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之聲是如今網(wǎng)上最大的樂評網(wǎng)站,里面有許多歌手和權威樂評人駐站,是喜歡音樂的網(wǎng)友經(jīng)常進去淘歌吹水的地方。
張涵是音樂之聲的知名樂評人,擁有七十萬粉絲,在整個網(wǎng)站的樂評人中都足以排入前列。
夜幕降臨,城市燈火輝煌。
張涵失魂落魄的盤腿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放著幾罐啤酒。
他看著面前的一棟棟高樓大廈,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看著人群中吵鬧的情侶,拿起啤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張涵剛才遇見了一個女人。
看到那個女人的瞬間,他內心便如同一面鏡子般被摔碎了。
為了平復自己的心情,張涵打開手機,準備聽首歌。
進入網(wǎng)易音樂,張涵直接進入了民謠分類。
民謠舒緩的節(jié)奏常常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能夠撫平心中的焦躁。
他現(xiàn)在心情很亂,想要自己平靜下來。
本來他準備去聽一下張蕁的新專輯。
前幾天,張蕁新專輯一發(fā)布,他就去聽了,質量還不錯,如今準備再聽一下。
就在這時,他在網(wǎng)頁看到了推薦楊曦新專輯的廣告。
對于楊曦,他略微有點印象,似乎是一個長相甜美、聲音也很有特色的女孩子。
張涵順手點了進去,首先他聽得是主打歌那些花兒。
點擊了播放之后,先是幾句似有似無的呢喃,然后楊曦仿佛醇厚溫暖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那片笑聲
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
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jīng)離去
在人海茫?!?p> 伴隨著音樂聲響起,聽著一句句歌詞,張涵神情有點恍惚,剛才碰見的那個女人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
他聽歌是想要平復心情,忘掉剛才遇見的那個人。
可是——
人越是想要忘記一些事情,結果卻記得越清楚。
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當聽到“她們已經(jīng)被風帶走,散落在天涯”時,張涵瞬間紅了眼眶。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川流不息的車流,思緒如同逆水行舟,不斷的后退,不斷的后退……
回到了1995年他在杭城上大學的時候。
那時張涵剛剛上大一,校園民謠風靡一時。
他自小喜歡音樂,于是也抱著吉他在操場上唱歌給姑娘聽。
他嗓音條件很好,吉他也彈的不錯,成功吸引了不少女孩子注意。
可是,他一直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對象。
大學校園里,愛情總是占據(jù)生活一個重要部分,身邊的兄弟們各個成雙入對,他卻一直形單影只。
有不少女孩子有意無意的向他表達了好感,但是張涵總是找不到那種心動的感動。
舍友們常常虧他是一個無情的殺手。
直到他大二那年——
春天,黃昏時分,張涵和幾名同學剛剛打完籃球,汗流浹背的從操場往出走,一個女孩迎面朝他走來。
戀愛從來不是用來談的,而是墜入的。
曾經(jīng)張涵以為自己是個無情的殺手,可那個女孩子讓他聽到了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她只是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在夕陽下微微一笑,便刺破了張涵柔軟的心臟。
張涵莫名的有點心慌,只是匆匆一瞥后,他便不敢在看那女孩。
他像是一個路邊玩耍的臟兮兮小破孩遇見了衣著華麗、氣質高貴的公主,灰溜溜的低下頭。
女孩和張涵等人交錯而過,張涵裝作淡定的向前走了十幾步,然后小心翼翼的回頭,尋找那個藍色的身影。
他邊走邊回頭張望,視線黏在女孩的藍色襯衫上,再也離不開,看著她走遠。
張涵打聽后得知那女孩名叫衛(wèi)靈,是剛進入學校的學妹。
……
十九歲的夏夜,張涵和衛(wèi)靈一塊在校外吃完飯,吃飯的地方離學校很進,所以他們沒有打車,一起壓馬路往回走。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仿佛一對情侶一般。
“張涵,今天隔壁班一名同學向我表白了?!毙l(wèi)靈冷不丁的說道。
張涵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聲音變得不自然,問道:“你同意了嗎?”
他表面強裝淡定,可是卻已經(jīng)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臉僵硬的像一塊鐵。
看著張涵的表情,衛(wèi)靈突然笑了起來,把頭發(fā)向耳后撩去,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答應嗎?”
“我……我怎么知道?”張涵支支吾吾地說道。
外表強悍的男孩,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卻經(jīng)常會表現(xiàn)的像個軟蛋。
“你不知道!”
衛(wèi)靈有點生氣,自顧自的向前走,道:“那你也不用管我同意了沒?!?p> 看到衛(wèi)靈生氣,張涵有點心慌,連忙追了上去。
他千方百計的想要打開話題,可衛(wèi)靈卻根本不理他。
“衛(wèi)靈,我有話對你說?!?p> 終于,張涵鼓足勇氣,叫住了衛(wèi)靈。
他的聲音有點大,而且完全不像平時的聲音,干澀而粗糙,仿佛喉嚨卡了一塊鉛,把衛(wèi)靈嚇了一跳。
衛(wèi)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故意板著小臉,道:“說吧?!?p> “我……我……”
張涵臉漲得通紅,手心濕透了,發(fā)出的聲音都變了形,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我喜歡你!”
張涵終于還是說去了這四個壓在心中的字,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
說出這四個字后,他仿佛解脫了一般,變得正常了很多,連珠帶炮地說道:
“我第一次在操場看見你,就喜歡上你了,那時你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肩膀位置有幾朵白色的小花。
我并不喜歡書法,因為你我才加入書法社團,我也不愛吃火鍋,你說你愛吃火鍋后我才開始吃辣的,我覺得米國大片淺薄而無聊,可我愿意陪你一塊去看。
到今天為止,我們一起看了十二場電影,有兩場是連著一起看的,我們一共吃了十五次飯,其中有六次都是火鍋,我們喝了五次咖啡……
我喜歡你穿的藍色衣裳,我喜歡你側頭對我微笑,我喜歡你看書時認真的神情,我喜歡你生氣時抿著嘴巴,鼻子浮現(xiàn)出幾縷波紋的模樣……”
衛(wèi)靈滿臉笑容的聽著。
“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張涵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聲音低了下來,抬眼看著衛(wèi)靈,像一個向爸媽討要糖果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啊?!毙l(wèi)靈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抵著下巴,假裝思考了兩秒鐘,突然笑容燦爛地說道。
“真的嗎?”張涵聲音瞬間拔高,眼中的歡喜幾乎要蹦出來了。
那天,張涵像一只麻雀一般,幾乎是蹦蹦跳跳的跳回宿舍的。
兩個人在一起了。
青春的日子里,他們一起聆聽春雨,一起吹拂夏風,一起看秋天星空,一起看冬日落雪,一起度過了青春歲月中最美好的時光。
九歲那年,以為捉住那只蟬,就捉住了夏天。
十九歲那年,以為吻過她的臉,就能和她到永遠。
年少時總會對未來有著各種不切實際的美好期待。
他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但是,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
……
專輯里的歌曲順序播放,換成了平淡日子里的刺:
“生活是這樣子啊不如詩啊
轉身撞到現(xiàn)實啊
又只能如是啊
他卻依然啊對現(xiàn)實放肆啊
等待美麗的故事被腐蝕啊”
大四那年,張涵畢業(yè)后去了京城做音樂。
他一直瘋狂的喜歡音樂,想要成為一名歌手。
張涵和所有自以為才華出眾的年輕人一樣,覺得以自己的能力,簽約唱片公司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滿臉振奮的推開閃爍著理想光輝的唱片公司的大門,踏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意氣風發(fā)的走了進去,結果被前臺直接攔住了。
他留下自己錄好的demo,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
等待……
等待……
制作人的電話卻仍舊沒有打過來。
然后,他跑了一家家的唱片公司,在前臺留下了一張張demo,帶回了一份份失望。
以前他看去閃著金光的唱片公司大樓,變成了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
他踩在唱片公司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卻仿佛行走在滿是污泥,飄著殘羹剩菜,翻著白沫,惡臭熏天的下水道中。
去往唱片公司的那條路,不在是通往理想世界的光榮之路,而是荊棘密布的原始叢林。
這時,他本來唱歌的酒吧也倒閉了,換了一家酒吧后,他的收入變得極不穩(wěn)定。
他開始考慮自己下一頓飯在哪里,晚上睡的床在哪里。
他看不到未來,覺得自己是一個廢人。
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的差距,讓他備受折磨。
他想混個人樣,結果自己卻沒個人樣,自尊心和心理壓力的雙重作用下,讓他和衛(wèi)靈通話也變得越來越少。
在現(xiàn)實生活中處處碰壁,他開始覺得自己這個沒有前途的人不配和衛(wèi)靈在一起。
某天夜里,他以兩地分隔,異地戀太累為借口,向衛(wèi)靈提出了分手。
衛(wèi)靈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在愛情來臨之時,女孩有時候比男孩更加勇敢。
……
畢業(yè)后,家在杭城的衛(wèi)靈不顧家人的反對,來到了京城工作。
張涵到火車站接衛(wèi)靈,看到那個女孩的瞬間,他的一顆心都飛揚了起來,心中被感動填滿。
他發(fā)誓要好好對待衛(wèi)靈,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為兩人創(chuàng)作美好的生活。
起初重逢的日子,自然是非常甜蜜的。
可是,張涵的音樂之路一直沒有起色,看不到希望,讓他心中滿是焦慮。
而衛(wèi)靈的事業(yè)卻發(fā)展的不錯,她工作能力很強,收入遠遠超過張涵。
張涵去參加衛(wèi)靈閨蜜的飯局,他坐在席間,努力的不去說話,祈禱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當他是一團空氣,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帥哥在那里工作啊,能把我們衛(wèi)靈這樣的大美女追到手,條件一定很好吧。”一名閨蜜笑著問道。
“對啊,平時我們問衛(wèi)靈她都不告訴我,藏得嚴嚴實實的,害怕我們把你搶走啊?!绷硪幻|蜜也是笑道。
張涵面紅耳赤,支支吾吾,低下頭吃飯。
做音樂是張涵的理想,他從來不認為堅持自己的理想是一件羞恥的事。
但是,他做音樂根本沒有混出頭,平時還要靠衛(wèi)靈接濟他,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張涵擔心讓衛(wèi)靈丟臉,所以選擇了沉默。
誰知這時,衛(wèi)靈注意到了張涵的表情,她伸手握住了張涵的手,用一種驕傲的語氣說道:“我男朋友是做音樂的,在我眼中他是個藝術家?!?p> 一名閨蜜眼睛一亮,笑道:“歌手啊,帥哥唱過什么歌?”
衛(wèi)靈道:“他現(xiàn)在還是在地下樂隊,不過他很有才華,有朝一日他一定會站上舞臺的?!?p> “地下樂隊?”
幾個閨蜜眼神隱秘的碰觸了一下,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
地下樂隊,說的那么好聽,不就是窮逼一個嗎?
理想?理想能當飯吃嗎?裝什么清高?!
此時,已經(jīng)到了2000年,正是理想主義逐漸消亡,拜金主義開始抬頭的時期。
張涵自然注意到了那幾個閨蜜的眼神,也知道她們內心的想法,很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能在心中一聲嘆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像黑夜般席卷而來,將他包圍了。
衛(wèi)靈握著張涵的手微微有力。
張涵抬頭看向她,衛(wèi)靈對露出如同冬日暖陽般的笑容,一股溫暖柔軟的感情將他包裹住了,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縱使是全世界的人不相信他,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都不再相信自己,可還有那么一個人堅定不移的認定自己一定行。
張涵站起身來,找了個借口,跑到衛(wèi)生間偷偷拭去眼淚。
……
春節(jié),在衛(wèi)靈的強烈要求下,張涵去衛(wèi)靈家去見了叔叔阿姨,可他提的禮物都是衛(wèi)靈幫他買的。
有些問題是難以逃避的,當衛(wèi)靈的父母打聽起張涵的工作時,張涵低頭不語。
他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應當負起的責任,諸多情緒混在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但張涵知道自己不能繼續(xù)沉默,他坦然的說出自己的工作,說了一大堆話,態(tài)度誠懇,表示自己一定會拼盡一切努力為衛(wèi)靈創(chuàng)作好的生活。
可是,有些時候言語是沒有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量的,好聽話誰不會說啊。
老兩口沉默了許久,看在衛(wèi)靈的面子上,衛(wèi)靈的爸媽總算強行壓抑住心中的不滿。
最終,衛(wèi)靈的老爸嘆了口氣道:“年輕人,人是要吃飯的啊?!?p> 衛(wèi)靈的父母沒有繼續(xù)多問,但看張涵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賊。
張涵想要給衛(wèi)靈的很多,但能給的卻很少,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心如刀割,心臟被刀剁成了一片又有一片,感到整個人都散架了。
是啊,他有什么,他不過是會唱歌罷了,有個屁用。
……
平時生活里的開銷,基本上都是衛(wèi)靈在負責。
他在理想的道路上掙扎,衛(wèi)靈看到他疲倦不堪,會帶他出去吃大餐。
衛(wèi)靈的朋友們討論自己男朋友給自己買了什么包包的時候,衛(wèi)靈卻將自己的錢省下來,連漂亮衣服也舍不得買,張涵過生日的時候,給他買了想要的音樂設備。
張涵感覺自己像一只可恥的水蛭,在吸著衛(wèi)靈的血,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
他想過!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放棄音樂!
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自己踏上了音樂這條路,但是他又不想半途而廢……
他有時候很羨慕自己的那些同學們,向往他們那樣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
可是,誰讓他看見了理想世界散發(fā)的光芒……
如果他不曾見過那璀璨光芒,或許他也不會受到如此折磨。
他不忍心讓衛(wèi)靈陪他過這種生活,他感覺自己在拖累衛(wèi)靈,在痛苦的思考后,他再次提出了分手。
理想成了兇手,謀殺了愛情。
衛(wèi)靈哭了,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當說出“不要她了”這四個字時,衛(wèi)靈淚流滿面,像一只被丟棄的小狗,可憐巴巴的望著主人。
每一滴淚水,都落在張涵的心上,仿佛高濃度的硫酸,他的心瞬間千瘡百孔。
他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腸說分手。
自那天后,衛(wèi)靈平日里說話變得很小心,避免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可是,愛情的良好狀態(tài)是互相虧欠,單方面的虧欠,讓張涵感覺萬分痛苦。
終于有一天,張涵在某個老板的介紹下,去了一家唱片公司。
他非常振奮,感覺老天爺終于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終于交到好運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抓住這次機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歌手。
他到了唱片公司,在幾名制作人面前,唱了兩首歌。
唱完后,一片令人壓抑的沉默。
“你的嗓音太沙啞了,高音還會出現(xiàn)破音?!?p> 一名制作人看著滿臉期待的張涵,有點于心不忍,委婉地道:“聽眾們可能欣賞不了你的聲音?!?p> 張涵像一只喪家之犬般走出了唱片公司。
身后的唱片公司大廳空蕩蕩,一片寂靜,像是剛死了一個人。
他的信念崩塌了……
荒廢了好幾年時間,一無所成,尊嚴掃地,而衛(wèi)靈卻事業(yè)卻發(fā)展的越來越好,已經(jīng)成為了公司的中層領導。
以前,張涵還可以用自己只欠缺一個機會來說服自己,現(xiàn)在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身為一個男人,在深愛的女孩面前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崩潰了。
他不能自私的讓衛(wèi)靈繼續(xù)陪他這個看不到未來的男人吃苦。
……
張涵永遠忘不了那天,那個落雨的夜晚。
那一天世界一片黑白,沒有色彩。
張涵和衛(wèi)靈站在一條幽暗小巷的巷口,空氣仿佛冰塊般凝固了。
路燈照在兩人的身上,濕漉漉的地面上一片昏黃,像極了某個電影里的鏡頭。
“我們分手吧。”沉默良久,張涵聲音沙啞的道。
衛(wèi)靈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臉上掛著淚珠,抽泣著道:“這已經(jīng)是你第三次對我提分手了,你確定嗎?”
張涵心口有一把刀在剮著他的肉。
衛(wèi)靈仿佛由世間點點滴滴的憂傷凝結而成,她每一個表情和動作,都牽動了張涵心臟最柔軟的部分。
這是他此生最為痛苦的決定。
在追夢的路上,張涵賠過太多笑臉低過太多次頭。
這一次,是他此生最為鄭重的一次低頭。
他的頭顱一厘米一厘米的壓了下去,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動作。
衛(wèi)靈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她轉身就走,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指著灰色小巷前方的轉角,哽咽道:
“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最后一次機會,我從這里走到前面巷子的轉角,你要是開口叫我,我就原諒你這一次?!?p> 衛(wèi)靈看著張涵,嘶吼道:“我說的話你聽到?jīng)]有?!”
張涵像一根失去了靈魂的木頭樁子,任憑風雨吹打,沉默不語。
衛(wèi)靈轉身向巷子口走去。
張涵眼眶通紅的看著衛(wèi)靈往前走。
往前走。
離巷子口越近,衛(wèi)靈的速度就越慢。
最終,衛(wèi)靈站在了巷口。
她在那里足足停了兩分鐘。
張涵淚如雨下,肩頭聳動,無聲的哭泣著,牙關緊咬,心臟抽搐著,沒有說話。
衛(wèi)靈回頭看了張涵一眼,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她眼里的失望。
她抬腳,走了。
張涵抱著頭蹲在地上,像一只鴕鳥般將頭埋了下來。
雨淅瀝瀝的下……
……
十年的風景就像窗外的云。
衛(wèi)靈徹底消失在張涵的生活中。
直到今天。
下午張涵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在電梯了碰見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妝容精致,衣著時尚,穿著絲襪跟鞋,挎著一個名牌包包,帶著墨鏡。
“衛(wèi)靈?”
雖然已經(jīng)十年沒見了,衛(wèi)靈的變化很大,可張涵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女人轉頭,隔著墨鏡看著張涵,面無表情的道:“你認錯人了。”
張涵微微一愣,隨即笑的很燦爛,道:“不好意思,我記性不是很好?!?p>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電梯。
說出我記性不太好這種話,有種往事隨風的感覺。
可是啊——
往事怎能隨風?
在那些幽暗的歲月里,陪你走過的女孩子又怎么忘記?
在那些落寞時光里,照亮生命黑暗的女孩子又如何忘記?
愛情這玩意啊,或許是天邊握不住的云,可那片云彩倒影在心湖的光影卻永遠揮之不去。
張涵想要直接回家,可雙腿卻仿佛不聽使喚般跟著女人走到了街道。
女人走在街道上,引得來往的男人偷偷側目。
她性感的唇色是夜晚街頭最靚麗的色彩,火辣辣的風情讓一整條街道都著了火。
張涵看著女人一步步遠去,失魂落魄仿佛一只土狗。
他咬了咬牙,攥緊了拳頭,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漲紅了臉,額頭青筋畢露,用盡畢生的力氣喊出兩個字:衛(wèi)靈!
周圍的行人被嚇了一跳,紛紛駐足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對著他指指點點。
仿佛在看一個傻逼。
聽到張涵的聲音,女人步子微微一頓。
然后,
她繼續(xù)向前走去,
步履堅定。
她,
一次也沒有回頭。
……
有時候,人不是慢慢成長的,而是一瞬間就成長了。
站在洶涌的人潮里,
張涵看到青春的洪流呼嘯而去,
不可追。
……
聽著手機里的歌聲,張涵肩頭聳動,哭成了傻逼。
良久后,他點了一根煙,臉上滿是自嘲的笑容。
怪得了誰呢,只能怪他自己。
曾經(jīng)衛(wèi)靈以為幸福是跟隨著他,他卻用距離來逃避。
曾經(jīng)衛(wèi)靈哭著說愿意等他,他卻用理想來拋棄。
張涵打開一罐啤酒,一口氣喝完,惡狠狠的對著空氣罵了句:“傻逼!”
愛情總是這樣,開始時總以為能夠到永遠。
最終卻在人海里,
各自、
安家。
……
張涵淚流滿面的進入音樂之聲網(wǎng)站,登錄了自己的賬號。
借著醉意他開始寫評論:
“作為一名專業(yè)的樂評人,我看到那些在一首歌下面講自己故事的評論,常常會嗤之以鼻。
專業(yè)的樂評,應該從詞、曲、編曲、演唱等方面來討論一首歌。
可是,今天我實在沒有辦法理性的評論楊曦的這張專輯,我在一個慌亂的時刻正好撞見了它。
這一次,我也來講個故事吧。
……”
那時
我們有夢
關于文學
關于愛情
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
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
全是夢破碎的聲音
——北島《波蘭來客》
關憶東
Ps1 :聽了五月天的《如煙》和B哥的《倒影》編了這個故事。 Ps2 :求收藏求推薦求加書單求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