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久了,季塵想著杜宇白的心思就淡了許多。
也許他本身也不是個長情的人,只是身邊少了人陪伴罷了。
季夫人在院子里洗菜,季塵在一旁打水幫忙。
“塵兒,娘看你跟同濟客棧的掌柜的走的挺近啊......你也長大了,該成家了?!?p> 季塵的動作頓了一頓,“您想什么呢,季塵還沒有成家的打算。”
“成家立業(yè),成家立業(yè),沒有成家,沒有媳婦兒給你里外里幫襯著,娘親怎么舍得放你離開?!奔痉蛉诵呛堑目粗?。
“你想離開桃源城吧,這城中的生活,確實有些枯燥無聊了些?!奔痉蛉伺呐募緣m的肩膀,“你只怕很羨慕,宇白可以繼續(xù)留在外面吧。”
“娘,您多慮了?!奔緣m無奈。
季夫人整日閑了,便愛瞎想,凈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我什么時候能抱上孫子啊?!奔痉蛉宋脑谂赃吥钸?,季塵這才明了,季夫人催娶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娘親若是實在喜歡小孩子,不如我們抱養(yǎng)一個可好。”
“我兒子好好的,為什么要抱養(yǎng)別人家的孩子?!奔痉蛉肆家回Q。
“好好,不抱。只是成親之事,休要再提?!?p> “這怪我提?”季夫人小聲嘟囔著,“許姑娘天天來找你,街坊鄰居的誰不念叨你們兩個成了一對兒。姑娘家家的,性子那么厲害,娘親也怕你駕馭不了?!?p> “不能成也好,只是你平日也需注意些,你是個男人沒什么,但她姑娘家家的,還需守得清譽,不然,這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p> “您說的有道理,我會叫她注意的?!?p> 他注意也沒用啊。
許妙玲大大咧咧的,像是男人一樣,勾肩搭背之類的連他都覺得粗魯?shù)膭幼?,叫她做出來卻是常事。
季塵這段時間是真沒再講她當做女人了。
不然只怕她還沒什么感覺呢,季塵便先挺不住了。
“喂,我今天買了杏子,黃橙橙的,是不是可愛的緊?!?p> “你又有什么事兒啊?!奔緣m按了下鼻梁,抬眸看向她。
“也沒什么別的事兒,就是想同你去外面逛逛?!痹S妙玲說著話,眼神卻一直朝旁邊瞟。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怎么都不跟季塵對視。
“沒時間。”
“胡說,你每天明明都很閑?!痹S妙玲帶著幾分惱羞成怒,“你就是不愿意跟老娘出去。”
“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還到不了結(jié)伴出游的地步吧?!奔緣m聲音平靜,“就算鋪子下午會關(guān)門,那也是我需要看書學習的時間。”
“許姑娘自己過得清閑,便看誰都覺得清閑了?像是我這樣的人,生活其實單調(diào)乏味,卻也忙碌的緊。姑娘還是少往我這里跑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痹S妙玲俏臉微黑,便想要撲到他身上。
季塵及時往旁邊讓了一步,許妙玲直接撞到了柜子上。
“姑娘家家,言行還是注意些為好?!?p> “你以什么身份教訓我?”許妙玲揉著自己被撞痛了的鼻子,指著季塵喝道,“反正今天下午,你不管答不答應都得陪我同去,若還是不愿意的話,別怪老娘動粗?!?p> 繼杜宇白之后,敢跟季塵動手的人又多了一個。
季塵打不過的人也多了一個。
手腕被捆起來,被往城門口推著走的季塵滿心無奈。
這些街坊四鄰,一個個都像是瞧熱鬧一樣的看著,也沒人說幫把手的。
許妙玲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同樣性格豪爽,極具正義感......一個極具正義感的山匪,季塵也不知道這二者之間究竟是如何畫上等號的。
只是許妙玲在這些人心中印象著實太好了,再加上是跟季塵唯一走的親近的女子,這些人都以為是小兩口鬧脾氣,自然不會過來摻和。
“我今天有驚喜給你?!备緣m的苦惱表情不同,許妙玲簡直可以稱得上神采飛揚了,笑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酒窩,季塵沒感覺醉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許妙玲居然笑的這么甜,上次她這么笑著的時候,還是偷偷玩他的針,不小心掰斷的時候。
“你見了一準會歡喜。”
“我現(xiàn)在最開心的是,你能將我放開,別引著我往城外走?!?p> “怎么,你是怕城外山林里有狼?。糠判?,有我保護你呢?!?p> 季塵受制于人,想掙脫又掙不開,只能被許妙玲拉著出了城,只是一道風塵仆仆的身影,一瞥間看見這二人,悄悄跟了上去。
太初十三年,北荒戰(zhàn)亂平定,領(lǐng)將杜宇白,計智雙絕,大軍氣勢如虹,如利刃一般插入鄰國,一路推進,橫掃十六座城池,始終。
戰(zhàn)大捷,大軍班師回朝,杜宇白暫離隊伍,返鄉(xiāng)請親,共同入京。
今日,風塵仆仆的杜宇白剛剛趕回桃源城。他一點兒沒有成為將領(lǐng)的自覺,更沒有半點兒排場與風范。他一個人都沒帶,就自己騎馬而來。
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血洗不凈,一塊兒深一塊兒淺。為了避免盤查,耽誤時間,他一路都是從野外行進,一直沒有入城。
卻是巧合的很。
他一進城門,便看見了季塵。
杜宇白剛想摘下頭上的草帽,朝著他沖過去,好好一敘離別之情。
卻發(fā)現(xiàn)季塵根本沒注意到他,而在季塵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姿容俏麗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便活潑跳脫的很,同季塵那個悶葫蘆分明是兩個性子。
季塵被那個姑娘綁了手腕,也沒有掙扎,看表情只是有兩分無奈的樣子,未嘗沒有縱容的意思在。
杜宇白一時之間,心緒難平,那兩人便已經(jīng)從他身旁走過了。
彼端嗅到了清淺的,熟悉又陌生的藥香,只是此時,還摻雜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粉氣息。
心像是突然被提了起來,沒著沒落的。杜宇白恍惚著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這感覺,怎么這么奇怪,不是在痛,而是一種被拋棄一般的無助。
杜宇白看看回家的方向,暗暗咬了下唇,一扭頭朝著兩個人追了過去。
他就偷偷跟在后面,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要去做什么......看看,他還有沒有半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