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天字號獄
沈青云坐在陰暗潮濕的大牢里，她看著地上來回走動的老鼠，腦子里想起了老頭兒的聲音；
籬籬原上草，
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
春風(fēng)吹又生。
這樣的地方在沈青云的生命里并不陌生，她從小被送到南方大姑姑家里養(yǎng)著，大姑姑這個人待好實在是不好的沒話說。
在她五六歲的時候，當(dāng)?shù)卣魇张o一位據(jù)說是特殊犯人的人送飯，沈青云也不知是不是大姑姑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最后那個送飯女童成了自已。
沈青云心想，這就是所謂的緣份吧，在那里他遇到了老頭兒和籬籬。
那時籬籬很小，他還沒有名字，籬籬這個名字是老頭兒死前才留下的。
當(dāng)時他念了這首詩，然后道：“籬籬，就叫籬籬吧?！?p> 沈青云依稀清楚的記得，在給籬籬取下名字之后，他盯著自已看了很久，看到沈青云心里都溢出一種恐懼感。
“丫頭，我死之后，你去亂葬崗找到我的尸體從后背刨開，里面有我留給你和籬籬的東西?！崩项^兒說完這句話就再沒了氣息。
那時沈青云九歲，籬籬還是個剛?cè)臍q的孩子。
傍晚時沈青云果真就從亂葬崗找到了老兒的尸體，關(guān)與要不要刨尸這個問題沈青云猶豫了很久，雖然到現(xiàn)在也不清楚當(dāng)時出于什么目的，她心驚膽戰(zhàn)的把老頭兒的尸體給刨了開來。
她從老頭兒后背里取出了一把劍和一根黑色木棍，也就是從此跟隨她的籬籬的兩件武器。
那時她才明白為什么老頭兒總是坐著，直直立立的坐著。
因為他背負著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的秘密。
沈青云撞破了他的一個秘密，卻從此心中覺得他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
這種想法在日后漸漸長大的大黑棍里得到了驗證。
思緒被一只從遠處飛來的老鼠打斷，沈青云側(cè)坐著一振手臂，那從遠處飛來的老鼠便吱哇哇的吊著一根尾巴，擒在了她手中。
沈青云看向老鼠飛來的方向，透過銹跡斑斑的鐵欄，沈青云看到一個人從稻草堆里爬起。
?。骸斑@座天字號監(jiān)獄都幾年沒人進了，咱們這間上房也空了好幾年，看來大平的天下又不太平了?！?p> 那個稻草人的聲音聽起來昏昏欲睡。
他之所以稱沈青云的房間為上房，中是因為這座牢房與眾不同，其他牢房是一目了然的鐵籠式，這間牢房從中隔成了兩段，
沈青云將那只老鼠放到地上，她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每個大鐵籠房里都有一個臟亂的身影，他們窩居在一團亂草里昏睡著。
從沈青云走進來半天之多，隔壁這位頂著稻草的人是第一個醒來與他說話的。
“前輩還真是看得起我?！鄙蚯嘣频拇鸬?。
聽得沈青云回答，那稻草人喲喝一嗓子站了起來，他瘋狂的對著四周亂喊道：“來女人了，來女人了，天字號大牢里又來女人了，大家不要睡了，快醒醒，都醒醒，站起來看女人了?！?p> 瞬間鐵籠房里站起了一個個蓬頭垢面的身影，沈青云看著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她想若不是鐵籠還在，這些人一定會將她生吃活剝。
“自從帶著小七七的那娘們走后，咱們這是得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女人了，老蟲，你算算，這是有多長時間了?！鄙蚯嘣茖γ骅F籠房里一個長得坐地炮似的男人道。
“兩年了吧，得有兩年多了吧?！闭f話的是沈青云隔壁扔老鼠的那人?！彼驼Z氣里顯得興奮又激動。
“喂，女人轉(zhuǎn)過身來讓你爺瞧瞧，看看長得好看不?！蹦亲嘏诙⒅蚯嘣?，恨不能撲到他身上一般。
不待坐地炮說完，一個大胡子襄道：“喂女人，你是犯了什么罪進來的，也好讓老蟲算算能陪咱爺幾個幾天。”
沈青云不理他們，她想等他們過了這股子燥動的勁，一定會平靜下來，現(xiàn)在只要她說一句話說會引得這些人更加狂燥。
在折騰了一翻過后，見沈青云面壁靜坐，這一幫子人漸漸地靜了下來。他們不再追喊毫無動靜的沈青云，而之間對講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喂，老蟲，你說這他媽是個娘們，還是個黃花閨女?！币粋€與坐地炮相臨的大胡子粗聲大氣的道。
那叫作老蟲的人，身上嘩嘩掉了幾根稻草，他先前瘋狂的勁頭已過：“我能他媽的知道，又沒試過，說不定這女的是個聾子?！?p> 大胡子猥瑣的咯咯笑了起來，笑了幾聲之后他哎喲一聲像是哪里很痛一樣，吃著痛意他粗嗓門地道：“都怪那什么狗屁沈青云，若不是她冒著傻勁，替那狗皇帝奪了四十多座城池，那帶小七七的小嬤嬤也不會被大赦天下時放了出去，咱們好歹也能解決了難言之隱?！?p> 坐地炮的目光也跟著猥瑣起來，他朝著叫老蟲的人道：“你離得近，與她商量商量她要什么，看她那小身板像那小嬤嬤一樣，也定是能從這鐵籠縫子里爬出來的，若是她愿意賜候咱爺幾個，要什么給什么?！?p> 沈青云是個在兵場里穿梭的女人，既便是她已習(xí)慣了與男人們混在一起的日子，可她從未聽過這樣骯臟的話語，被惹惱火的沈青云突然轉(zhuǎn)身站起。
她的眼睛里含著不可奪的氣勢：“嘴巴都放干凈些吧，你們這一個個怕是得永生囚困在這里，而我與你們不一樣，我還有機會出去。善意的告訴你們，我是個記仇的人，若是當(dāng)真把你們哪個人的仇記下了，你們的日子必得會比現(xiàn)在更難過。”
在沈青云開口時周圍的人是靜住的，他們之所以靜下來，是因為沈青云開始說話了，不過在她說完之后，卻引得周圍一陣哄堂大笑。
“喲看樣子是個小姑娘，性子烈，不過臉上那是個什么東西，是爬了一條大蟲子嗎。”坐地炮看著沈青云的臉表示婉惜。
大胡子突然喲喝了坐地炮一聲：“都在這里，你講究個毛，來大家都把褲子脫了，讓小姑娘飽飽眼福?！?p> 沈青云看著幾人欲行動的樣子，只覺得心臟撲嗵撲嗵，像是在火海里跳動一樣，她看向坐在牢房盡頭喝酒吃肉的監(jiān)管，只得壓下心中怒火。
就在她對這些潑皮無賴無法可施之時，突然幾根銀針從窗戶里飛進，轉(zhuǎn)眼之間那幾位褲子脫了一半的人發(fā)出慘叫，他們一邊捂著雙腿之間，一邊跳叫如雷。徒留幾位并未行動的人在那里茫然。
沈青云抬頭望向小小的窗子，似的一味熟悉的味道若隱若現(xiàn)，她在心里遲疑，難道那人是李去。