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后,茶肆直接關(guān)門了。
說是要關(guān)十五日,第五日的晚上,城中便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光祿寺的大卿在深夜子時,提刀砍死了熟睡于身旁的妻子。
然后這位大卿,抱著刀又重新睡了回去,倒在一灘血泊里睡的呼聲大作。
直到第二天早上,慘案才被發(fā)現(xiàn)。
誰也不知道當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這位大卿直接被下了大獄。一時之間,城里傳什么的人都有。
有說死者生平性格乖戾,這位大卿實在忍無可忍才做出這等舉動的。
也有說大卿受了刺激,在朝堂上被人威脅,患了瘋病,這才會誤傷了自己枕邊發(fā)妻的。
還有傳些撞了鬼之類的。
眾說紛紜。
直到又五日,吏部侍郎親手砍了自己一家二十幾口,憑一人之力屠戮了自己一家滿門之后,這人群中才沒人敢再說話了。
大理寺算是徹底忙開了。
楚辰整整三日沒合過眼了。
送到這里的尸體太多,房間里已經(jīng)快要堆不下了,再這么多的尸體,放在城中只怕會發(fā)生疫病。
只能一具具的抬進來,讓暮朝云盡快檢查。
暮朝云倒是沒有嫌棄的意思,與其讓他到外面亂轉(zhuǎn),像是他們一樣去查些不著邊際的線索,不如叫他跟這些尸體呆在一起。
“你查出什么來沒有?”
“你不去提審那兩個殺人的劊子手,呆在我這里干什么?!蹦撼茩z查著死者的手指,觀察著死者有沒有其他的傷痕。
“那兩個家伙,一問三不知,都說自己睡的沉,根本中途就沒醒過。”楚辰搖搖頭,“我看他們兩個說的也不像是假話?!?p> “按理說,當初殺妻案件里,朱老爺那么說就算了,我默認她被一刀斃命,但這白侍郎可是從前院殺到后院,連家人小廝都沒放過。”
“這一路過去,竟然一人都未曾吵醒?”楚辰不解的搖著頭,“怎么可能,不說別的,他自己得有過磕磕絆絆吧,偏偏人家身上一道傷口都沒有。”
“再說這些死者吧,每個人倒是死的干脆利落,但那沖天的血氣,都沒驚動家里人?按說狗應(yīng)該是最為警覺的,這位白大人又愛犬。”
“整整一個晚上,白家府宅范圍之內(nèi),無一雞鳴犬吠之聲?!背絿K嘖贊嘆道。
“安靜的不合乎常理?!蹦撼平恿艘痪?,緊跟著突然貼近了血跡斑斑的尸體。
楚辰被惡心的夠嗆,“你看就看,挨的那么近做什么?”
“若是人人都像是你那般看的草率,要仵作還有什么用?!蹦撼凄托σ宦?,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死者的衣領(lǐng)上摘出了一根極細的銀絲。
“這是什么?”楚辰這會兒倒是看見了。
“這東西,像是什么東西吐出的絲......蜘蛛,或是蠶。”暮朝云聲音里也帶著不確定。
“你覺得這些人昏睡跟這東西有關(guān)?”
“我可沒說,之前那些人身上可并未發(fā)現(xiàn)過這樣的絲線?!蹦撼齐m然是這么說的,卻將這根絲線慎之又慎的保管起來。
“這東西韌性非同尋常,回來我查查。關(guān)于這等非常之事,你可想到了什么?”
“我能有什么想法?!背匠槌樽旖?,“我又不是當事人。”
“如果下一個當事人,就是你呢?”
楚辰臉色一變,“你胡說些什么?!?p> “我先前經(jīng)人提點過,你覺得這些事端,同茶肆所謂的仙人獻曲是否有關(guān)?”暮朝云洗洗手,讓在旁邊候著的兩個官差將尸體抬走。
“仙人獻曲?”
“要說非常之事,這茶肆宛若橫空出世,而樂曲更有奪人心智的功效。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家里死人的兩位大人,可都是茶肆常客。”
“你這么說看似有理,實則京都之內(nèi),誰沒去那里聽過曲。它這么明目張膽的行事,就不怕直接被抄沒了?!?p> “相反,它行事越是明目張膽,便越?jīng)]人敢動他,相反還得貢著他?!?p> “不然誰知道下一個自己滅了自己滿門的人會是誰。”
楚辰臉色更差了,“咱們也聽過那里的琴曲,莫不是琴聲便是催命符?!?p> “錯了,是這幾天聽不到了?!?p> “不如我們等等看,最后一日時,會不會也有人死?!?p>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是這停過茶肆琴曲的官宦人家,布滿皇城,我們又該怎么等,如何發(fā)現(xiàn)呢。”
“派人去各家等,不過枉送性命,我們畢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下手的?!?p> “你的意思是?”
“沒錯,直接等結(jié)果?!蹦撼剖帐昂米约旱臇|西,拍拍手準備離開。
楚辰下意識的想拉住他,被飛來的石子崩了個清醒。
“靠,霍家那個二少爺還盯著你呢?!?p> 暮朝云更無奈,“這二少爺跟傳聞半點兒不符,說好了易喜新厭舊呢?”
莫不是霍卿厭棄的是主動貼上去的那款?
那他還真得主動試試了,忍一時總好過被時時糾纏。
被暮朝云想著的霍卿,正不緊不慢的墜在他身后,最后幾個起落,反而在暮朝云之前進了他家。
等暮朝云推門進屋的時候,霍卿已經(jīng)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屋內(nèi)的椅子上,晃著桌上的茶杯了。
“你怎么會在這兒?”
“自然是等你了?!被羟渑呐淖约号赃叺奈恢茫斑^來坐。”
“我這次算是見識到了你臨尸不懼的本事了,端的惑人,看的我心生歡喜的緊,本大爺最愛的就是你這等灑脫不羈的性子?!?p> “霍少爺見一個愛一個的本事,朝云略有耳聞?!蹦撼票緛硎窍氤爸S他的,轉(zhuǎn)念想到自己方才還想故意惹霍卿生厭的打算,話鋒一拐,變?yōu)榭渌?p> “但是霍公子對在下可謂長情,不知道我這一顆心,可是否該動?”暮朝云沒坐被霍卿拉到身旁的椅子,而是直接奔著霍卿的懷里去的。
他此舉明顯出乎霍卿預(yù)料,只是他并未拒絕,相反的,還主動伸手圈住了暮朝云的細腰,以便他能坐的更穩(wěn)一些。
“你若動心,我定不負你?!被羟渎曇粼谒享懫稹?p> 只是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叫人聽不出來真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