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季秋月與東澤之間的那層契約羈絆斷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最初。
如果把東澤的最初,看成一張白紙,那白紙上的第一幅畫,一定是季秋月勾勒的。
所以,她了解他最初的模樣,哪怕他們之間有十萬年的經(jīng)歷斷層,他的性格與為人處事變了許多,但她依然相信,他最初的那些東西,是不會完全丟棄遺忘的。
所以,當(dāng)季秋月回到核舟,把兩個被陰煞魔氣壓的胸口如海浪一般洶涌的孩子擋在身后的時候,并沒有半分驚訝,或者氣憤,只有一種寵溺的無奈感。
“阿澤,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
東澤霎時間收斂一身魔氣,怔忡的看著季秋月,目光專注而狂熱。
“你……叫我什么?”
叫他什么?
季秋月大腦空白了一瞬,立刻意識到剛剛自己順嘴了。
畢竟她喊東澤這倆字才幾年,可阿澤這個名字,她卻喊了整整十年。
這十年,他們朝夕相處,日夜為伴,她早已習(xí)慣了同他無所顧忌的親昵,但日后,她必須強迫自己割舍掉這個習(xí)慣。
忽然,一陣心酸傷感。
季秋月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jì)大了,所以才變的如此多愁善感。
“名字不過一個代號,叫什么很重要么?”
季秋月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終究是刺傷了東澤唯一的軟弱,他不明白,明明一向善解人意的人,怎會變的如此尖酸刻薄。
“當(dāng)然重要!”
他反應(yīng)十分激烈,越激烈越說明那十年對于他來說越重要。
那是不可觸及的,他的禁區(qū)。
而對于季秋月來說,同樣重要的十年,她不得不割舍。
只因,這樣不會顛覆他的認(rèn)知和信念,只因,這樣不會令他心生遺憾與愧疚。
為了保護他的愛情,她愿意,將日后的十年,十萬年,獨自扛起。
“但我覺得不重要?!?p> “你……”
這是契約之后的第一次,他后悔初次見面的時候沒掐死她。
東澤拂袖轉(zhuǎn)身,但終究是意難平,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他有很多困惑,不明白這短短十日,為何季秋月變了如此之多。
而且……他對她,會有一種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而這種熟悉感,讓他胸口發(fā)悶,喉嚨發(fā)干,渾身不自在。
他郁悶的抓住船艙的邊框,像一棵孤松一般挺直自己的脊梁,白玉般的手暗暗發(fā)力,骨節(jié)都泛了白。
“對于你來說可能不重要,但是對于我來說,卻意義非凡,你這樣,令我十分失望。”
東澤確實很失望,連語氣中都透著一股悲涼,季秋月覺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那些她勢要爛在肚子里的真相,差點就脫口而出。
可她不能。
無人知,她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東澤郁結(jié)的側(cè)臉時,眼底是如何糾結(jié)與掙扎。
喜歡一個人,可能只需要一個瞬間,但愛一個人,卻需要很久,她不確定自己是否……
但她此刻,真的好痛苦,獨自守著那十年回憶,又要在東澤面前強裝無事。
她并沒有什么表演天賦,所以她知道自己偽裝的多么粗糙。
她希望他戳穿她的謊言,卻也怕他知道真相,陷入苦惱,她彷徨又無助,卻沒有人能告訴她,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季秋月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強迫自己轉(zhuǎn)身。
“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也令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