯,錯只錯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