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職責所在，我得幫連隊培養(yǎng)能夠接手的人，教給你，是為了你帶出一批能在連隊扛起來的人?！?p> “班長，什么意思？”韓松有些不明白了。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呢，要回連隊休息下，就我這身子骨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你還是加入他們‘打掃衛(wèi)生’的大業(yè)去吧。”霍連杰說完，拍拍手轉(zhuǎn)身就走，很干脆地把韓松一個人扔在原地，
這時有人發(fā)現(xiàn)站在轉(zhuǎn)角的韓松，連忙招呼道：“韓松快來支援，我們要頂不住了，這幫老兵們不光訓練狠，打仗玩起來也不客氣啊?！?p> “來了！”韓松趕緊答應(yīng)一聲，立即加入到他們的戰(zhàn)隊，和退伍老兵們來一場雪地對抗。
可能是很久沒這么瘋過了，大家絞盡腦汁發(fā)揮無限聰明才智，各種各樣的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層出不窮，間諜計、包抄計、圍堵計、分化計，有的人甚至想出了美男計，可惜被對方一頓胖揍狼狽而回。整個場地一片狼藉，根本就沒有打掃衛(wèi)生的跡象。
等到五點半，連值班員沒忘記時間，趕緊讓大家停止大鬧，連隊集合帶回，至于衛(wèi)生區(qū)，大雪一直沒停，根本沒辦法打掃，估計要不了一會就又是厚厚的一層，打掃也是白費功夫，大家都明白了連長特別的用意，心照不宣地笑著，回去的隊伍，口號嘹亮。
等回到班里，霍連杰叫住韓松：“去趟炊事班，找黃班長，找不著就找張歡，拿咱們的東西去?！?p> 說實話，韓松不信這事能成，畢竟這可是私自開小灶，別的班知道了不得炸鍋嗎，所以有些懷疑地問：“班長，黃班長真會給咱準備嗎？”
“去了不就知道了。”霍連杰頭也不抬，手里擺弄著不知從哪里順來的魔方。
韓松只好跑去食堂后廚，看看黃班長是不是真的給準備好了。這不像去拿個饅頭，多打份菜似的這么簡單，一只烤鴨哪是那么容易搞來的，而且炊事班是沒有的，得去別的地方買，要么讓地方百姓幫著買，要么去便利店買。
便利店里面不太可能，那里的東西貴的要死，也只有剛到的新兵才喜歡去那里買，黃班長才不會去當這冤大頭。那么就只有讓地方百姓從外面弄進來，不過這大下雪天的，誰都不怎么愿意出門，更別說讓百姓幫著買東西送進來了。
到了后廚，好多戰(zhàn)士正在掄著大勺使勁炒著菜，旁邊空地上，放著已經(jīng)做好了的肉炒菜花、紅燒肉、醋溜白菜、宮保雞丁，還有一些切好了的菜在等著下鍋。看來晚上的伙食還不錯，外面風箱呼呼的響，屋里熱氣騰騰。炊事員們緊鑼密鼓地張羅著晚上的菜，隱約的，韓松看到不遠處張歡正在切菜，張歡看到韓松進來，連忙招呼旁邊的人接下他的活，跑過來，笑著跟他打招呼：“韓松，你來啦！”
韓松拍了他一下，也笑著回敬：“你小子過得不錯啊，半年沒見，你這身肉沒下去，反而長了不少?！?p> 張歡嘿嘿一下，把手往身上衣服擦了擦，拉著他就往倉庫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黃班長交代我了，等你一過來，就把東西給你。走，我給你拿去?！?p> 韓松跟著張歡到了炊事班倉庫，里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屋子的戰(zhàn)略物資，分類齊整，干凈整潔。張歡從一個最下面的一個箱子里拿出一個紙袋遞過來，完了還不忘使勁嗅了嗅鼻子。
“真香！不會是烤鴨吧?！?p> 韓松搖搖頭：“不知道，霍班長讓我拿的。明天周六了，聚餐是什么？”
張歡指了指旁邊的冷藏室，故作神秘道：“都在那屋，今天來了一輛皮卡，運了一車的雞鴨肉，估計明天吃的。不過還不確定，據(jù)說晚上還有一批魚要運進來。老兵們要退伍了，伙食肯定差不了?！?p> 韓松點頭，張歡說的沒錯，近期伙食標準似乎提升了不少，幾乎每天都要上升為三個葷菜了。素菜也是變著花樣的做，好幾天不重樣的，訓練任務(wù)也不重，很多新兵都有要胖的趨勢。
跟張歡又聊了一會，就聽見部隊帶過來開飯，飯前一支歌唱的震天響。
等二連帶隊進來，韓松瞅著營長教導員的桌子是空的，趕緊跑到自己班的飯桌前，坐在霍連杰旁邊，小聲說：“班長，拿過來了?！闭f完身子稍微往后靠了靠，把藏在下面的袋子露了出來。
霍連杰點點頭：“拿出來，給他們分了?！?p> “這里？”這里可是眾目睽睽，而且這東西很香的，在這拿出來，周圍全都能聞得到，是要“犯眾怒”的。
霍連杰抄起筷子開始吃飯，頭也不抬：“就是這里，趕緊的，吃完飯還得看電影去呢?！?p> 霍連杰都發(fā)話了，還有什么不能做的，韓松把袋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刺啦”一下就撕開了，兩只油光锃亮大烤鴨一下子展現(xiàn)在大家面前，撲鼻的香味瞬間擴散，幾個人盯著鴨子使勁咽了咽口水，不過聲音太大，引得旁邊桌子坐的人都向這邊看過來。
可是實在是太香了，就連隔著幾張桌子的連長指導員都看了下這里，連長抬起頭打趣道：“可以啊，這小灶開的?！闭f完哈哈一笑，撇了營部方向一眼，就沒再說別的，繼續(xù)跟指導員在那說著小話。
“這老黃，肯定是故意的，打擊報復我呢?！被暨B杰也是沒料到這兩只烤鴨竟然這么香，竟然能傳這么遠。
霍連杰用筷子指著其中一只說道：“這兩個鴨腿撕下來給連長指導員送過去，其他的限你們10分鐘內(nèi)分了吃干凈?！?p> 方雪冰急忙把兩個鴨腿撕下來，放在碗里小跑著送到連長指導員那里去，又趕緊跑回去，把分給自己的那份抓起來就啃著吃。不著急不行，10分鐘一過，天曉得自己這份烤鴨會跑去哪里。
只是很久沒怎么吃烤肉的新兵們實在不想這么快就吃完，食堂的飯菜再好吃，一年到頭都是這個味，早就習慣了，這偶爾吃點外面的不一樣的味道自然就感覺很新鮮。所以不自覺的在那放滿了速度，細細品起來了。
霍連杰見幾個人有意無意的在那細嚼慢咽，也是被氣的沒了脾氣，只能有些無奈地罵了一句：“德行！瞧你們那點出息?！?p> 幾個人自然聽出了霍連杰的意思，根本不是在生氣，嘿嘿一笑，繼續(xù)每個人的啃鴨子事業(yè)。
周六例行休息時間，有些人正坐在馬扎上和霍連杰打牌聊天，其他人則是在思考著怎么寫年終總結(jié)，看能不能給年終評優(yōu)增加點優(yōu)勢。
每年退伍前的這個時候，連里正在緊張的進行評選優(yōu)秀士兵的活動，很大一部分需要這一年獲得的榮譽來進行評定。
這種東西做不了假，每個人做了什么工作、獲得了什么榮譽全連有目共睹，想造假也得有那個膽子。韓松老早就寫完了，全排就屬他輕松，單單比賽項目都羅列了一大張紙，今年優(yōu)秀士兵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其他很多人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參加那么多，自然寫起來就比較費勁了。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讓全排都陷入了短暫地安靜中。
“班長，我回來了?！?p> 一個已經(jīng)離開的人，現(xiàn)在回到了班里。
李翔回來了，還在駕駛排的李翔，突然回到班里，猛地一聽他說話，有人竟然有些不習慣。
“班長?！彼行┡つ蟮乜粗约阂郧暗陌嚅L，似乎有什么話想說，欲言又止。
“哦，李翔啊，怎么了，營部有什么安排嗎？”霍連杰看了他一眼，問道。
“沒，周六了，都在休息，班長，那個~~”李翔似乎有一些想跟霍連杰說，
“說吧，這里沒外人，都是你以前一個班的戰(zhàn)友?！被暨B杰沒打算避著這里的人，都相處一年了，每個人什么脾氣早就摸透了，除了不能說的軍事機密，一般聊天都不相互避著。
李翔看了看其他人，咬著嘴唇，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霍連杰就是不發(fā)話讓班里人離開，依舊繼續(xù)打著牌，旁邊觀戰(zhàn)的尹斌拉了一下他，小聲說：“有什么就說什么，以前都是一個班的，有啥不好意思的?！?p> 韓松覺得他應(yīng)該是有些話不想讓在場的人聽，只想讓霍連杰一個人知道，韓松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神色局促，臉色微微發(fā)漲，又看了霍連杰一眼，霍連杰臉色平靜看著手里的牌，什么話都不說。
韓松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
“哎呀，班長，我想起來了，連長說讓我們上午務(wù)必將衛(wèi)生區(qū)打掃干凈，說昨天被我們折騰的太厲害，影響特別不好，所以我們得去打掃衛(wèi)生了。”說完連忙給方雪冰打眼色，拉著所有人就要往外走。
“等會，打掃衛(wèi)生，我怎么沒聽過，什么時候下的任務(wù)？”霍連杰疑惑的問。
方雪冰見韓松一個勁的打眼色，不住地朝李翔努嘴。瞬間明白了這是為了緩解李翔的尷尬，連忙說：“我也想起來了，今早上你去電話間的時候連長過來的，當時就我和韓松在?！?p> 霍連杰不相信的眼神在韓松和方雪冰之間來回看，怎么看怎么覺得倆人在誆他，可是他倆說的這么煞有其事，又有些不敢不信。
“連長真說了？”
韓松和方雪冰同時點頭，異口同聲答道：“真說了?！?p> 倆人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一絲慌亂，不過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下去。
“當時您在電話間打電話，其他人都在俱樂部看電視，就我倆有點事回到了班里，連長當時過來找您，您不在。就告訴我倆準備一下，上午要去打掃衛(wèi)生。”
霍連杰還是不相信，想繼續(xù)問下去。
“嘟——各班排注意，帶掃雪工具，樓下集合準備掃雪！”值班員的哨聲適時響起，要集合部隊。
韓松和方雪冰面面相覷，這事就這么不禁念叨？掃雪這事本來就是個借口，想給李翔創(chuàng)造個機會。還沒來得及圓話呢一眨眼咋還成了真的。什么時候自己的預言這么快就能成真，要不要一會買張彩票玩玩，萬一中個大獎呢。
這命令一下，霍連杰那邊倒是沒再懷疑什么了，揮揮手讓所有人趕緊下去。
“韓松，我發(fā)現(xiàn)你和劉兵一樣，也有烏鴉嘴的潛質(zhì)了，本來我還想著出來到底要不要裝模作樣轉(zhuǎn)一圈，這下好了，真的‘夢想成真’了?！狈窖┍彩怯悬c郁悶，好好的周末好好休息多好，干嘛自己想不開配合韓松演這出戲，這下假戲成真了。
“方班長，我也沒料到啊，我那就是給李翔找機會呢，誰成想真讓我們?nèi)ゴ驋咝l(wèi)生啊。你看看這雪，這么厚，半天咱們肯定掃不完。”
“不過話說回來，李翔現(xiàn)在找班長會有什么事。自打他去了駕駛排，對我們是不聞不問，現(xiàn)在突然跑回來了，差我總覺得會有事發(fā)生。”韓松摸著下巴一邊走一邊沉思。
“不知道，駕駛排的都是一幫老士官老司機，估計李翔遇到什么事了，想讓班長幫幫忙，哎呀趕緊走吧，想起衛(wèi)生區(qū)那一片雪我就發(fā)愁，昨天玩那么嗨，有些人把別的連的雪都往咱們衛(wèi)生區(qū)扔了好多呢?！狈窖┍嘀樆叵肫鹱蛱旒ち业难┱?，以及好多人亂躥到別的地方團雪球扔回來的場景，心里就不住的嘆氣。
韓松也是嘆了一口氣，昨天玩的的確太瘋了，以為這雪得下個兩三天，根本就沒往打掃衛(wèi)生這事上想。
李翔找霍連杰的確有事，不過不是駕駛排的，是他自己的事。
“說吧，人都走了，有什么事？”霍連杰喝了一口水后，點上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靜靜地看著李翔。
“班長，我想調(diào)回來，繼續(xù)待在咱們班?！崩钕韫淖懔擞職獾馈?p> 霍連杰讓他坐下來，問：“怎么想回來了，在駕駛排待著不是很好么？”
李翔吞吞吐吐地說：“就是，感覺，那里，沒有咱們連好。”
霍連杰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夾著的煙繞著手指往上散去，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青色。慢慢變淡，慢慢消散。
霍連杰感覺到了，李翔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