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回 燕七埋首張家寨 黛玉踏上新征途
林黛玉本來想要去張大嬸娘家先過一夜，從廚房里面剛出來，看見“燕七”站在院子里面，還問她話，且聲音冰冷，以為見鬼了，嚇個半死，趕緊縮回廚房，關(guān)上門！然后趕緊拔出燕七的秋水劍，一邊運起無相功，只等那個“鬼”進來就刺，她一邊聽見自己的心砰砰跳，一邊耐心等待！誰知等了一陣子不見動靜，且無相功運轉(zhuǎn)起來之后，她情緒也逐漸被平靜下來，突然想到，該不會這個是那個燕五吧？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又悄悄地從門縫往外偷偷看，見這個人并不著急，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外面發(fā)呆，一身白衣書生打扮，衣服一塵不染，跟那個燕七大戰(zhàn)之后布滿血跡、還有多處被劃得破破爛爛不同。且仔細看，發(fā)現(xiàn)這個人還有點小胡子，燕七沒有胡子。然后林黛玉發(fā)現(xiàn)，這個人還有影子，應(yīng)該不是鬼，又看見燕七的尸體還在原處，才確定這個不是燕七，也不是鬼，應(yīng)該是燕七的五哥，大名鼎鼎的“書生奪命劍”燕五了。
燕五放出消息之后，帶著八個劍奴，抬著兩架滑竿就向著燕七所說的張家寨出發(fā)了，他這一路出來本來定的就是引蛇出洞的計劃，本來是打算引著大家對他出手的。在他的的計劃里，這個是一石二鳥之計，首先可以減輕燕七這邊的壓力，轉(zhuǎn)移那些江湖人的注意力；其次可以將那些江湖人引出來，一網(wǎng)打盡。所以他走得不是很快，向后用了七八天才到了附近，又問路打聽，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個山溝溝，當他看到一個農(nóng)家小院正想問路的時候，卻看見一片狼藉，頓時覺得不妙，再看見燕七的尸體和兩個大漢的尸體，忍耐不住了黯然傷神。他認定那個“薛姑娘”已經(jīng)被擄走了，卻看見林黛玉剛好從廚房出來，因為林黛玉換了粗布的衣服，雖然面容身段都很好，卻也不是特別驚艷，所以他一下子不確定這個林黛玉就是燕七說的“薛姑娘”，以為是這個山寨里面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所以就淡淡問了一句：“姑娘去哪里？”本來還想問一下知不知道原來跟著燕七的那個“薛姑娘”哪里來，誰知這個山里的姑娘大喊一聲就又躲進廚房里面，海關(guān)了門，不由得一愣。等他想過來的時候不由得好笑，這個破門還想擋住鬼？人都擋不住。但是他也是成名很久的江湖大人物，總不能夠去欺負一個山里的小姑娘吧？便看著不動，一邊看一下周圍的情形，心里想著這里經(jīng)歷過一場什么樣的惡戰(zhàn)。然后再想著燕七的尸體怎么處理。他經(jīng)歷要比燕七豐富，而且自己本身也殺人無數(shù)，所以生死之類看得更淡，過了一陣子黯然傷神之后便恢復(fù)了冷靜，耐心等待那個姑娘從廚房里面出來。他和燕七不同的地方，就是燕七相對活躍一點，喜歡講話，他則是比較冷淡，不大說話，所以沒有追著林黛玉問話。
林黛玉等了很久，見那個人并沒有闖進來的意思，好像也不打算說話，不由得在里面喊了一句；“你是人是鬼？”
燕五說：“人！”那聲音冷冰冰，聽起來反而更像是鬼一樣！
林黛玉聽得雞皮疙瘩起來了，又運氣無相功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是不是‘書生奪命劍’燕五俠？”
燕五心中一動，說：“正是！你是薛姑娘嗎？”
林黛玉一聽，真的是燕五，但是又不放心，問道：“你從哪里來？”
燕五說：“寧王府！”
林黛玉心里又有點定了，再問：“你一個人來嗎？是來接我的？”
燕五說：“我還帶了人在外面！”說著招了招手，林黛玉就看見又八個打扮得一模一樣的壯漢，四個人一組，抬著兩架滑竿從院子外面走進來，這八個人訓(xùn)練有素，走起路來動作都一模一樣。
林黛玉見到又有多幾個人，心里又定了一些，如果你一個人守著幾條尸體當然害怕，但是如果幾百人圍著尸體，就沒有什么好怕了，現(xiàn)代社會出車禍的時候，人多了還有敢拿手機拍照的。她把秋水劍收入劍鞘，打開廚房的門走了出來，問道：“他們是誰？”
燕五說：“劍奴！”說完，又看著林黛玉手里的秋水劍。
林黛玉見他這樣，便只好說：“燕七俠臨終前將此劍贈給小女子！讓我跟燕五俠說一聲，他說你會同意！”說完便看著他，如果不同意就還給他好了，反正有燕五這個“天下第一劍”在，她也用不著出手，又可以坐會坐山觀虎斗的吃瓜群眾了。
燕五想了想，說了句：“哦！”便不再說話，也沒有要回秋水劍的意思，林黛玉便只好拿著。
大家沉默了一陣子，天也快黑了，林黛玉見燕五和那幾個劍奴都不說話，便只好自己說話了，她從遇到丁不三的時候開始說，說丁不三射死了拉車的馬之后就來了張家寨，然后燕七跟張大豹去外面設(shè)置陷阱，后來兩人殺了胡鐵雁、殷不識和劉賀三個，燕七擔心會有人來報復(fù)殺掉整個張家寨，便讓獵戶們都搬走了，后來不知名的白衣公子又來跟燕七比武，教了燕七一套叫做太極兩儀劍的劍法，最后又來了兩個大漢，她便偷偷躲起來，過了一個時辰，見沒有動靜了才偷偷出來。這些話真假真假，不過基本上都是真的，當燕五聽到太極兩儀劍的時候，心里有點興奮，又有點可惜，如果燕七還活著，劍法必然可以更上一層樓，將這套劍法秘密傳回家里，也算是一套絕學(xué)，可惜燕七已經(jīng)被殺了，他想起太極兩儀劍法的神奇，覺得燕七殺掉兩個一流高手也就可以說得通了，對林黛玉的話也相信了幾分。
“我出來的時候，看見燕七俠倒在地上，站不起來了，吐了好多血，當時嚇壞了！”林黛玉繼續(xù)說，想起燕七臨終的樣子，忍不住又流眼淚：“她卻叫我不要怕！”燕五見林黛玉流淚，內(nèi)心不由一陣感慨，認定燕七只怕和這個姑娘有點感情了，也明白為什么燕七臨終的時候要把秋水劍給她，只怕想要留個念想。
林黛玉又說：“他說他不行了，不能夠再保護我了！后來又說，他哥哥燕五俠會來接我，讓我在這里等，不要亂跑，江湖很危險！”燕五聽到這里不由得點點頭，這確實是真話，也像是燕七說出來的。
林黛玉又說了一些其他的話，然后說：“燕七俠最后一句話，說讓燕五俠你把他埋在這個張家寨之中，算是他......”
燕五等了一陣子沒見林黛玉說出下半句來，忍不住問：“是他什么？”
林黛玉說：“沒有了，說到這里他就不行了！”說完又抹了一下眼淚，想起燕七縱橫江湖這些年，想到死的時候竟然這么個情形，林黛玉又忍不住物傷其類，流下許多眼淚。這本來是林黛玉自己的身體就是這樣，說傷感勉強，但是有一半是為自己，并不是為了燕七。但是這在燕五看來，確是認定林黛玉和燕七有了真感情，看人家小姑娘哭得得多傷心？內(nèi)心對林黛玉便沒有了一絲懷疑，一個真心“愛”燕七的人，怎么會是個騙子呢？
燕五反復(fù)想了一下，大概理解了整個過程大概就是燕七被丁不三射了馬之后，便找了這個張家寨投宿，然后在投宿的時候跟一個獵戶做了兄弟，又跟那個“薛姑娘”有了感情，拼命保護“薛姑娘”可惜最后來這兩人太厲害了，只好用同歸于盡的辦法才能夠保護“薛姑娘”不受傷害，最后將寶劍托付給了“薛姑娘”，又將“薛姑娘”托付給自己帶回寧王府，他自己覺得在這里找到了歸宿，便希望埋骨在此，或者是紀念他跟“薛姑娘”這一段感情吧。他自己很清楚，一個浪蕩江湖的游子，最后的歸宿或者就是那么一個肯為自己流下眼淚的女子。
燕五是一個冷漠的人，雖然想通了，也不會有什么感性顯露出來，看了一下林黛玉，還是冷冷淡淡說道：“就這么辦吧！”然后招了招手。
林黛玉聽這話沒頭沒尾的，還有點莫名其妙，但是那八個劍奴卻好像燕五肚子的蛔蟲一樣，一聽便分為兩組。有的進了廚房，去收拾東西做飯去了，又在院子里面生氣火堆來，還有一個去了兩只雞，跑到廚房里面宰殺去了。另外一組，先把彭連虎和蘇東林的尸體院子外一扔，然后找了工具又在院子中間挖一個大坑，接著到房間里面拆掉兩張床，拼成一個副棺材的樣子，把燕七放進去！示意燕五和林黛玉最后看一眼，兩人看望后，林黛玉又流了一次眼淚。
那幾個劍奴見燕五一點頭，蓋起棺材蓋子，蓋上土，堆了一堆差不多成人那么高的墳堆，然后不知道又去哪里找了一塊大石塊進來，林黛玉見一個劍奴舉著一塊成人高的大石塊，心里嚇了一跳，心想這個石塊只怕上千斤，虧他舉得動。林黛玉不知道，這些人本身都是武林高手，敗在燕五劍下因為燕五不殺，才自愿做了劍奴的，本身內(nèi)力雄厚，舉起這點石塊不算什么，其實她自己也可以做到，甚至舉起更大的石塊都沒有問題，不過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劍奴將那塊石塊往燕七的墳前一豎，接著又拍一掌，那石塊就插進低下一尺有余，牢牢豎在前面，林黛玉想這著大概是要弄一個墓碑吧，剛說完，燕五就跟她要劍，林黛玉只好把秋水劍給他，用燕七自己的劍給自己刻墓碑也算是合理的。林黛玉一邊暗中運起無相功，想要看燕五怎么刻這個墓碑。
燕五拿起秋水劍，便運功起來，突然間秋水劍仿佛活過來一樣，劍身隱約之間水痕流轉(zhuǎn)，原來粘在上面的血跡污垢之類的便自動掉落。林黛玉一邊看，一邊感嘆，果然是頂尖高手，一拿劍看出差別，燕七的劍氣散發(fā)出來，周圍的人感覺到冰寒凌厲，但是這個燕五內(nèi)力運轉(zhuǎn)到劍身之內(nèi)，竟然劍氣凝兒不散，仿佛是跟劍融為一體，又好像是給秋水劍一層看不見的是能夠明顯感覺得到的保護膜一樣，如此用劍，何人能擋？怪不得他被稱為“天下第一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邊林黛玉一邊看，一邊暗自揣摩內(nèi)中的門道，另一邊燕五舉起劍，往那塊石板上面一劍削下來，也不見動作有多快，那塊石板竟然像豆腐一樣被切出一個光滑如鏡的平面來，隱約還可以反應(yīng)出人影。林黛玉心里又是一陣贊嘆，就連她這個外行人也能夠看出來厲害。接著燕五便以劍為筆，寫了幾個字：“書生奪命燕七之墓”，字跡蒼勁有力，字體更是銀鉤鐵畫，顯出凌厲霸道的氣息。沒有落款，也沒有寫某年月日之類的東西。寫完后燕五收劍，又給回林黛玉。林黛玉拿回來之后忍不住又拔出來看了一下，實際是想要看那個劍氣是怎么能夠做到凝而不散的，燕五自然認為她想要看這把劍怎么能夠在石頭上寫字的，跟她說了一句：“我用了劍氣！”
林黛玉知道他用了劍氣，甚至想到了這樣的劍氣只怕整個武林也沒有幾個做得到，燕五此舉只怕也有要震懾別人的意思，畢竟立墓碑在外，有可能會被仇家破壞，只是林黛玉見這個燕五不像燕七那么好說話，便不敢多問，怕引起懷疑，不小心暴露武功，畢竟這個人如此厲害，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接下來，幾個劍奴便抬出兩張桌子放在燕七的墳前，然后放上飯菜，最重要的就是那兩只雞每個桌子放一只！燕五帶頭在燕七墳前倒了一碗酒，算是拜祭，林黛玉也有樣學(xué)樣，倒了一碗酒，然后那幾個劍奴一人也倒了一碗酒，最后大家便一起另外干了一碗，當然林黛玉除外，她只是舉了舉碗做個儀式。然后大家便在那熊熊燃燒的篝火前面就著火光吃了飯，這可能是林黛玉吃得最郁悶的一次，本來死人堆里面吃飯就夠沉悶了，而且燕五和幾個劍奴又都是不講話的悶葫蘆，感覺就像是跟幾個死人吃飯一樣讓人難受，但是經(jīng)過一天折騰，她也確實餓了，竟然破天荒吃了兩大碗飯，自己都有點擔心這樣會不會吃成一個胖子，破壞了林妹妹的完美身材。大概這就是江湖中人的祭奠儀式吧，畢竟跟那種大富大貴的人家一樣焚香禱告又找道士念經(jīng)不現(xiàn)實，在外面找不到，收回去路途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兇險，當然這一次比較特別，因為燕七自己要求把他埋在這里，或者他也是為減輕燕五的負擔著想吧。
林黛玉本來以為這幾個人晚上要在此地過夜，正想著他們拆了床板怎么睡覺這種問題。沒想到，幾個人吃完東西之后，便讓林黛玉收拾好東西，直接一把火把整個張家房子給點著了。不等林黛玉反應(yīng)過來，便讓林黛玉上了一個滑竿，燕五也上一個滑竿，八個劍奴抬起滑竿直接從小路上飛奔而去。林黛玉心里想，這些所謂的江湖人，始終還是有土匪惡霸的習(xí)性，哪里會管張家萬一回來怎么住的問題？不知道是燕五不爽發(fā)泄，還是祭奠燕七，林黛玉又不敢問，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