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下午15時40分。愛魯特海軍南海航母泊靠港口。
一架軍用直升機緩慢在一碧如洗的海面上滑行,航母甲板上的地勤人員揮動著手中的綠色旗幟。
在航母戒備森嚴的會議廳里,一群身穿海軍、陸軍和空軍軍服的人圍在一張橢圓形長桌邊靜靜聆聽一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報告。
“……總而言之,新型航母的研發(fā)不僅需要技術頂級,要價也會頗高?!?p> “這我們早已知道,問題是……”一位海軍軍官在他話閉后開口,“我們現(xiàn)在可調用的資金有多少,能支撐這一計劃嗎?”
“絕對沒有問題?!?p> 一個聲音突然加入進來,在場的人都略微吃驚地望過去。
“青木,看來你帶來了好消息。”見到踏入會議室的是位穿黑色長風衣的年輕男子,其中一名海軍軍官臉上露出原來是你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但我從諾馬市乘飛機趕來確實是有急事匯報。”青木的目光轉向那位軍銜最高的男人,語氣恭敬地道,“上次任務的毒品已完成交貨,所得款項完全可以填補資金空缺?!?p> 先前籠罩在這些軍官頭上有些低沉的氣壓頓時換成了驚喜,“那可真是個好消息,比起販售軍火,毒品就隱秘多了。這次聽說是你全權策劃實行,干得太棒了,難怪上校經常夸獎你。”
“謬贊了?!鼻嗄緦φ驹谝贿叺闹心昴腥它c頭致意,后者則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余光在掃過一圈后,青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圓桌中心位置上的那位軍人。
這時,那人發(fā)話了,聲音是一貫的冰冷刻板。
“能為組織賺錢當然好,只是我更關心你們怎么守緊錢袋?!?p> 廳內好不容易驅散的冷凝氣氛又重新聚合,軍官們又開始沉默起來,他們的目光都盯著青木和之前做匯報的上校。
上校轉身對青木咧嘴一笑,那樣子仿佛在說:仍然是你要解決的問題,老弟。
“這當然也是必須考慮的?!鼻嗄灸坎恍币暤嘏c那軍人對視著,“礙事的雜碎一次性剪除后,我們組織的財產不會受到任何損害。”
那人在高背椅上坐得更直了,似乎是非常欣慰,“聽起來,你已經有了一個實施計劃了,年輕人?!?p> 青木微笑搖頭,“不,長官,我已經在等待實施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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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位于諾馬市郊區(qū)的一座電影城里,今天特別熱鬧,一隊攝影組正在熱火朝天地給這個同比例建造的市中心大街布置背景。
兩輛卡車在往街上傾倒碎石和大型瀝青塊。戴著施工手套的工作人員圍在車旁身邊,把石塊重新組合堆砌,讓它們從平面上看起來像是個被炸開的大坑。這時,地上軌道車中的攝像機也對著這些“坑”進行拍攝調試。
“往右邊再近幾公分。”
一身嬉皮士行頭的導演用塑料話筒指揮著攝影師,等到鏡頭位置滿意,便拿出擴音器對坐在遠處蔭涼區(qū)的演員們吼道,“奴隸們,開工咯!”
“遵命,主人~~~”坐在自己的帆布折疊椅上聊天的男男女女們打著哈哈,開始聚集到鏡頭前。而他們身后被一直無視的各個粉絲團則愈加激烈地討論著自己偶像的話題:
“快看,愛德華這次穿的是警察的夾克,好酷啊,像是量身定做的!”
“廢話!這次的劇集可是大制作,請來的不單是當紅明星,道具投入也很大,像這種戲服當然是定做的啦!”
“待會兒的戲因為有爆破,我們會被隔開,看不到啦,嗚嗚~~”
“那我們再喊一下他!”
“愛德華小親親!愛德華小親親,加油!”
被工作人員推搡出去的女粉絲們再次齊聲高喊口號,儼然一副職業(yè)啦啦隊的陣勢,人手一份高舉的閃光標語牌,好不顯眼。
這些尖叫和閃光物件讓愛德華眼皮微跳,他盡量不回頭看。
身邊一個長發(fā)少女演員立即調笑他,“天啊,等下你演和我親密的戲碼她們一定會對我扔雞蛋的。”
“如果是這樣,我會盡量站在你身邊的。”愛德華無奈笑笑,襯托著他高大俊俏的外表顯得格外有趣,女孩兒紅著臉咯咯地嬌笑起來,“那被砸死也值了。”
“各就各位了!”導演坐在攝影機前,對著擴音器喊道,他緊盯著演員的走位和場務的工作,“外景二組,聽到了嗎?爆破車準備好了沒?”
對講機里傳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忙音,導演正感奇怪之際信號似乎又恢復了運行,“是的,準備好了?!?p> “很好,聽我指示出動?!?p> 在開拍前的幾分鐘,愛德華和其他演員已經就位,他和剛才的女演員待在警車里對了對臺詞。
“對于你家人的遭遇,我很遺憾?!?p> “遺憾?我恨不得他們早點——”
他們在車里的對話很快被后面?zhèn)鱽淼穆曇舸驍啵昂?!那邊怎么了????p> 愛德華把頭伸出車窗往后看,正好瞧見一架劇組卡車駛進了拍攝區(qū),沿著街心沖過來。有場務人員想上去阻攔,可這車壓根不理會,呼嘯而過差點將他們撞飛。
“喂!停下!”眼見混亂將要擴大,坐在攝像機前的導演跳起來用擴音器暴躁大吼,“該死的,誰在開著車!”
霎地,一顆子彈封住了他的聲音。
“導演?”從愛德華車邊的視角,導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跌回到椅子上再碰地四仰八叉彈到地上。子彈鑿出的口子很快涌出大量的血來,形成一個紅色的小水泊。
“呀啊~~~~!!”有女演員叫起來,愛德華的神經繃緊了,他回頭對旁邊的女孩喊,“快從車里出來!”
“天啊,怎么回事?”被他扯出車子的少女除了尖叫總算吐出了完整句子。
愛德華將她和其他人推入布景的水泥建筑內,隨后轉身面對那輛飛馳而來的卡車。
看著那從車窗邊伸出的槍口,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是他們!敢在這么多目擊者面前行兇除了他們還有誰?。?p> 意識到這個,愛德華迅速跳回車子,發(fā)動。
警車在他的駕駛下以極快速度逃離,而那輛卡車如他所料緊追不舍。
被隔離在場外的粉絲們驚慌地看著那輛卡車轟鳴著撞開幾個布景冰激凌車離開了電影城。
愛德華的警車性能要更好一點,在進入寬敞的國道后甩開了一段距離。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去兜里拿手機。撥通號碼后,忽然聽見后邊傳來一聲爆炸,一道火光從后視鏡中蹦出,直沖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這是枚火箭彈時,車子已經被掀起來了。車內轉瞬間上下調轉左右晃動,冒出奇熱無比的火焰,而他在爆裂的碎玻璃和金屬中被顛得頭破血流,最后車落地那一下胸口狠狠撞到了方向盤上,他一口氣被撞出去接不回來,立馬失去了知覺。
在一個碎成幾塊的手機殘骸上,道具卡車緩緩駛過,發(fā)出“咯吱”的碾壓聲。駕駛者扭著頭從翻倒在路邊仍在燃燒的警車里瞥了一眼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影后,一踩油門,驅車離開了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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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醫(yī)院——
伊絲克拉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冷眼瞧這外面刮起的冷風,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她身邊的電腦上顯示著一張白色版面的病歷。
“西伯利亞護士長,病人來登記了?!?p> 對敲門通告的護士點了個頭,她回到電腦前將病歷打印出來。
不一會兒,病人進來了。
“姓名。”
“XXXX”
“性別?!?p> “男?!?p> “年齡?!?p> “三十一。”
“社保號?!?p> “XXXXXXXXXXXXXX?!?p> 伊絲克拉一邊詢問一邊低頭核對打印出來的病歷信息,坐在對面胳膊吊著繃帶的男人一直抱著受傷的手。
“有保險嗎?”以為對方沒聽見,她又重復了一遍問題,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朝自己冷笑。她警覺地放下病歷,要去按動警報,就在這時,對面的男人呼啦一下從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手臂里抽出一吧匕首。
伊絲克拉的小衛(wèi)星立即啟動了防御系統(tǒng),懸浮起來“嘰”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在對方的刀鋒刺來之際發(fā)射出兩道金光。
行兇的男人剎不住車被金光擊中,向后跌去,捂著臉痛苦嚎叫起來。
屋子里頓時充滿了燒焦的氣味。
“媽的!”臉被毀容的男人怨毒地爬起來不顧一切地撲向女孩,手臂直接撞開了擋在前面的兩顆小衛(wèi)星。他手里的刀無聲地劃過空氣。
“噗”,鮮紅的血濺到了遺落在桌上的病歷。伊絲克拉微微皺起眉,看著眼前面目猙獰的男人露出快意的笑容。
胸口劇痛襲來,她下意識反抗。
“死吧!”那人吼著抽回匕首,再次往她腹部捅去。
除了劇烈喘息,伊絲克拉沒吭一聲,但雙腿無力地軟了下去,她倒下去的瞬間奮力對電腦發(fā)出一道電波。
下一秒,警報在整個醫(yī)院大響。
她的辦公室外立即傳來了腳步聲,見此情形,原本還不罷休的刺殺者只得撞開窗戶,從二樓跳下去。
在醫(yī)院同事呼叫和救治的手下,伊絲克拉的意識漸漸失焦,她閉上眼,氣息微弱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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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在騷動中心的上一層樓道里,內利從自己的單人病房駐著拐杖探出身。樓下傳來了嘈鬧的聲音,警報器也在不停響著。
“著火了?”他四處張望,只見到幾個病人和自己一樣伸著腦袋,“護士都去了哪兒?”
正當內利打算乘電梯下去看看時,終于有一個護士走了過來。
“法塔羅先生?”她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護士,手里拿著一只醫(yī)院里常見的空氣噴霧器。內利在這一層沒有見過她,也許是從下面樓層來的。
這位護士面色平和,嘴邊帶著一絲職業(yè)笑容,在周遭有些混亂的氣氛格格不入。
內利正要詢問卻聽她道,“西伯利亞護士長要您過去她那里。”
“她找我?”內利有點驚訝,不過他馬上聯(lián)想到這肯定和警報有關,“那她現(xiàn)在在辦公室?二樓那個?”
“是的,本來護士長想打電話的,可這一層的電子線路出了問題,現(xiàn)在電梯也不能用了,只能走樓梯下去?!?p> “我剛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內利苦著臉望向樓梯,那位護士則手腳麻利地攙扶著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警報是怎么回事?”
“是誤報,馬上就會停止的。”
“真是太糟了,醫(yī)院的管理系統(tǒng)這么差的嗎?!?p> 他們慢騰騰地從走道盡頭下到空蕩蕩的樓梯間,內利的拐杖費力地在瓷磚上戳出咚咚的聲音。
“好了,接下來您就不必走得那么辛苦了。”下到二樓樓梯出口前,護士突然放開了手,內利差點就跌到了,“喂,你干嘛……”
那女護士忽然舉起一直拿在另一只手的噴霧器朝他臉上一噴。
“哇?。 ?p> 雙眼即刻被迷住了,一股乙醚的氣味侵入口鼻。內利暗道不好,咬著牙揮動起手里的拐杖,想打倒偷襲他的人,但是力量很快如被針扎破的氣球一般流失了。他的拐杖在空氣中沒有方向地舞動了幾下后,終于甩了去去,咣當砸到了樓梯扶手上。
半暈半醒間,內利還能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架起來放到了輪椅上,被推到了樓下。一輛白色的救護車打開了門,他被塞了進去。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依稀看到一個滿臉灼傷的怪物在怒氣沖沖地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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