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看看周末有沒有空，劉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人，家庭條件挺好的，父母工薪階層，獨子，男的工作也好…約好了我跟劉阿姨去說，找個茶座聊聊看看。”華蕓母親王桂芬邊炒菜邊說。
“我不是很想談啊?！比A蕓慵懶地坐在沙發(fā)上，忙了工作一天，實在不想去想任何事情。
“什么叫不想？！多少人都結(jié)婚了，你還不找？年齡再大點，你要跟爸爸辦公室里的小楊一樣嗎？她才比你大2歲，人家相親的直接說年齡大?！蓖豕鸱矣行┲?，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客廳的華蕓吼道。
“知道了知道了?！比A蕓不耐煩的回到。
“小蕓啊，先去看看，現(xiàn)在相親哪個不是相個十來八個才看中的，也可以對比對比?！币幌驔]什么脾氣的老父親坐在沙發(fā)另一邊對她說到，他其實內(nèi)心也很著急，人家老秦家的女兒，長相一般，也住這個小區(qū)，去年相了個好人家，彩禮一下子給了二十八萬八，今年都懷上了，見面了一直在他面前說女婿多好啊，逢年過節(jié)買酒啊…說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再看看自己的女兒，長相也不賴啊，怎么沒人要呢？想想周圍的那些女孩子，確實26歲左右的都被稱為剩女了，唉，真是讓人操心。
“現(xiàn)在你也找到工作了，現(xiàn)在的男方家里也不會要求女方有多好的工作，普普通通就行了，你現(xiàn)在安安穩(wěn)穩(wěn)地就在那家公司先上班，等結(jié)婚生完小孩再看看。”老父親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說到。
也是，回到老家后，她發(fā)現(xiàn)這里確實比大城市安逸，然而，她也確實在最不該安逸的年紀選擇了安逸…當初廣州同事還說，再待幾年吧，回去后好歹找個大企業(yè)做個小領(lǐng)導(dǎo)，可那個同事不知道，她所在的小縣城經(jīng)濟富裕，這里充斥的幾乎全是小民思想、安于現(xiàn)狀的人而且，對于女性來說，并不公平，不僅僅是婚姻，還有工作…
要知道，她這份工作面試的時候，HR多次提及是否有男友，是否考慮結(jié)婚之類的話題，赤裸裸地帶有歧視，她多次表示還沒有男友，HR仍舊在結(jié)束面試時帶著懷疑的眼光。
“我考慮考慮吧，這周的先看了再說吧。”華蕓先敷衍著…
“待會去吃夜宵嗎？”華蕓手機響起，是陶陽。
“晚點吧，現(xiàn)在晚飯還沒吃呢。夜宵得十一二點吧?！?p> “可以啊，十點吧，到時候到你家樓下來接你?！?p> “好啊。”華蕓想著，待會終于可以逃離父母對相親的攻擊啦。
“一天到晚玩手機?！彼睦细赣H看不下去了：“男的女的啊?！?p> “男的！”華蕓賭氣地回答：“我都25了，還管我啊?！?p> “哎喲，那男的對你有意思嗎？”
“什么跟什么?。磕械木蛯ξ矣幸馑及?？人家有女友！”華蕓自己都驚了，是啊，他有女友了啊…
“人家有女朋友你們還聊天？！”
“我同學(xué)啊，你們知道的，陶陽啊！”
“陶陽？……哦～那個你高中副班長?。克加信笥蚜税?？什么時候結(jié)婚啊？”
……“我哪里知道??！結(jié)婚結(jié)婚，只知道結(jié)婚沒結(jié)婚?！比A蕓對著他老父親翻了個白眼。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就你了吧！”
“急什么啊，一個人不是挺好嘛！吃飯吃飯?！比A蕓急忙終止這次的談話。
“不爭氣的死孩子！”老父親邊起身，邊小聲嘀咕到。
“我聽到了！”華蕓轉(zhuǎn)頭調(diào)皮地看著他，之前上學(xué)，后來又外出工作，交流地也少，沒發(fā)現(xiàn)老父親還是挺可愛的嘛…
22點還沒到，陶陽已經(jīng)發(fā)消息來了：“在你家小區(qū)門口了。”
“好，你稍微等等?！?p> “好?！?p> 華蕓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些緊張，她匆忙對著鏡子梳了梳頭發(fā)，還是披著吧，扎頭發(fā)有點費時間。
嗯…涂個口紅吧…不行，太紅了，算了算了…我在干嘛呀，不就老同學(xué)找我去吃個夜宵嘛…
她覺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可笑，然后擦去了口紅，披上外套就出門了。
那輛熟悉的銀色雷克薩斯停在小區(qū)門口路邊，春天的晚風暖暖的，昏暗的路燈下，透過前擋風玻璃，隱約看到駕駛座上的人一手撐著車窗，一手在抽著煙…
他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
看到華蕓，他開車門下了車，將煙掐滅，揮了揮漂浮在空氣中的煙：“還挺快啊?！?p> “免得讓你久等?！彼吹礁瘪{駛沒人坐，于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陶陽笑著又回到車上。
“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啦？”
“??？額…畢業(yè)后吧…偶爾抽抽。你是不是不喜歡煙味呀？你那邊開點窗。”
“還好吧。少抽點，對身體不好?！钡責熃z味還是挺好聞的。
“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他曖昧的笑著看了華蕓一眼。
“哪有，好友提醒而已?？吹絼e人我也會這么提醒?！?p> 陶陽笑了一下，這丫頭還是跟以前一樣嘴硬。
“你還記得這家燒烤店嗎？”
“記得，怎么能不記得呢？”
“呵呵，不說了，怕勾起你不好的回憶?！?p> “你既然知道，還帶我來？”華蕓佯裝生氣
……
“行啦，別緊張，開開玩笑的嘛，這么多天，我想明白了，他既然都親口道歉了…”華蕓看到陶陽似乎被她嚇到了，立馬安慰道：“這事就算過去了，他都結(jié)婚了。”可她內(nèi)心真的過不去，她不想在別人面前顯得很軟弱。
這個燒烤店味道不錯，在這個縣城小有名氣，一到晚上十點，座無虛席。
“點菜吧。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家的烤雞翅，還有，烤五花肉對吧?！?p> “喲，可以呀，還記得我喜歡吃什么，你這個朋友沒白交。”華蕓雖這么說著，但是臉卻微微泛紅了，以前，她以為只有魏澤峰知道她喜歡吃什么，原來，陶陽也記得。
“對了，上次同學(xué)聚會，聽說你有女友了？”華蕓其實是試探性地問他。
陶陽一愣：“呵呵，家里人介紹的，也就談了幾個月…”
“那你吃夜宵不叫上你女友嗎？要是知道跟我在一起，她不吃醋嗎？”
“她這人喜歡睡美容覺，她說晚上還有門禁，而且她也不愛吃燒烤這些東西。朋友吃吃飯又沒事。”
“哦～那么乖，挺好啊?！?p> “可是缺少了好多樂趣啊。”
“嗯～難不成你是浪子？哈哈哈…”華蕓半開玩笑，回來后，好久沒這么暢懷了…陶陽見她這么輕松的狀態(tài)，也安心了，本就怕她因為這些天的事心情不好。
“你和你女朋友也算是相親嗎？”
“算是吧，聊聊還可以，就這么順其自然的在一起了?！?p> “哦～”
“那你呢？出去一兩年也沒找個帥哥回來？”
“嗯～有人追過…”華蕓傲嬌的對陶陽說。
“形勢不錯嘛…”
“可惜，我不想留在廣州…?！?p> “也對，在那里受欺負了也沒個親朋好友幫忙?！?p> “是啊，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陶陽看著她，笑了笑…回來挺好。
“正好我媽今天說到要去相親呢。”
“?。渴菃?？呵呵，你是該找一個了，不然成剩女了?！?p> “呵呵，算你女朋友不是剩女了?！?p> “額…”陶陽語塞。
你知道嗎？聽到你去相親，我有點傷心，我原想告訴你我內(nèi)心的想法…
你不知道，你已有女友，我不過是你的朋友，以及你發(fā)小的前女友…
周末到來，華蕓跟著父母如約來到市區(qū)一個茶座，剛進門，就看到好幾對老年人帶著年輕男女，這可真是相親好地方呀…
“來啦來啦，這邊這邊…”一個卷發(fā)的大媽朝他們高興的招手。
“來了，劉阿姨，他們到了嗎？”王桂芬邊說邊匆匆走過去，一下子與華蕓和她父親拉開了距離。
“她怎么比我還急？”華蕓邊說邊掃著大廳座位一對對年輕男女。
“別這么說你媽！”老父親憤憤不平的說，怎么可以說我的老婆。
唉喲，這老頭子還挺愛老伴的嘛。也對，他們年輕時候苦過來的，對于他們彼此的人生來說，對方都是彼此一生中最相愛的人，她就跟個意外一樣。
“快點，人家都到了?！蓖豕鸱野欀即呷A蕓。
“這不是到了嗎？”
“這是劉阿姨?！?p> “劉阿姨好。”華蕓給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你女兒長的挺漂亮的啊?！眲⒁绦呛堑乜粗A蕓。
“哪里漂亮啊，越長越丑了?！蓖豕鸱译m這么說著，但是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哪個父母不喜歡人家夸自己的孩子呀。
“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李碩，28歲了，生肖和你女兒挺配的?！眲⒁涕_門，腳還未踏進茶座包廂，就開始介紹起來了。
一進門，一個高瘦的男孩，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細看，長的挺好看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從位子上站起來，羞澀地笑了笑：“你好，叔叔阿姨好。”
華蕓笑笑，跟著爸媽坐在了男生對面的座位上，男生父母沒有來。
“他爸媽做生意有點忙，就沒來，他爸媽很開明的，說是主要看自己兒子喜歡就好…挺好的人家。”
劉阿姨率先打破尷尬…因為華蕓真的不知道該聊些什么。
“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呀？”男孩子靦腆地先說了話，他微笑著，暖暖的，有點迷人。
“哦…我，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做設(shè)計?！?p> “那是不是要經(jīng)常加班?。俊?p> “還好吧，偶爾加班…，你呢？”
“呵呵，我在一家化工廠，做做化驗…”
可以呀，斯文又有點學(xué)霸氣質(zhì)，畢竟華蕓高中時期最恨化學(xué)這門學(xué)科，元素周期表實在是背不出來啊～華蕓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王阿姨，這個小伙子人真的很好的，家里新買的房子在東區(qū)，還在裝修，車子也買好了，生活不愁的…”劉阿姨突然的接話，總覺得把氣氛搞得怪怪的，感覺這是一場交易似的。
“哦哦…人好就行…?！蓖豕鸱覍@小伙子還算滿意。好歹無房貸車貸，自己女兒生活安逸點，真的心滿意足了。
“要不你們聊聊吧，我們先走了?！眲⒁淌疽馊A蕓的父母，讓他們好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王桂芬立馬明白，拉著華蕓的老父親，跟著劉阿姨出門了…
“我跟你說哈，這個小伙子父母開了一家建材店，生意不錯的，手頭有些錢的，新買的房子一百四十來平，就是給兒子結(jié)婚用的，他們說他們?nèi)耘f住老房子，老房子在市區(qū)，學(xué)區(qū)房呢…車子好像買了三十來萬，我也不懂車的牌子，反正不錯的了?！眲⒁糖那牡販惖酵豕鸱业纳磉呎f到。
王桂芬心里樂開花了，這條件真的不錯啊，她自認為自家丫頭長的標致，小伙子肯定能看得上。
“走吧，回去吧，那個男孩子會送你女兒回去的。放心?！眲⒁舔湴恋卣f到，她覺得自己介紹的這個男生非常優(yōu)秀，這次相親不成問題的。
王桂芬樂呵呵地和老伴回家去了，是該給年輕人自己獨處的時光。
“你愛玩游戲嗎？”華蕓的提問驚到了對面的男孩子。
“額…還好吧，平時無聊會玩玩手游，最近不是流行王者榮耀嗎！”
“你也玩啊？你玩什么英雄啊？”華蕓有些小激動地說。
“你網(wǎng)癮少女嗎？哈哈…”李碩笑到：“玩玩射手之類的?！?p> “哦哦，我喜歡玩法師呢?！?p> “下次一起玩啊。這算不算有共同興趣愛好？”李碩挑眉到，他對這個女孩子還是挺滿意的。
華蕓有些不好意思了，“嗯…算吧…呵呵?！敝辽?，對李碩的第一印象并不差。
“要吃些什么嗎？”李碩拿著菜單問到。
“嗯…不用吃啥，不是有小零食嗎，不用再點啦，吃不掉的。”華蕓想，雖然晚飯沒吃飽，但是第一次還是矜持點吧，所以面前的小零食也沒怎么吃，只喝了點花茶。
“好吧，那下次帶你去吃好吃的?！崩畲T笑著說。
華蕓臉一下子紅了，這發(fā)展速度是不是有點快啊…相親都這樣的嗎？
相親在愉快輕松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我送你回去吧?！?p> “嗯…”門外，她跟著他走到一輛銀灰色奧迪A4L車前，幫她拉開了副駕駛的門，轉(zhuǎn)頭示意她上車。
她覺得他好紳士…不過，別人說過，好多男生一開始都是裝的呢…
“這車你自己買的？”
“我怎么買得起，我爸媽買的，我自己出了5萬，我就選了自己喜歡的。”李碩邊開車邊說到。
“哦～”
“怎么？覺得我沒用嗎？”李碩面不改色地說到。
“沒沒沒?！比A蕓急忙雙手擺手，半個身子轉(zhuǎn)向他：“現(xiàn)在生活壓力大，你能拿出5萬已經(jīng)很厲害了，我月光族，工作這幾年，也沒存下錢來?！?p> “哈哈哈，不要緊張，跟你開開玩笑，真的沒辦法，小縣城機會也少，能出人頭地，別說年薪百萬，年薪幾十萬都不容易，這里還是比較安逸…所以只能努力工作，盡量維持現(xiàn)在安穩(wěn)的生活。”
“嗯…”看來是個實在，安穩(wěn)的人啊…
車窗外，路燈快速地往身后奔跑著…這個人，能托付一生嗎？對他，其實是片空白…
她怕她再次被背叛，所以，現(xiàn)在她很謹慎，她現(xiàn)在更多的是理智…
“前面那個小區(qū)就到了，門口停就行了，我自己走回去吧?！?p> 李碩看她堅持，又第一次見面，就順了她的意。
直到看她進了小區(qū)門，右轉(zhuǎn)不見身影后才開車掉頭離開。
小區(qū)門外，被樹遮擋住的路燈下，停著一輛雷克薩斯，車內(nèi)的他看著她從另外一輛車下來，然后直接走進小區(qū)，直至看不到她。
那次燒烤，她說她今天要去相親，他等在這里已經(jīng)好久了…車外已經(jīng)殘留五六個煙頭…
手機未接電話已經(jīng)有五六個，全是羅燕打來的，但他都沒有接，他腦子很亂，只能用香煙來整理思緒…這也是他第一次抽那么多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