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就在岳老九家住下了,她一天十二個時辰形影不離,悉心的照看著岳七七,雖然不會說話,但她還是變著法兒的哄岳七七開心,給他加油打氣,有時候岳七七憋悶了,阿姝還會推著岳七七到處轉轉,偶爾碰到幾個捉弄岳七七的賴皮,阿姝都揮著拳頭把他們趕跑了。
岳老九這段時間,整天翻閱古籍藥譜,嘗試各種藥方醫(yī)治岳七七的雙腳,但病情似乎沒有什么進展,岳老九還在堅持,一直在鼓勵小七崽不要放棄希望。
阿姝和岳七七還未成親就同進同出,不免惹來一些村民的風言風語,阿姝對此絲毫不在意,她知道這一切來得太不容易,如果不是岳七七殘廢,如果不是陸婉兒絕情,如果沒有岳老爺子給她贖身,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此刻的她很幸福,很知足,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跟岳七七的情感。
有一天吃過早飯,岳老九很鄭重的把岳七七和阿姝叫到屋里,說阿姝一個清白姑娘沒名沒分的在岳家住著,外邊人會傳閑話,他打算就近挑一個好日子讓他倆拜堂成親,正式結為夫妻。
阿姝聽到岳老九的打算,心下一陣歡喜,她早就盼望這一天了,她要成為岳七七名正言順的妻子。
阿姝一顆芳心狂跳,偷眼去瞧岳七七臉上的反應,此刻岳七七臉色平淡,怔怔出神,沉默了片刻之后,輕嘆一聲……
岳老九知道岳七七在想什么,他臉色神秘的掏出一個藥方,對著兩人說道:“這個是古藥‘麻沸散’的藥方,是我從古籍《青囊經》里找到的,里邊詳細記載了神醫(yī)華佗的‘刳剖術’,古有華佗刳破腹背,抽割腫瘤,今有我岳老九刳破腳踝,連筋續(xù)脈!”
阿姝聽到岳七七的雙腳還有希望,不禁笑逐顏開,岳七七黯淡的眼神也一下明亮起來,他迫不及待的說道:“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你們兩個不要高興的太早,這‘刳剖術’存在一定的風險,治愈效果還很難說,一旦失敗,以后就再也沒有治愈的可能了!”
岳七七沒有絲毫猶豫,堅定的說道:“試一下還有希望,不試就永遠沒有希望了!”
阿姝把手放在岳七七的肩頭,說道:“我支持你!”
刳剖術定在兩日之后進行。
岳老九提前備好了羊躑躅,茉莉花,當歸,菖蒲作為麻沸散的原料,熬了整整一宿,在清晨的時候讓岳七七空腹喝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岳七七就失去知覺,睡死過去。
岳老九從一個封存已久的藥箱里拿出幾把小刀,小刀呈長條狀,有刀柄和刀片連接而成,通體呈亮銀色,鋒利無比,看著不像是西峰吳家的鐵匠能打出來的。
岳老九把小刀放到煤油燈下炙烤消毒,接著取過一把小刀,沿著岳七七腳踝上已有的傷口割開了皮肉……
阿姝在一旁打著下手,一會給岳老九遞刀擦汗,一會給岳七七清理傷口,緊張而又忙碌。
岳老九一臉專注,不敢有絲毫馬虎,平時抖擻的雙手現在也變得穩(wěn)妥無比,額頭不時冒出細密的汗珠,過程持續(xù)了大約一個時辰,岳老九長吁一聲,放下刀具,伸了伸發(fā)酸的老腰,臉上浮起一絲笑容,看來進展的比較順利。
接下來是縫合傷口,岳老九給阿姝交代了一些細節(jié),就讓阿姝來處理,阿姝很仔細,學得很快,不一會就縫合好了。
過了中午,麻沸散的藥效退下去了,岳七七悶哼了一聲醒過來,他掙扎著身子要起來,阿姝叫他乖乖躺著不要亂動,然后從廚房端過來一碗粥喂岳七七吃了下去,過不多時,岳七七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經過了緊張又漫長的十天,現在終于可以拆線了。
阿姝在心里祈禱了無數遍,幻想著岳七七拉著她的手在碧藍色的天空下,一路跑啊跑,直到時間的盡頭……
現在結果馬上揭曉,岳七七和阿姝心里都是忐忑無比,緊張的看著岳老九,岳老九手腳很麻利,沒一會的功夫就把線拆除了,為了防止傷口開裂,又在腳踝處裹上了厚厚的一層繃帶。
一切處理妥當后,岳老九讓岳七七在床上躺好,雙腳不要亂動,先讓他聚力運氣,靜靜的感受一下氣息在體內的流動。
岳七七遵照岳老九的要求,暗暗的在體內運氣周轉,氣息沿著經脈一路下行,到了腳踝處被阻住了,岳七七不死心,又暗暗運了一股氣,沿著經脈到達腳踝處,又被阻住了,岳七七心里一陣狂跳,這怎么可能,他心里無比急躁,猛吸一口氣,想要強行沖破腳踝處的經脈。
岳老九見狀,趕緊阻止了岳七七的莽撞行為,“小七崽不要著急,先休息一下,慢慢來!”
阿姝伸出手在岳七七頭上輕輕撫著,以此緩解他緊繃的神經,“七七,不要灰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還是不行嗎?一股絕望的念頭又一次沖擊了岳七七脆弱的心靈。
接下來的幾天,岳七七每天都在嘗試打通經脈,但回饋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岳七七這下徹底絕望了,曾經充滿希望的心又一次沉落谷底。
難道,這就是命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是無私的,但也是無情的,事情的結果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只會讓你自生自滅,順其自然,跟芻狗沒有兩樣!
又過了十天,岳老九把岳七七腿上的繃帶揭開,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岳老九讓阿姝拿過來一身武服,對岳七七說道:“把衣服穿上!”
岳七七看了一眼武服,心灰意冷的說道:“穿它干嘛?”
“還記得之前我答應你的事情嗎?我要親自教你練武!”
阿姝看到岳老九一臉嚴肅的神色,覺得事情肯定還有希望,她催促著岳七七穿上武服,靜靜的等待著岳老九下一步的安排。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狀況,只有一條路可走了,至于成不成,就要全看你的造化了!”岳老九背過身,掀開上衣,露出了他佝僂的后背,只見在他脊柱的胸椎處,郝然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