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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塵緣

第四十三章 才上眉頭,卻下心頭(十)

上神塵緣 畫里晴空 1607 2019-11-17 23:02:55

  我意態(tài)閑閑,只當(dāng)他置氣間的玩笑,淡若清風(fēng)徐來露出一抹笑,“宸帝莫不是想青月立刻就走?”

  他面上微頓,琥珀色眸中星光暗了幾分,“你變了,從前不會(huì)說這樣傷人的話?!?p>  我蹙眉收斂了笑,冷冷道:“從前我也不認(rèn)識(shí)你。宸帝位高青月還是那一句話,繁華一夢,過早清醒看清未來才是,不要沉溺過去而忘了現(xiàn)在?!?p>  他眉頭攪緊,唇間抿成一條線,直直看著我,好像胸中藏著狂風(fēng)海嘯想與我傾訴,苦痛于我的不懂。狠狠捏住手中杯盞,沉默著一飲而盡。

  我緩緩低過頭,不敢再看他這樣叫人疼到心尖的哀傷,只好默不作聲。眼前盡是仙姬薄紗長袖一舞,隱隱昏黃的燭光搖曳,遙遙中見漱玉透過開合的殿門,眼光探向我與寒淵,手緊緊扣入門欄。

  寒淵撫杯,亦是緘默。

  殿外新開的梅花顏色各異,隨著寒露凝重的夜風(fēng)帶入殿內(nèi),紅的,白的,黃的,綠的,一朵朵開在月光幽暈清冷的夜色里,又經(jīng)昏黃宮燈染色,說不出的氤氳。那淡淡又使人沉醉的清新暗香,叫我沉醉不醒,在疏影枝葉波光中,去細(xì)細(xì)聽歌姬低婉柔轉(zhuǎn)的吟唱。

  淡熏百和香,我指尖揉在頭鬢兩邊,百花蜜汁不知喝了多少杯,已沒了醉意,只悠悠百無聊賴,沉浸在歌姬盈盈軟語:“風(fēng)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夜幕之上群星微稀,流云飛渺,如煙如紗。天邊一神乘著一頭青綠色無角蛟龍而來,從一個(gè)光點(diǎn)到穩(wěn)穩(wěn)落在筵席殿外,我瞥見漱玉雙目微睜瞳孔擴(kuò)散,腳下不覺往后一退,頭不經(jīng)意間垂了下來。

  那神本欲上前,在瞥見漱玉垂頭之時(shí)生生止住了腳步。欲語還休,目光在她身上繞過罅隙,眉間被月光撒在梅花瓣上的光投下幾片陰影。

  我唇角微勾,猜想兩人之間必然有著一段故事。而漱玉本就使我有疑的身份,如今更像纏纏繞繞的藤蔓,帶刺扎人微疼。

  方臾中那神仙進(jìn)了繁鬧如織的殿內(nèi),從他身上愔愔透出的靈氣昭示著他的修為并不高,許是位還很年輕的神。

  我口角含笑,隨意且悠然自在吃著案上精心烹制的食物。

  他的身影自我眼前掠過,站在了寒淵面前,臉上微微露出一股怒意,自如直呼宸帝名諱:“寒淵?!?p>  寒淵仿若未聞未見。

  他又道:“你還是這樣自大又冷漠。所以,別人為什么討厭你,你就是個(gè)自負(fù)的人?!?p>  一語,驚射四座,眾神嘩然。

  因?yàn)樯穸紡膩頉]有像他這樣膽大的神,敢于挑戰(zhàn)上位者的威嚴(yán)。

  我眼中笑意盈盈,彎成一簇灑開的花萼,看著他。

  司命星君忙起身上前,拽住他的手,訕笑打圓場道:“原來是西海府的小公子,宸帝莫要生氣,就是個(gè)小孩子胡說?!庇职醋∷庳?zé):“快向宸帝道歉?!?p>  他掙脫束縛,怒發(fā)沖冠,我忽然想到凡間脫韁的野馬,就聽他道:“司命星君,為何你要攔我,我并未說錯(cuò)。寒淵是個(gè)什么樣的人,難道在座竟無人知曉嗎?”最后一句,他放開嗓子又毫不遮掩,使得許多神眉間擰住,滿面不悅。

  本自筵席間熱鬧氛圍,也因著他舞姬歌姬怯怯望向寒淵不敢再舞,不敢再唱。驚嚇著在司命的示意之下退到殿外。

  說來這迎神筵席向來由司命負(fù)責(zé),出現(xiàn)這樣的事,自是要付責(zé)任。

  我依稀記得西海府水君膝下只有一個(gè)兒子予霖,他的容貌氣息隱隱倒是與水君有幾分相似,只是冷凝的氣質(zhì)差了幾分,沒有水君的穩(wěn)重與謙遜,只有年少的沖動(dòng)與無知,天不怕地不怕的憤慨,使我不覺搖頭。

  司命心中已是嚇得不輕,何時(shí)見過一人敢如此在神都大放厥詞,就算是位分再高,無一不是和善待人。便有再多的怒也是私下解決,不敢放到明面。

  何況今日有位份的神不止一個(gè),宸帝身份特殊,上清亦是重視。他后背爬滿細(xì)細(xì)密密的汗,小心查看寒淵的神色。知曉先前寒淵便與我心有不快,唯恐惹火上身,被予霖害死。

  只可惜,這孩子尤不自知。

  又道:“塵霜明明與我青梅竹馬自小一同長大,早早定過婚約,為什么你將她搶走后還不珍惜又將她拋棄?”

  司命趕忙捂住予霖的嘴,他死命掰開面上怒氣更甚,繼續(xù)道:“你就是個(gè)敗類,在下界時(shí)你是,如今你歸了神族依舊是?!?p>  他來勢洶洶,一句一指,話間已涉及到許多流傳在神都的謠言。

  這樣的事情,于情于理不該由他來說,就算他是西海府水君的兒子,放眼神都依舊太過低微。

  而寒淵是得了尊位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帝君。整個(gè)神都也未有幾人身份可與他比肩。自來又不是脾氣好的人,我坐在他身側(cè)尤敢四周空氣致冷,像凡間下起的霜雪。

  座下諸神已覺察到氣氛緊張,寒淵雖未言,端住酒杯的手卻始終摩在杯身,那是極度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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