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文德大為驚詫,莫不是那個大名鼎鼎而又讓人備感可憐的弗雷德,如果不是文德從樓梯上掉下來砸暈了他,那么現(xiàn)在在這兒的人就是弗雷德而不是文德了:“是那個弗雷德嗎......”
“管他是那個弗雷德,我并不在乎。說實話我應(yīng)該感謝他,畢竟他帶來了一封令人愉悅的信,算我沒有白救他?!蹦寰S戈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之中,絲毫不在意文德說的話。
“好好聽聽吧文德,看看伊塔洛斯是怎么向我求和的?!蹦寰S戈抖著快樂的長胡子,愉快地瞇起了眼。
“親愛的老朋友莫洛維戈。唔,還不錯的開頭,我很抱歉這么多年來沒有奉上來自老友的誠摯問候。謝謝,沒有你的問候我感到十分的清靜愉快?!蹦寰S戈自顧自地在信中加著旁白,好襯托著他那都快翹上天的眉毛?!胺浅8兄x你代為照顧文德,我想他生活在你那里一定很好。是的你大可放心,不要太好?!蔽牡侣牭揭了逅归L老提到自己十分的開心,他支起耳朵想聽到更多的消息,然而莫洛維戈卻嘮叨的個沒完什么“嚴(yán)重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照顧一個小孩子是年輕人才應(yīng)該有的精力,我這種老頭子不應(yīng)該受這樣的折磨”云云,文德不由得起了抗議,一直以來他都是處于野蠻生長的狀態(tài),絲毫沒有感受過被照顧的滋味。
“遠(yuǎn)離世人的生活一定平靜而令人愉悅。他說的倒對??墒沁@兒發(fā)生了些很不好的事情,要知道,預(yù)言開啟之后,我對外面的一切波動都感到心驚肉跳,但是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嗯嗯,我倒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最好連我也不要告訴。位于安薩維斯王國邊境的一個繁榮的小城鎮(zhèn)塞斯蒂安受到了不明的襲擊,現(xiàn)場留下了許多可怕的魔法痕跡,造成這種傷害的魔法師非常的強(qiáng)大,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在世的魔法師都強(qiáng)大,情況非常糟糕,在這里,我請求你,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這個時候我根本無法離開星光塔。你的老友,致上。聽到?jīng)],文德,<我請求你,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這輩子還真沒想過會從他嘴里聽到這句話,這甚至比他承認(rèn)我比他優(yōu)秀還要令我感到不可思議。哈哈。”莫洛維戈只消片刻便讀完了這封簡短的信,伊塔洛斯盡管只有廖廖數(shù)語,但是信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和恐慌,這些莫洛維戈絲毫不在意,他只認(rèn)定了伊塔洛斯這番簡短的請求是他徹底的認(rèn)輸,是這幾十年來唯一一次的認(rèn)輸,他示弱了,一向桀驁不訓(xùn)驕傲自得的伊塔洛斯放下了身段在向他求助。
這喜悅沒過多久就變成了同信中一樣的擔(dān)憂,連一向不可一世的伊塔洛斯都感到不安的事情啊,那究竟是怎樣的事情呢,莫洛維戈不是不明白信中的意思,短短數(shù)句話只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塞斯蒂安遭到襲擊,非同一般的襲擊,而且信中所指的很明顯是可能東山再起的阿瑞亞。
“嗬,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位在世的魔法師都要強(qiáng)大?!蹦寰S戈默默地重復(fù)了信中的那句話,他望著手中的信紙出神地沉思著。“真的是不負(fù)責(zé)任。”
“伊塔洛斯長老沒有說些別的么?比如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去?!蹦寰S戈念出來的信令他大為失望,信中只淺顯的提了他一下,并且思毫沒有提及文德什么時候可以再回到星光塔,盡管現(xiàn)在他對回到星光塔并沒有那么渴念了,但是沒有被提及就同被遺忘一樣令他傷感不已。
“如果我像伊塔洛斯一樣懦弱的話,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蹦寰S戈的態(tài)度漫不在乎,信實在簡短的可憐,可是意思卻足夠清楚,大陸上有大事情發(fā)生了,伊塔洛斯沒有值得信賴的人去處理,不得不來信請求他,對沒錯,是請求,言詞盡管沒那么誠肯謙遜,也并沒有將他狠狠地夸贊一番,一般要去信求別人什么的,通常不都這么干嘛。但盡管這樣,莫洛維戈依然十分滿足,在伊塔洛斯面前,他的虛榮心變得只有淺淺的一汪水,只需要伊塔洛斯給上那么幾滴水,就能滿足的洋溢出來,幾十年過去了,莫洛維戈終于得到了那幾滴水。
這次革命性的勝利讓莫洛維戈欣然接受了伊塔洛斯的請求,他帶著接受戰(zhàn)敗者投降的莊重與傲慢心情決定明天一早就離開諾莫瑞克山谷,啊,塞斯蒂安,那個富饒而繁榮的小城鎮(zhèn),上次去已經(jīng)記不大清楚是什么時候了,但是依稀記得那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和遍地林立的干凈暖和的酒館。
看得出來,莫洛維戈并沒有給勝利完全沖昏頭腦,盡管他喜不自勝,但是很快深邃的思緒就爬上了他的眉頭,如果塞斯蒂安只是受到了一般的襲擊也就罷了,絕對不值得伊塔洛斯大驚小怪,留下了十分強(qiáng)大的魔法痕跡,比我所知道的在世的每一個魔法師都要強(qiáng)大,他早先就在想著這句話,看來伊塔洛斯認(rèn)定是預(yù)言中提到的阿瑞亞導(dǎo)致了一場可怕的襲擊,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事情就真的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至少他是怎么在過去一千年后復(fù)活的就足以令人費解。
莫洛維戈不愿再妄加猜測,于是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神來,一轉(zhuǎn)眼便看到坐在一旁氣呼呼的文德,他那褐色的大眼睛,此刻正充滿了幽怨,嘟著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
“哦,對不起文德先生,您剛才說了什么?”莫洛維戈帶著笑意打趣問道。然而文德自從莫洛維戈當(dāng)著他的面再次指責(zé)伊塔洛斯懦弱之后,就一言不發(fā)地表示抗議,這次他倒沒有什么更大的情緒波動,因為他自己也在埋怨著伊塔洛斯長老將他丟在這兒不聞不問。
文德抓過莫洛維戈手里的信,飛速地看了一眼,確定信中的內(nèi)容確實如莫洛維戈所念之后,嘴巴噘的更高,他沒有理會莫洛維戈,堵氣地離開了桌子,一個人跑到生著火的爐子前坐著,那爐子上往??偸欠胖寰S戈的那口古老的石鍋,今天則什么也沒有,吞吐不定的火焰在墻壁上映出抖動不安的光,像一條條觸手一樣舔舐著文德的臉龐。
莫洛維戈馬上就猜到了文德生氣的原因,他徑直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孩子,要知道,人們總是有著各種身不由已,這一點你很難體會,得等到你長大了才行,等你經(jīng)歷了更多的事情,見到了更多的艱辛苦楚無奈痛惜,你才會明白,當(dāng)然,這樣毫無理由的要求你懂事理也實在過分?!蹦寰S戈伸出手來,放在爐子上方,抖動的火焰不安的跳動了一下然后馬上安靜了下來?!翱矗憔拖襁@火焰,熱烈,充滿熾熱的活力,只管噼里啪啦的燃燒就好了,實際上,這很容易,而大人們就像黑色的木炭,他們發(fā)光發(fā)熱起來沉穩(wěn)而綿長,這很難做到?!?p> “我知道,伊塔洛斯長老永遠(yuǎn)忙個不停,可是他已經(jīng)把我給我忘了,忘了我還在這兒?!蔽牡抡f著,眼睛里又蓄滿的淚水。
“我想他并沒有把你忘了,他在信中問候了你,很明顯他覺得你很重要,而且我敢打包票,正是因為覺得你很重要,所以他才抹下了面子請求我?!蹦寰S戈神情莊重,寬闊的肩膀一點兒也不見佝僂,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
“什么?你是說他是為了我才向你求助的?。”文德伸出手抹掉了眼淚,抬起了金黃色的小腦袋,濕濕的睫毛沾作一團(tuán),映著跳躍的火光,晶晶發(fā)亮。
“對,沒錯?!蹦寰S戈點點頭,輕輕地努了努嘴?!澳阒滥銥槭裁磿竭@兒來嗎?”
“我不清楚,也許是來接受懲罰,伊塔洛斯長老受夠了我不停的惹禍,出亂子......”
“不過我敢保證沒有你的這一個月來,那個老家伙一定寂寞的胡子都快長綠毛了?!?p> “嘿嘿?!蔽牡侣犃诉@句俏皮話,開心的笑了,“你說的是真的么?”
“句句屬實,我保證?!?p> “那他為什么不接我回去。”文德說著頭又低了下去,一種悵然失落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大人們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已,尤其是像伊塔洛斯這樣的人?!蹦寰S戈垂下眼瞼,仿佛也回憶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八胱屇慊厝?,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也許你自己還不明白,但是你已經(jīng)選擇了命運,這個選擇你做了一部分,伊塔洛斯做了一部分。”
“什么命運?”文德聽到這難懂的話,犯起了糊涂。
“呃,這么說吧,現(xiàn)在有一個壞人,非常非常的壞,他想統(tǒng)治世界,而且他的手段十分的高明,強(qiáng)大的魔法,卑鄙的計劃,更糟的是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沒有比這更糟的了,對這個壞人,我們不了解他的一切,他的行為想法,都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